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虎歸山

烏力助想都沒有想，就點頭答應了，他策馬向前緩緩走了過去，在距離水淵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住了馬匹，沖水淵說道：「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

水淵跳下了馬背，精緻走到了烏力助的身邊，抬起頭望著騎在馬背上的烏力助，緩緩的說道：「大母之所以要誣陷我，要殺我，是因為我撞破了大母的姦情……」

「胡說！」烏力助立刻打斷了水淵的話，「你再敢胡說，看我不用馬鞭抽你！」

「大母對你有養育之恩，你的反應也是在我的預料當中。不過，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我的的確確撞破了大母的姦情，如果當天晚上我不選擇逃亡的話，估計早已經成為大母的刀下亡魂了。」

這次烏力助沒有打斷水淵的話，也沒有要接話的意思，而是完完整整的聽水淵把話說完了。

水淵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烏力助的眼睛，他見烏力助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惑，而且沒有打斷他，接著說道：「大哥，你仔細想一想，我和母親從未離開過東胡，更從未接觸過東胡以外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匈奴人的姦細？這是大母為了混淆視聽，故意誣陷我的。我是大哥看著長大的，大哥應該知道我的為人……」

烏力助皺起了眉頭，望著水淵的眼睛不自覺的有了些閃躲，心中的疑問也驟然大了起來。其實，當葉延春告訴他父親北殷哈隆自己弟弟是匈奴的姦細時，他就覺得這是葉延春的誣陷。

可不管怎麼樣，水淵刺傷了葉延春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水淵為了逃走，不惜放走了全部的戰俘，還有全部的工奴，又放火燒毀了部落裡面的不少帳篷，以至於有許多無辜的人葬身在火海當中。

單單這一個罪條，就夠殺了水淵的了。

即便是北殷哈隆，一開始也不相信水淵和高蘭是匈奴的姦細，但是水淵接下來做的事情，卻讓北殷哈隆感到憤怒，一怒之下，便下令要抓到水淵和高蘭，他要親自問問水淵，為什麼要這樣做。

烏力助和北殷哈隆的想法一樣，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逼得水淵非要這麼做才行，他必須要當面向水淵問個清楚。

所以，當北殷哈隆下達命令之後，他就帶領自己的數百親隨火速追擊水淵，同時還要跟他的另外一個弟弟烏力角進行時間競賽，他必須趕在烏力角的前面找到水淵，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水淵和高蘭安然無恙的返回北殷部落。

一開始的時候，烏力助確實比烏力角的速度快，但是卻被水淵布下的迷陣給弄的暈頭轉向，一連追上了三個小分隊，結果都沒有遇到水淵。

烏力角的運氣要比烏力助好，他連續追擊兩次后，發現接連上當，便故意殺了一半人，放走一半人，然後緊緊的跟著那些逃走的人，終於找到了水淵，並與水淵展開了一場大戰。

第一次大戰以烏力角的失敗而告終，但是水淵的位置被暴露了出來，大敗的烏力角在路上又遇到了舅舅葉延訶，在葉延訶敏銳的直覺下，在那天夜裡伏擊了水淵等人，差一點就把水淵等人團滅了。可惜夏延人卻在半路殺了出來，破壞了葉延訶的計劃。

而在那天晚上，不光夏延人參加了這次拯救，烏力助帶著自己的親隨也參加了進來，只是他們的行事更加隱秘，趁著夏延人發難，烏力助帶著人偽裝成夏延人趁火打劫，算是救了水淵一命。

只不過，這些事情，水淵都不知道，烏力助也沒有想到要告訴水淵，只要他確保水淵不死就行了。

烏力助對水淵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水淵必然會去夏延人那裡暫避，而且他也從抓到的逃走的戰俘那裡得知了一些蛛絲馬跡，知道水淵要去燕國，所以帶人提前守在了夏延湖到燕國的出口，在這裡等候水淵的到來。

經過一個晚上的等待，水淵果然在這裡露面了。

「大哥，有一件事請你仔細的想想，烏力角的長相既不像我們的父親，也不像他的母親，起初我們只是感到奇怪，但是當我撞破了大母的姦情后，這才知道，烏力角根本就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而是和大母在一起偷偷摸摸的的那個男人的兒子。也就是說，烏力角不是我們的兄弟。還有，我記得當初你的親生母親是暴斃而亡的，是怎麼樣的暴斃而亡，卻沒有人知道，按理說你的親生母親當時貴為大母，應該有巫醫去進行診治才對，而且只要有巫醫去診治，必然會留下巫醫的診治記錄的。而在你母親去世后不久，葉延春就被父親娶過來當了大母，你難道不覺得這一切都很巧合嗎？」水淵故意朝葉延春身上潑髒水，事實中混雜著一些推測，就是要給烏力助的心裡上製造點疑惑。

「你的意思是說，葉延春殺了我的母親？」烏力助果然上當了，只要是一牽扯到他母親的事情，他就會容易失去理智。

水淵道：「這個我不知道，真相還需要你去尋找。但是葉延春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單從烏力角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來看，你就能知道葉延春的手段。而且，你可別忘記了，葉延春的哥哥葉延訶，當初可是和父親爭過東胡大人的，這一系列的事情，有沒有可能是葉延部落在暗中操縱呢？」

烏力助越聽越覺得可怕，他的疑惑也越來越大。而且葉延訶確實在那天晚上出現了，他來的那麼快，消息還那麼的靈通，真是匪夷所思。他緊緊的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水淵，張嘴問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放火燒毀部落，害的許多無辜的人都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

「無辜的人？」水淵冷笑道，「你再仔細的想想，那些失火的地點，都是我精挑細選的，那些可都不是什麼無辜的人，而是跟隨葉延春一起來到北殷部落的人，他們是葉延部的人。」

水淵非常了解北殷部落，即便是放火的地點也是深思熟慮的，他專門選擇那些跟著葉延春一起嫁入北殷部落的人下手，即便是死，也死的是葉延部落的人，就是為以後留有迴旋的餘地。

烏力助當真在腦海中浮想聯翩，一切就像是水淵所說的那樣。

烏力助突然覺得他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能有這麼縝密的心思，這還是他認識的烏力登嗎？

「你可以抓我回去，去向父親邀功，即便是父親不殺我，葉延春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我殺掉的。難道你真的忍心帶我回去送死嗎？」水淵突然打起了感情牌，希望能夠得到烏力助的一點同情。

烏力助這個人外剛內柔，水淵對他十分了解，而且水淵的母親高蘭也對烏力助非常的好，所以烏力助每次遇到烏力角欺負水淵的時候，他都會替水淵出頭，趕走烏力角。所以，水淵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能夠說服烏力助。

「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烏力助將信將疑的問道。

水淵重重的點了點頭，發誓的說道：「如果我有半點虛言，就讓太陽神……」

「行了！不用發誓了！我相信你說的！」烏力助打斷了水淵的話，「只是我想問你，就算我不抓你回去，如今父親已經通知了所有的東胡部族，一定要抓到你，即便是夏延部，也不敢私自藏匿你。你還能去哪裡？」

水淵道：「我要去燕國！」

「燕國？」烏力助的心裡起了一絲的疑竇，但轉念一想，水淵的母親好像就是燕國人，水淵去燕國，確實是理所當然，既避開了東胡人，也可以繼續生活下去。

只是，烏力助卻沒有看到水淵的母親高蘭，便問道：「你母親呢？」

水淵一臉憤怒的道：「我母親是被葉延訶殺死的，總有一天，我要手刃葉延訶，替我母親報仇！」

烏力助聽后，臉上顯露出了沮喪之情，畢竟高蘭也沒少照顧過他，當他聽到高蘭已經去世的消息時，難免會有些悲傷和沮喪。

他是北殷哈隆的長子，目前也是北殷部落裡面所有同齡人中最厲害的一個，父親也已經給了他鍛煉的機會，讓他分管一部分北殷部落，並且和摩延部落一起負責保護東胡西境的責任。去年，他還和匈奴人打過兩場遭遇戰，斬殺敵人不少，令匈奴人不敢東進。除此之外，他還擊敗過林胡人和樓煩人，俘虜了不少人。這次水淵釋放的戰俘之中，有不少林胡和樓煩的人，都是他俘虜回來的。

他儼然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也成為了下一任北殷部落首領的候選人之一。為什麼說之一呢，因為還有一個人也有這個資格，這個人就是北殷哈隆的第二個兒子烏力角。但是不一樣的是，烏力角有他的母親葉延春支持，葉延春背後站著整個葉延部落。而他只有自己一個人，雖然他的母親是摩延部的，但是他知道，他的舅舅摩延拓和葉延春當初有過糾纏，摩延拓未必會支持他。

這樣一來，葉延春背著父親北殷哈隆和別的男人偷情，然後生下了烏力角，這件事就成為了他擊敗候選人的把柄，只要水淵還活著，葉延春的心裡就會永遠綴著一塊大石。只要他將這件事散播出去，那麼烏力角又有什麼資格來和他競爭呢？

一想到這裡，烏力助的心裏面便有了注意，他策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先是把水淵緊緊的抱在了懷裡，而後在水淵的耳邊說道：「烏力登，你我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但卻有著同一個父親，我不會讓你去送死的。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