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你說怎麼辦
這幾日,蒼鬼動用了東方吹雲留下的一眾金甲軍都不曾查到蘇琉玉的下落,他如同消失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京城顯得特別安靜,沒有任何大事發生,然而蘇璃就是感覺一顆大石壓在胸口。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才是最為熬人的。
大皇子的事情成了開戰的導火索,既然找不到蘇琉玉,蘇璃乾脆日日研究藥材,藥師府也忙活起來,弟子們都在準備一些送往前線的藥物。
她現在更加擔心的是東方吹雲,蘇琉玉雖然是她的大哥,卻只是原主的,並非她蘇黎的,而東方吹雲則是一直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在他出征的那一刻,她心中掠過的不安,讓她不得不警覺。
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第一批的藥材已經準備停當了。」
隨著弟子的彙報,蘇哲光和蘇陌玉將賬冊合上,輕點過這批藥材后,就要將之送到戰場,交給隨軍的醫者了。
蘇璃得到了蘇青岩的允准,和押送草藥的將士一起前往戰場。不單單因為她是一名醫者,更因為她是未來的十王妃。
七七和蒼鬼已經牽了馬,蘇璃同蘇青岩別過後,便上了專屬的馬車。她不善於騎馬,便讓蒼鬼弄了輕便的車子,好歹是運送補給,好過疾行的大軍。
出了京城,七七在馬上低頭問蘇璃道:「小姐姐,啷開沒見到月婆婆?」
蘇璃淡淡一笑:「婆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過她一定在暗中跟著,放心吧。」
這時,蒼鬼捧著一隻白色的信鴿前來:「小姐,主子來信了。」
從信鴿腿上取下竹筒,見東方吹雲蒼勁有力的字跡,表明他們已經抵達邊疆。蘇璃不禁暗自嘆了口氣,果然統御三軍的迦瀾戰神,短短三日就抵達邊關了。
蘇璃將字條交給蒼鬼:「我們這樣走還需要多久?」
蒼鬼垂首道:「我們押運的糧草和藥品,大約五日之後到達。」
蘇璃點點頭,便不作聲。
東方吹雲來到軍營,看著昔日自己手把手帶出來的軍隊,正在嚴陣以待,等待他們的戰神,忍不住心中豪氣頓生。
時值初秋,天氣還是有些炎熱,秋老虎一來,人還是覺得有些難受的。這時候正是農忙時節,此時出兵,若是一鼓作氣將漠國拿下,那麼一切尚不著急,若是拖得久了,只怕連軍士都征不上來。東方吹雲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一到大營便招呼了將領齊齊入了帳篷。
研究了對方的情況后,東方吹雲決定讓大軍先行休息一晚,自己帶著一隊精兵前去查探,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永遠是放在首位的。
卻說漠國宮城內,耶律宗奇也接到了迦瀾大皇子橫死漠國驛館,扎西達古失蹤的消息,暗暗生氣他不但沒有將蠱蟲下在迦瀾皇帝東方繼的身上,還招來了東方吹雲這尊瘟神。
只是,聽聞東方吹雲已經身中蠱毒,如今率軍前來只怕也是強弩之末了吧?
「父汗,此役便由兒臣親自前往督戰如何?一來能夠鼓舞將士的軍心,二來也能夠及時掌握東方吹雲的動向。」
太子耶律楚仁主動請命,耶律宗奇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是叮囑了他小心,便由著他去了。
耶律樹仁待耶律楚仁走後,才來到耶律宗奇身邊道:「父汗,兒臣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看了他一眼,耶律宗奇問道:「何事?」
「如果東方吹雲真的如傳聞一般,已經是強弩之末,迦瀾皇帝怎會讓他冒險來此?我們都知道,迦瀾皇帝最為看重這個兒子,都傳說他是『天命之相』,如果他真的快死了,怎麼可能來這種地方,難道是嫌命長了嗎?」
耶律宗奇鷹隼般的眸子閃了閃,點頭道:「我兒說得有理,孤這就派人告訴你大哥,叫他處處小心。」
耶律樹仁緩了緩又道:「兒臣還聽說,前幾日藍雅回來了?」
「誰說的!你妹妹至今人在迦瀾國,只不過扎西達古那個笨蛋把人弄丟了!」
提起丟失藍雅這事,耶律宗奇就有氣,這個老狐狸,竟然將他最重要的一顆棋子給弄沒了,別讓他抓到他,否則一定扒了他的皮!
耶律樹仁搖頭道:「不,父汗,兒臣確實聽說藍雅前幾日回來了。」
知道他不信,便對外面道:「將人帶進來。」
進門的人,一身鎧甲,穿的是迦瀾的衣服,正是東方吹雲派去護送藍雅的將領。
見了漠國的可汗,他也只是禮節性地施禮,不卑不亢,果然有大國的氣勢。
耶律宗奇也是愛才之人,見那將領氣度不凡,便點頭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我漠國?」
將領道:「在下季長安,是十殿下派來護送藍雅公主回漠國的侍衛統領。」
耶律宗奇聞言,不禁大奇:「孤的女兒不是在你們迦瀾那裡嗎?何來護送一說?」
季長安便將東方吹雲如何拜託他,他又如何將藍雅護送回國,半路遭到耶律楚仁的關押一事對耶律宗奇說了。
耶律宗奇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漠國恨之入骨的十皇子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派人護送藍雅回來,更想不到這次藍雅竟然是在他的漠國失蹤的。
「父汗,兒臣聽說,藍雅回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皇兄,之後兒臣再去找的時候,藍雅已經離開了這裡,想必此事,定然和皇兄有關!」
頓了頓,耶律樹仁道:「現在正是農忙時節,無論是迦瀾還是漠國,百姓都不願意生靈塗炭。兒臣還記得,父皇宣布對迦瀾國俯首稱臣,停止戰事的時候,百姓們是何等開心,為王者,難道不應該以百姓的利益為優先嗎?關於漠國和迦瀾的戰爭,兒臣懇請父皇三思。」
耶律宗奇看著他,不解地問道:「你既然不願意開戰,又為何不在你皇兄面前和父汗說呢?」
「父汗,大哥是太子,自幼生長在父汗身邊,或許他需要一場戰爭證明自己。但是,兒臣自幼便與百姓同吃同住,知道百姓的疾苦。兒臣和百姓都不希望兩國再度交兵。只是我那皇兄一向心高氣傲,兒臣若是當著他的面和父汗說,他定然會不高興。」
耶律宗奇聞言,思考了一下點頭道:「樹仁,你說的有理。只是,你大哥此時怕是已經到達陣前,而那十皇子來勢洶洶,誓要為他大皇兄報仇,你說該如何是好?」
耶律樹仁道:「兒臣願意親自前往十皇子那裡,對他表明兩國希望繼續和平的立場,並且觀察他是否病入膏肓。如果他身子尚好,說明他的蠱毒已經被高人化解,我們此時和迦瀾動武,不如繼續和平相處,想辦法談判。若他真的病了,那便是迦瀾真的無人可派,到時候父親再下令拿下迦瀾國,也是可行的。」
耶律宗奇聞言,頻頻點頭,他的這個小兒子,倒是心思縝密,如果不是過於婦人之仁,他倒是真有心讓他繼承大統。於是,耶律樹仁作為使者,連夜前往迦瀾國的大營。
卻說太子耶律楚仁入了大營后,立即遣出身邊的白衣人來,張口問道:「大藥師,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大藥師依舊披著白色的兜帽斗篷,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只見他略略點了點頭,沉聲道:「太子,確實如此。我們的蠱師已經失去了和十皇子體內蠱蟲的聯繫,看來是有人替他拔除了。」
「那便如何是好?」
沒有了蠱蟲對東方吹雲的迫害,耶律楚仁委實是怕了他。
大藥師扯了扯嘴角,不屑地道:「太子殿下,你道我們南疆的手段只有這一點點嗎?我們既然有協議,便一定會幫你完成心愿的!」
耶律楚仁聞言才算放心,隨即問道:「不知大藥師打算如何做呢?」
「殿下不必著急,在下早就選好了使者替我們完成這件事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東方吹雲帶著一隊人馬前去探聽消息,並未和耶律樹仁遇到。他小心地接近著漠國的陣營,不斷有探子向他彙報著漠國軍隊的情況。東方吹雲不斷將搜集到的情報進行匯總、分析。
漠國不會不知道他率軍進駐邊關的消息,然而並沒有顯出多少緊張來,難道他們就那麼篤定他不會在夜間進行偷襲,還是說,他們另外留了後手?
東方吹雲實在想不明白,便將這裡的情況暗暗記下,只是才要走偶然發現營帳中出來一個白袍人,看起來竟然和南疆聖山裡那個大祭司一般的打扮。
他忍不住停下,又命人隱蔽好,自己運起輕功躲在附近,細細觀察起來。那人出了主賬,便在營地四周行走,似乎在叮囑士兵什麼事。跟著他便發現又有黑袍和紅袍的人出現,同他說著什麼。
東方吹雲左右聽不到,卻存了心思,知道南疆的九黎族果然和漠國勾結在一起,想到之前他們給自己下蠱,東方吹雲暗自將這筆仇恨記在心裡,看四下並無人注意,便回到隊伍中,帶人悄悄回去了。
回到大帳,見士兵來報,說對方來了使節,乃是漠國的二皇子耶律樹仁。之前聽藍雅提起過自己的二哥,東方吹雲對他到沒有那麼反感,便準備去見他。
見東方吹雲步伐沉穩地從外面進來,耶律樹仁微微一怔,上前行禮道:「樹仁對十殿下久慕盛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殿下風姿綽約果然驚為天人。」
東方吹雲淡淡一笑:「二殿下客氣了。不知今日二殿下前來所謂何故?」
耶律樹仁笑了笑道:「樹仁前來,是為答謝殿下將小妹精心護送回國。」
「哦?」東方吹雲聞言挑眉,好看的鳳眼看向他:「本王怎麼沒看出來?」
耶律樹仁趕緊抱拳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二殿下,實不相瞞,感謝殿下對藍雅的恩惠純屬樹仁私人感情。」
「那麼,於公呢?」
耶律樹仁道:「我軍來報,說十殿下已經率迦瀾數十萬大軍來到邊疆,看來是要同我漠國動武。我國實在不相信,方才對迦瀾俯首稱臣,願意永結兄弟之好,十殿下緣何又率軍前來,破壞這久違的和平呢?」
東方吹雲早就知道這位二殿下比漠國太子更為精於算計,今日一見,果然不錯,便淡淡一笑道:「既然漠國也知道和平不易,為何要讓貴國的丞相扎西達古大人,刺殺我大皇兄,挑釁我天朝威嚴呢?」
「十殿下誤會了,我國從未指使過丞相大人做這等事,這裡面想必是有什麼隱情。」
「我大皇兄見了扎西達古丞相之後就死在了驛館,他人又失蹤了,敢問二殿下,你叫本王如何去查這裡面的隱情?」
耶律樹仁眼珠動了動,上前悄聲說道:「十殿下,你久在邊關,只怕對於京城的事情不甚在意了。樹仁卻聽說,大皇子和我國是頗有淵源的。」
「此話怎講?」
「以十殿下的手段,應該不會不知道,大殿下的母妃有我們漠國的血統吧?」
東方吹雲聞言,心頭一凜,耶律樹仁看出他表情為妙的變化,繼續道:「而且,大皇子私自面見外國使節,想必於規矩也不符,難道殿下就沒有想到什麼嗎?」
東風吹雲自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只是並不點破。
「本王倒是聽說,那藍雅公主可是漠國特意安排去我國和親的公主,當日拉開那張『射日弓』的皇子,可並非本王一個。本王還記得他曾經和父皇提及過答應了漠國和親的要求。若是他與丞相大人商量此事,便不算不合規矩了。」
耶律樹仁尷尬一笑道:「只是,扎西達古那傢伙和大殿下現在都無法開口,十殿下,你看這事……」
東方吹雲冷冷一笑:「自然是要你們漠國將虧欠迦瀾的全部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