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亂世凡塵（二）

「這位爺，這丫頭很聽話的，長得丑了點，但是幹活勤快，給口吃的，什麼都願意做。」

一個老漢推著個小丫頭往前走，他給路過的人介紹，不時捏小丫頭的胳膊，還拍打她的臉，證明不是傻子也不是蠢人。

老漢背後有一個矮個子女人，背上背著一個，手裡拉著五六個，這家人太能生了，亂世的時候就不顧兒女死活。

「勤快有什麼用，滿大街都是，我要買，當然要漂亮的人，快走，別來大爺我跟前礙眼。」

他們的買賣沒有談成，小丫頭明顯鬆了一口氣，見到有人買饅頭，砸吧著全是泥的小嘴，眼睛直盯著饅頭攤看。

老漢和女人像是趕羊一樣，推搡著兒女往前走，他們今日不賣出去一兩個，就要餓死街頭了。

琉珠看著都覺得心驚，這些孩子太可憐了，在亂世過得比牲口還要慘。蓉霖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現在正是趕集熱鬧的時候，她們要去看看廟和求神之類的地方。

「哇~娘，我餓啊~」從角落裡傳來哭喊聲，一個小少年穿著破褲子，上衣都是髒的，蹲在地上難受。

「喊什麼喊，你能你去賺錢啊，沒本事就閉嘴！」邊上的人吼了一聲，小少年這才沒有說話。

蓉霖看了一圈過去，還以為只是一兩個，想不到牆角都是這樣的，這些人在太陽下曬太陽，動彈都少。

「這裡還算是平靜，要是打仗打過來的話，他們都沒有活路了。」琉珠捏緊袖子里的鞭子，這種樣貌的人，看多了就會沒來由的憤怒。

「我們快走，少看一些。」蓉霖還以為凡間的戰快要結束了，想不到打了十幾年，現在還在打。

這條街上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他們早就沒有什麼想法了，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活下去沒有東西吃，他們只能想法設法的找吃的。

煉霓站在最高的房子上，下面全是一群可憐的人，沒有最可憐，只有更可憐，都是上面的人決策錯誤導致的。

「難怪仙界和神界最近都很閑，原來凡間修仙的人少了，都在掙扎。」

「小憐兒，這是宿命，你可不能隨便去改變。」仙祖雖然坐擁上萬的仙家弟子，但是原則上的事情，還是不能變。

「我知道，只是他們的樣子確實太慘了。」

「你好久沒有來凡間，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人都想做太平盛世的犬族，而不去做亂世里的人，這就是理由吧。」

仙祖心裡波動不大，仙子們的同情心最多，他哪裡會放心讓煉霓出來。凡人很有心機，得一就想二，要是遇到好人，耗盡功力的仙子還能有所依以靠。

要是遇到心機深重的人，利用完之後就踢走，仙子的下場比這些人好要慘烈，不是所有眼睛看到的，都全是真的，只是衝擊力很大，仙子們抵擋不住就會陷進去，進而被利用。

煉霓看到蓉霖她們走到一處小宅子外面，「她們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怎麼會來這裡找？」

「看樣子是在找，不過這裡離妖魔界最近，她們是想來回快一些。」仙祖開始分析，他出門的時候就想著煉霓，忘記去考慮事情了。

「對了，我們變成小仙，暫時附身在城外的土地廟內。這個土地早就被趕走了，正好借一下他的窩，就能知道了。」

「也好，還是小憐兒聰明，我去引誘她們出來，人多眼雜，容易壞事。」

仙祖現在總是不忘記誇獎媳婦，知道以前做了很多壞事，所以他補償的時候，只要是對煉霓有用的，出手大方得很。

煉霓先去土地廟，她只用了一點點仙術，就能讓枯木逢春，周邊的樹子都開始變得綠油油的。

蓉霖手上的鞭子動了下，她朝土地廟看過去，有點仙氣，正好去問問凡間的小仙，只要是人們拜過的仙，都會經過小仙們的手來求。

「我們出去吧。」蓉霖小聲的在琉珠耳邊說話，她們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慢慢擠出去。

牆角的幾個小不點，一人抬著一邊，扛著個小女娃出來，他們一起丟，小女娃就被丟到蓉霖和琉珠的面前，當場尿了褲子。

「嗚嗚~」小女娃趴在地上哭，她才三歲多，哪裡尿過褲子，爹娘逃難的時候出事，她跟著村裡人逃到這裡。

現在大家都沒有吃的，把她當成了累贅，居然丟在大街上。琉珠丟了幾個小石頭過去，走過來的人才沒有踩去小女娃身上。

蓉霖過去扶著她起來，小女娃嫌棄自己臭，不動神色的躲開。

「嗚嗚~哇~嗚嗚~」她太小了，哪裡經歷過這些事情，不遠處的人還在罵她是髒東西，小女娃聽到了心裡肯定難過的。

「你別哭了，去街口的那戶人家要點吃的，要是你運氣好，說不定能吃到新鮮的飯食。」

琉珠提醒了一句，她就算再任性，也不能看著原本就悲慘的小女娃餓死吧。如果她和這家人的緣分深，說不定能留在這戶人家裡，以後還能好好長大。

蓉霖看了琉珠一眼，雖然她也知道小女娃人不錯，就是磨難太多，但是打亂她的生活節奏，不知道後面會不會出事。

「嫂子，你就別擔心了，她要是再跟那邊的人一起，這一世就別想活命了。」琉珠只是好心，小女娃的陽壽還有幾十年呢，現在是亂世，鬼差只要是見到遊魂，都會勾走。

亂世的遊魂很多，勾錯了勾對了，都是不管的，反正都是受苦，還不如早點解脫呢。

蓉霖想想也是，她指了個方向，小女娃揉著紅通通的眼睛，也不管臟不臟臭不臭的，穿拖著尿濕的臟褲子往前跑。

琉珠和蓉霖走另外一邊，這裡的人太多了，她們還是要小心點。小女娃跑了一路，被街上的行人踢來踢去，居然能找到這戶人家。

她餓得不行，摸了半天才敲門，敲了好一會兒，門都沒有開。小女娃吞了幾下口水，裡面有飯香飄出來，一定是在忙，她乖巧的在門口等人來開門，只要開門她就能吃上口熱的，能活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