第二十四節:天下起雨了
鳥兒飛了進來,在他的身體周圍繞著,一會又飛走了。這靜中有動。
那動是一條青蛇向窗里爬了過來,它的爬行速度既慢又穩,既輕又有喳喳聲響。
那聲響雖小,可這太安靜了,那細小的摩擦聲被這靜景襯託大了。
它向床邊爬來,它已快接近床頭,距床頭約一尺。
那青蛇要飛撲向他之時,一件奇妙的事發生了。
那青蛇猶如遭雷劈一般僵直在半空中。
那青蛇初九身上環繞的真氣所傷,這傷是致命的,那蛇先是僵直在半空,而後是下墜,下墜后是癱軟在竹板上。這一切只是表面之態,實質上那青蛇的七寸已被震斷,蛇身的骨頭已經鬆散。
青蛇有毒,那蛇膽卻是大補之物初九卻不知道。
有人知道。
——那人便是光頭哥。
青蛇落地之時,光頭哥便已在門外。青蛇落地之後,他便出現了,他的第一舉動便是剖腹取膽。那青蛇重約五斤,膽有約二兩重,光頭哥的手比刀還鋒利,他左手下去,這蛇的皮、肉、骨頭皆裂,顯現出膽囊,他的手再一勾,那蛇膽便落入左掌中。
光頭哥拿著蛇膽上前兩步,右手拉下懸於半空的初九,左手將這蛇膽遞進初九口中。初九吞下這蛇膽,他好久都沒吃蛇膽了。
這回他又嘗到了蛇膽的苦味,以前他吃的蛇膽味雖苦,卻沒這青蛇膽涼爽。話說苦口良藥,這句話很對,初九的身體忽覺舒服了好多。他的胸口忽覺順暢了好多,腦袋清醒了好多,四肢充滿了力氣。他一運下體內真氣,發覺內力增強不少。
初九這會參拜道:「謝謝光頭大哥。」
光頭哥一手扶起初九,一手將青蛇擊飛進竹林中,這竹林養了許多動物,現在它回到養它的地方去。它這叫落葉歸根,用自然的方法來解決自然的事。
初九見光頭哥這一掌輕輕地一掃,卻使那青蛇飛出四丈多外,而且那青蛇所飛過之處必有竹枝斷落,竹葉飛揚。這樣的掌勁非內功深厚不可使出。他很是欽佩。
光頭哥收掌說道:「你別謝我,一切隨緣,要學會感謝自己,要學會欣賞自己。」
初九有所領悟道:「是,我會謹記光頭哥的教誨。」
光頭哥命令道:「把《孫子兵法》從頭到尾給我背一遍。」
初九起步背誦起《孫子兵法》,他從第一篇背到第十三篇,一字不漏,一句不錯的背完這十三篇的《孫子兵法》。
光頭哥稱讚道:「不錯。」
初九得意一笑,未及說些謙虛的話,光頭哥便說道:「這兵法之要在於智、奇、勇,這開山掌法之要也是如此。」
初九將光頭哥說的話銘記在心,而後輕輕道:「記住了。」
光頭哥說道:「今天我就教你第一式『用計』,這『用計』與《孫子兵法》的『計篇』的名稱相應,但武功與兵法畢竟大有不同,看好了。」
話剛完,光頭哥就演練起來,這第一式有五百五十種變化,這第一式以巧和奇字來形容,那掌勁有時硬如鋼鐵,有時綿里藏針,有時軟如爛泥。要學成第一式起碼要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不僅要學招式,還要學內功心法,這內功心法便是《孫子兵法》的第一篇。
光頭哥用了兩個時辰把第一式完全使出來。
這天已漸亮,光頭哥也隨著晨光的出現而離去。
初九在他走後認真的練了起來。他的腦中裝滿了招式和口訣,他先練招式,再練內功心法,他這一練便是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中,天空由晴轉雨。
下了暴雨,暴雨往往來得急,走得快。他並未因為下雨而停止練武。
這兩個時辰里也有疾風,這疾風好似飛箭,這疾風也不能阻止他練武。
現在風停了,雨停了,他也停止了練武。
他得去洗澡,他得洗去身上的汗臭味和雨水淋濕的味道。他飛向大海,大海上海浪滔天,雖然陸風停止了,可海風剛起。
這正好讓他與巨浪嬉戲,他喜歡於浪尖漫步。初九一個空翻,翻上浪尖,躺於浪頭,一會又飛向後一層巨浪,如此玩弄了數十個巨浪,他隨浪湧向岸邊。飛回竹屋。
他本想換換衣服,卻發現那些衣服都被淋濕了。他只好擰了擰身上的衣服,坐於竹床上,練起移步**,懸於半空。
每天快到黃昏時,他師父總會出現。
今天也不例外,在夕陽初生時,他師父已站到門口,天涯老人見到初九如此認真習武,心中不免一振。
天涯老人不進來,而是扭頭回去。
天涯老人明白,自己的徒兒並不笨也不傻,他已無需自己過多的指點。
於是天涯老人很放心的走了。
初九卻是仍沉靜在習武之中,並不敢分心來問天涯老人為何要這麼快的就走了。
初九的內心充滿困惑,他已習慣了師父的訓斥,他習慣了有師父訓斥的日子。他原以為沒了師父的訓斥自己會活得快活一些,會活得自由一些。
可當這自由來臨之時,他卻茫然了。
這主要他沒有了李蛋在身邊,男人不能沒有女人,好男人不能沒有美人相伴。
那李蛋已把他的心偷走,他沒了心,他的頭腦還在,可這頭腦也快迷茫了,沒有了師父的訓斥,剩下的路該如何走?
初九捫心自問。
沒有很好答案。
他只好先學好武功,然後出天涯閣找李蛋去。
李蛋卻並未感到迷茫,她現在只是感到痛心,王少任病了,李蛋的心為王少任的病而痛著。王少任躺在她的懷裡。
她真的忘記了初九了嗎?
正所謂:時間能沖淡一切。
李蛋對初九的記憶已淡如陌生人,有時她會夢到初九,她剛開始還覺得那是她的夢中情人,可後來再夢到初九之時,她的心卻靜了下來,她把初九當做了遙不可及的陌生人,或許永遠只能在夢中見到片刻。更重要的是現實中的王少任對她很好,她也就忘了在夢醒時分好好回味初九的樣貌。漸漸地她把王少任當做了情人。
在這個秋日的黃昏里,王少任與李蛋在王家的後花園中,賞著菊花。他躺在李蛋懷中,他聽她的心跳,她看他的憔悴模樣,倆人有說有笑,很是快樂。
白色配紅色,白頭髮與紅頭髮。
這樣的場景叫做奇妙。
一千個白髮女人中有九百九十九個是難看的,一千個紅髮男子中有九百九十九個是丑的。
那還有一個好看的白髮美人是誰呢?還有一個紅髮俊男是誰呢?
這白髮美人自然是李蛋,那紅髮俊男便是王少任。
他倆就這麼坐著直到天黑,然後才依依不捨地各回各的屋中。
他倆並非因為那吃人的禮教的約束,那些書上所謂的禮節是書上的,現實就是現實。古人好虛誇,如言人之寸功,非得用許多糜爛之詞來修飾,又如言軍之眾,本是十萬之眾,偏偏給那文人寫成百萬之眾,史上亂事、奇事何其多,可史官卻記些無關歷史真實之事,還用以浮華之詞形容之,以致害些無智君王,如西蜀劉禪,庸而無能,信什麼儒家之道,以致亡國。王者不可信儒家,但王者必用儒家愚民,不用儒家治民則易失其政,然治國必須以法家、兵家治國,否則必當弱國弱君弱軍。用儒家愚民,用法家、兵家治國而成就一代英明者非漢武帝莫屬。而用法家、兵家治民而毀了一個帝國者非始皇帝莫屬。
江湖中自然不信儒家,江湖人信江湖的道與義,不同於三綱五常,江湖人敢愛敢恨。
王少任練功走火的傷還需調養數月,調養之要在於靜心無欲,是以他得把兒女私情壓入心中,把衝動之心控制住。
他不會去碰李蛋。
李蛋也不會主動與王少任親密。
她的內傷也未痊癒,她怕受到刺激,若有刺激必使她心痛、頭痛。
初九卻不知道這些事,初九隻是以為李蛋還在恨他。
初九分神了片刻終於靜下心來,他練著開山神掌,練了兩個月才把這第一式練會。練得純而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