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夢境中的城市

他在做夢。

無比清醒的夢。

這聽上去似乎很矛盾，可卻是事實。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蘇夏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又低下頭，視線掃過周圍。

這無疑是豐城，蘇夏甚至看到了白天見過的建築，但是與白天現實世界的豐城的熱鬧相比，此刻展現在他面前的夢境之城是空曠與寂靜已經不是一句清冷就可以形容的了。

畢竟這裡除了他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

但這並不是一座死城。

或者說，哪怕現在的豐城看上去沒有哪怕一點點死氣，蘇夏依舊覺得不應該用死城來形容他。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直覺。

又遇到非凡事件了……

蘇夏在心底嘆了口氣，他一邊進一步確信了自己之前和葉韓說開的決定是正確的，一邊竟然有點習慣了。

這真不怪他，畢竟換你早上遇到有非凡者搞事，下午又偶遇非凡者，晚上再遇到非凡事件時你也會習慣的。

蘇夏甚至懷疑他身上是不是有個吸引非凡事件的特質，不然怎麼這一天早中晚都不帶消停的呢！

不過吐槽過吐槽，蘇夏的心底卻已經警惕了起來。

畢竟現在這情況明顯和之前不太一樣——之前遇到的非凡事件或者非凡者基本都被他的無效化能力剋制，可這次從他被拉入或者被入侵了夢境來看，這一次他遇到的非凡事件顯然不簡單。

這樣想著的蘇夏繼續在這座空無一人的城市中行走著，他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前往哪裡，也不知道等待著他的到底是什麼，只是跟隨直覺前進。

很快，他來到了一座廣場。

「豐城中心廣場啊……」蘇夏抬頭看著廣場中央的巨型噴泉，這座廣場也算是豐城著名打卡地點之一了。如果換做在現實世界，哪怕是三更半夜，廣場上的人也不會少。

蘇夏原本也是和葉韓計劃好第二天去中心廣場打個卡，放鬆一下心情的。沒想到如今現實世界還沒去，他倒是在夢境中先一步到了。

蘇夏不由低低的哼笑了一聲，隨時走到那此刻並沒有水的巨型噴泉旁邊坐下，悠然道：「看了我這麼久，還不準備出來嗎？」

蘇夏是個很敏銳的人。

也正因此在進入夢境之初，他就感覺到了一直若有若無的被注視感，只是那個時候這份被注視還不算是太明顯。

這也是蘇夏在隨後漫無目的在城市裡行走的原因——他在確認這份被窺視感。

「嘩啦啦——」

水聲忽然響起了，是蘇夏旁邊的巨型噴泉開始了運轉。無數水花在空氣中交織出精緻而唯美的圖案，將這份美麗獻給唯一的觀眾。

城市開始亮了起來，由遠及近，一座座建築的燈都亮了起來。整個城市瞬間燈火通明，這甚至讓那些空無一人的街道平添了幾分熱鬧。

然後蘇夏聽到了一個聲音，帶著雀躍，年輕而又活潑的聲音。

「你好！！！」

那是，整座城市在問好。

但蘇夏聽過這個聲音，在他上午從列車上走下來的時候，這個聲音曾經向他說過「歡迎來到豐城」。

「你好！」蘇夏的腦子在一瞬間閃過數種猜測，但是他最終卻只是單純的吐出了一句問好。

然後他聽到那個聲音更雀躍了，「你果然可以和我對話，太好了！」

從對方這句話品嘗出點什麼的蘇夏眼眸一閃，自然的問道：「怎麼，難道其他人沒辦法和你對話嗎？」

「普通人是不能聽我說話的啦，他們會瘋掉的！」聲音沒有一點猶豫的回答了蘇夏的問題，「在人類中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可以聽我講話哦……嗯，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一般得四品以上的人才能勉強聽我說話。」

人類……四品……

蘇夏眼神閃煉了下，接著乾脆點表達了自己的疑惑，「什麼叫你們人類，你不是人類嗎？」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直接問才是和「眼前」這傢伙溝通的最佳方法。

「我當然不是人類啊，我是豐城哦！」聲音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坦白自己的身份，甚至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聲音都雀躍了起來，「按照你們人類的理解，我應該算是豐城的城市意志！」

果然……蘇夏微微吸了口氣，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是不得不說在聽到對方自我介紹的時候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下。

他隨後問道：「那豐城的城市意志先生，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有事有事！」豐城的聲音中雀躍中帶著點期待，「我想問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使徒！」

最後的話語聲音格外的大，甚至在廣場上形成了迴音。

蘇夏眼神一閃，問道：「使徒是代行者代言人的意思嗎？」

「是啊是啊！所以你願不願意啊？」豐城再度問道。

「我能冒昧的問一下，為什麼是我嗎？」蘇夏他思索著，斟酌著問道。

「因為我很喜歡你啊！」

豐城的回答卻直白的讓蘇夏驚愕。

「我超喜歡你的，在你來到我的領域后，我一眼就喜歡上你啦！」

豐城絮絮叨叨的道：「所以就試著和你打了個招呼，沒想到你居然沒有瘋！所以我就決定讓你成為我的使徒啦！

洛陽哥哥說每一個城市意志都該有自己的使徒，之前我還很糾結的，因為有好幾個人類都想要成為我的使徒……但是見到你之後我就不糾結啦，因為我喜歡你，洛陽哥哥說過城市意志要選擇自己喜歡人當使徒的。」

聽著豐城這毫不掩飾的話語，蘇夏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難得有些無法管理自己的表情，好半響后，才道：「感謝您的喜歡……」同時心底卻是五味雜陳。

一方面為豐城的喜歡而心情複雜，另一方面卻又在暗暗心驚。

豐城因為喜歡他而向他打招呼，而他因為不明原因沒有瘋掉，這才有了現在的事……從這一點出發，如果被喜歡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普通人，大概就會因為這份不含惡意的喜歡瘋掉吧！

毫無疑問，豐城未必是「壞人」，但ta和人類的差異卻註定了，對於人類而言，其本身哪怕僅是接觸都十分危險。

被這樣一個存在喜歡，真是……

但也未必不是機會！

蘇夏想到自身的異常，微微吸了口氣，開口問道：「如果我成為您的使徒，需要付出什麼，又能得到什麼呢？」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他身上的異常已經夠多了，如果抱上豐城的大腿能有足夠的收益，那他還真的不介意去成為對方的使徒。

更何況……一個僅僅是語音就能讓普通人瘋掉，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把他拖入夢境的城市意志，真的是他能夠拒絕的么。

這可是明知道聲音會讓普通人瘋掉，依舊向「喜歡的人」打招呼的城市意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