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形跡敗露
對於葉南口中的答案,雖說在顧靜生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葉南與顧惜惜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鑒於顧惜惜艷名遠播早已響徹整個汴州修仙界,所以如此轟動的大事早已成了汴州修士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這種人云亦云的風聲難免有損顧惜惜形象,起碼在不知情的修士眼中,顧惜惜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軀,即便以顧惜惜的姿色不愁找不到道侶,但顧靜生絕不認為自己的親生女兒會這般廉價,而好人家即便覬覦顧惜惜容貌與家世,但如此辱沒門楣的事情恐怕也無法辦到。這種情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本就無需避諱,而葉南也料到顧靜生以及熟婦的心思,當下自然不會拖泥帶水,況且長久呆在汴州絕非明智之舉,不僅有著道魔雙方眾多眼線,現在還有著一個更為恐怖的勢力攙和進來,葉南深知汴州當前局勢對自己極為不利,所以還是趁早重返交州才是上上之舉。
顧靜生與熟婦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讀懂了一種贊同神色,其實兩夫婦在接到那封信后就做了一陣短暫商議,兩人都認為顧惜惜下嫁於葉南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而且先前兩人也瞧出顧惜惜那種驚人的境界提升,心下也更為認同這門婚事。當然,兩夫婦都不是傻子,同樣也清楚若是自己女兒行蹤被道魔雙方知曉,憑藉著萬劍閣的實力以及影響倒也不至於大動干戈,但顧惜惜從此定然會被道門各大勢力百般騷擾,更甚者還可能出現綁架事件。所以兩夫婦想到此處也頗為頭疼,這也是顧靜生與熟婦瞧出顧惜惜仍是完璧之身後依然贊同這件事的直接原因,若是沒有這種顧慮,即便門當戶對,且與顧惜惜情投意合,恐怕也要遭到不小的阻力,至少葉南在熟婦眼中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優秀,這純粹是女人的心思而已,尤其還是那種為人母替子女盤算的病根。
雖說顧靜生與熟婦贊同,但顧婉瑩顯然並不認可,雙眼露出些許陰霾神色,朝著熟婦道:「母親,葉公子雖說乃當世英傑,但憑妹妹在汴州的影響力定然還能尋到更為優秀的對象,您不是常說女兒家的婚事不著急嗎?」
不僅葉南微微皺眉,就連顧靜生與熟婦亦是如此,畢竟顧婉瑩在兩夫婦心中都是那種謀略智商上乘之輩,怎麼仍然無法看透這如此粗淺的道理?而且這完全是顧惜惜的事情,與顧婉瑩毫無瓜葛,所以兩夫婦此刻保持沉默,同時露出一副思索神色,顯然想聽聽顧婉瑩下文說些什麼。只是顧惜惜聽到顧婉瑩此般話語后俏臉瞬間蒼白,因為先前也瞧出顧靜生與熟婦臉上露出的些許贊同,卻沒想還沒高興多久就被姐姐顧婉瑩出言攪和,此刻難以置信望向顧婉瑩,一口氣也提到嗓子眼上,顯然極為緊張。
葉南先是掃了眼顧靜生與熟婦,然後望向顧婉瑩,平靜道:「不知顧小姐是何用意?」
顧婉瑩朝著葉南微微欠身,笑道:「婉瑩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公子曾在無盡沙漠將道門各派通通得罪一遍,婉瑩擔心日後公子會受到諸多刁難,而委屈了妹妹。」
「顧小姐難道忘記葉某身份了?」葉南神色仍如先前那般波瀾不驚,平靜道:「顧小姐在葉某眼中乃是一位深明大義的女中豪傑,可為何今日見識卻如此粗鄙短淺?」
「別說了!婉瑩,你且退下。」顧婉瑩神色微變,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當下正欲開口辯解,卻沒想熟婦突然插口:「這位公子,其實婉瑩說的不無道理,但我與靜生都是明白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不知公子日後有何打算?」
被熟婦喝退的顧婉瑩臉上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但最終還是低垂著頭走到一處偏僻地方,俏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怨毒神色,不過好在乃是背對著眾人,所以這種絕不應該與顧婉瑩牽扯的辭彙才不至於被在場四人捕捉。而熟婦這段話顯然是想知道葉南今後的打算,畢竟這種明面暗裡都可能出現的結果早已呼之欲出,若是有朝一日葉南與顧惜惜當真被道魔雙方認出,下場自不必多言,不過也有著一種前提,便是兩人修為突飛猛進並攀升到足以應對所有陰謀詭計的層面,但這種前提實在太過荒謬,而且在熟婦與顧靜生心中這完全就是一種近乎天方夜譚的事情。
葉南微微皺眉,解釋道:「葉某準備離開汴州,至於去向,日後再做打算。」
熟婦臉上露出恍然神色,笑道:「這倒不失為一種明智之舉,可惜卻苦了惜惜。」
顧惜惜連忙道:「母親大人,惜惜不怕苦。」
熟婦眼角浮現出些許霧氣,哀傷道:「惜惜長大了,也懂事了,若有日後有事記得通知我們,知道嗎?」
顧惜惜走到熟婦身旁,同時整個腦袋都伏於熟婦胸口,半晌微微點頭。母女倆都知道此刻已經近乎於分別的時刻,所以也愈發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陰,而顧靜生與葉南也在談論著關於無盡沙漠的一些事情,當然,葉南所說的情況與應付鮮於圖相差不多,先不論顧靜生會不會聽信葉南的一面之詞,但即便明白這是葉南編造的謊言,顧靜生也沒打算過多追問,只是在場四人都沒有捕捉到一雙充滿怨毒的雙眼…
最終顧惜惜與父母以一種感人的告別為這場五年後的重逢畫上句號,此刻葉南與顧惜惜正如神仙眷侶一般腳踏滅世魔劍朝著天水城行去。葉南有著些許感慨,當年十三歲來到汴州,沒想這一來竟足足呆了近十年光陰!以往在葉門生活的一幕幕嘲也不斷在葉南腦海中浮現,都說少不更事,葉南此刻回想起也不禁感慨於曾經的言談舉止是多麼幼稚,但並不覺得有愧,反而有著一種淡淡的緬懷,畢竟童真似夢,就如夢境一般真切卻不真實,而人的一生中也僅僅只有些許光景值得懷念,但卻無法回頭,因為在歲月的洗刷中每個人的心態都早已產生變化,這與環境無關,也與成長無關,而是經歷,是飽含酸甜苦辣后所延承的感悟而已,揮之不去,直至閉眼離開塵寰的那一瞬間或許方能擺脫。
突然,葉南神色一變,只見前方突然湧現出一股異常恐怖的氣息!這種氣息比之顧靜生與熟婦更為濃郁,當下神色陰晴不定,憑藉直覺,葉南猜想這股氣息乃是沖著自己與顧惜惜而來!數息間葉南閃過數個念頭,自己有恩於鮮於圖,而且鮮於圖還肯將問心府之事如實告知,料想不會是對方透露自己行蹤。而後是顧靜生夫婦,這種念頭第一時間就被葉南摒棄,畢竟這乃是完全違背常理的猜測。可自從離開太古玄門后,葉南與顧惜惜日常都極為小心,根本沒道理暴露自身哪怕一丁點痕迹,所以當下也百思不得其解。
顧惜惜顯然也察覺到這股毫不掩飾的恐怖氣息,當下與葉南互視一眼就心念操縱著一柄潔白寶劍立於腳側,同時也徑直踏入其中。此刻兩人就這般停滯不前,反觀那道恐怖氣息的主人倒是按耐不住,此刻由遠及近,最後停留在葉南面前。葉南臉龐露出些許陰霾,而顧惜惜卻瞪大雙眼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只見入眼乃是一位長相威嚴的中年男子,臉龐有著一種雲淡風輕的隨意淡然。當然,葉南與顧惜惜露出截然相反的神色倒與這位中年男子無甚關係,而是中年男子身後的一位女子,一位滿臉憤怒近乎瘋癲的女子,白玉雙!
「想不到吧?」白玉雙猖狂大笑,此刻如同看死人一般死死盯著葉南:「一別多年,想不到你這畜生竟能活著出來,最後竟然還落到我手中!等制服你這畜生,本小姐定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葉南冷冷的掃了眼白玉雙,揶揄道:「就憑你?」
「現在的年輕人當真狂妄到極點,難道沒見老夫在此?」只見中年男子突然插口,笑道:「年輕人,勸你還是束手就擒,老夫不想落下個勝之不武的名聲,你可明白?」
葉南此刻望向中年男子,憑藉直覺,中年男子本身境界定然超過顧靜生甚至熟婦,若是所料無誤,眼前這位滿臉淡然的中年男子定然有著煉虛中期的修為!而且還是頂峰!自從凝練魔身後,葉南就擁有了一種怪異的感知力量,或許是因為修為低微這種原因,所以感知能力有著明顯不足,但在如此近距離以及中年男子毫無掩飾的前提下,葉南倒也感受得極為真切,所以此刻也判斷出中年男子的境界修為。只是令葉南疑惑的是,難道眼前兩人不清楚自己的逃遁速度?事實上不管中年男子也好,白玉雙也罷,還當真不清楚這段秘辛!畢竟當初易市風波青玄宗並未參與其中,即便有所耳聞也僅僅局限於那些合體期老怪物而已,所以葉南之名在青玄宗修士耳中倒也沒有達到那種如雷貫耳的程度。而當日白玉雙闖出彌天大禍,憤怒的青玄宗執法長老就勒令白玉雙前往後山禁閉,就連這位中年男子也受到牽連,所以兩人對於葉南的身份毫不知情,而且以青玄宗的實力以及底蘊,僅憑中年男子的修為並不足以參與到那種程度的會議,更遑論修為仍停留在元嬰中期的白玉雙。
其實這些年白玉雙一直飽受著近乎地獄般的精神摧殘,因為當初不少身處無盡沙漠的修士都將憤怒的心情發泄到青玄宗身上,這令許多青玄宗弟子在外受到不少白眼,滿肚子怨氣的青玄宗修士聯想到罪魁禍首白玉雙此刻還躲在青玄宗後山享福!所以青玄宗眾弟子自然將怒火轉移到白玉雙身上,不過倒也沒有做出偏激行為,僅僅是以一種漠視的態度對待白玉雙罷了。最讓白玉雙不解的卻是楊成寧以及顧婉瑩的態度,不僅徹底斷絕所有信的往來,而且還對外澄清與白玉雙毫無瓜葛!一直被眾人簇擁的白玉雙何曾受過這種待遇?所以曾偷偷下山前往周邊易市打探那種自以為造謠生事詆毀清譽的風言風語,這才知道自己此刻的名聲尤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一般,從那時起白玉雙就嚇得再也不敢下山,平日里也只能忍受著同門眼中的漠視甚至憤恨。當想通這一切都是拜葉南所賜后,心中也產生了一道無法擺脫的魔障,五年來不僅修為再無寸進,隱隱還有著倒退跡象,但這位青玄宗曾經年輕一代的天之嬌女倒漠不關心,而是滿腦子都想著如何折磨葉南,時間長了就漸漸衍生出一股瘋癲。
至於中年男子自然是白玉雙的師傅,姓杜名勝。對於白玉雙心態修為發生的不良苗頭杜勝自然也看在眼裡,心知若葉南不除恐怕這位引以為傲的徒弟就要就此毀滅,多年前就對葉南產生了濃郁的殺心!多方打聽下才從一位平日里關係不錯的修士口中得知了當年無盡沙漠發生的內幕,也就漸漸放棄了這股蠢蠢欲動的心思。可是今日白玉雙突然闖進杜勝房內,同時揚言發現葉南蹤跡,而且還央求杜勝為自己泄憤,作為師傅的杜勝自然不會責備,甚至還為虎作倀干起了助紂為虐的勾當,也就出現了先前那一幕。
只是,葉南的行蹤到底是如何被白玉雙知曉?這問題不僅葉南與顧惜惜百思不得其解,就連杜勝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