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鋒少年

天還未亮透。

天風國、鳴劍城、青鋒鎮。

一處破舊小廟中。

呼啦……

隨著青衫少年將最後一桶水傾倒進齊腰深的大水缸。水面晃蕩著漲上來，粗大的水缸終於被灌滿。

「呼……」

水缸蓋好倒扣上一個葫蘆瓢，身材瘦削的青衫少年長長呼出一口氣，英俊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神色。

他口中喃喃說道：「這下夠吃七天了，省得娘出去打水。衣服也洗完，應該沒什麼活兒了。」

隨後，拔出牆上掛著的劍走出屋門，來到院中站定。

「嗡，」

劍鳴聲響起，那青衫少年——凌雲手持長劍，開始一板一眼地苦練基本劍術。

弓步直刺、回身後劈、斜撩、平抹、……基礎的一招一式他卻練得格外認真，揮汗如雨。

十三歲的年紀，已經能將基礎劍術練到有板有眼、劍如飛鳳。

實際上古劍大陸人人習劍，所有孩童從六歲開始就用木劍修鍊，熬煉肉身，壯大氣血。

這一階段稱為劍徒。

當氣血壯大到足以凝出劍元種子，就代表成功突破到了劍士層次，這才正式踏入了修鍊一途。

劍徒階段孕養身體越強壯，氣血越旺盛，凝練出的劍元種子越強。

越強大的劍元種子反哺肉身的元力越多，熔煉肉身筋骨越快，以後的修鍊自然事半功倍。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順利凝練出劍元種子。大部分人都被卡在了劍徒層次以下。

而突破劍士之前的四個階段，根本不能稱之為真正意義上的劍武者，所以又被稱為劍徒初、中、高級、巔峰。

十三歲的凌雲就是一名劍徒巔峰武者。

他已經卡在這一階整整四年了。

一個小時后，天光大亮。

凌雲收劍，劍眉微皺。

身體中依然感受不到劍元種子的跡象。

「咳，咳……」

屋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凌雲聽到咳嗽聲便收了劍，急忙邁步進屋。

床邊一個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美婦人正在做針線活兒。

「娘，你身體不好，多睡會兒。」凌雲沖床得方向說到。

那美婦人正是凌雲的娘親——溫淑嫻。

她面黃肌瘦，眼窩深陷，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

身上粗布衣衫多處補丁，正手持針線縫製一件上好的狐裘。

「快入冬了，人家急著要呢。我趕趕工。咳……」

說著，就又咳了起來。

「娘，最近天涼你身體越來越弱，身體要緊啊！我一去劍府又是七天，你注意休息啊！」凌雲擔心地說道，隨手端了一碗熱粥放在床邊。

溫淑嫻穿針引線，頭也不抬地回道：「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裡有數。你呀！真孝順我，就專心在青鋒劍府修鍊劍術，少惹事就好。」

凌雲聽到溫淑嫻的話，雙拳緊握，低頭不語。

家裡收入來源全靠溫淑嫻一人，孤兒寡母生活艱難。

他娘靠給人做針線活兒，勉強供給他的學費。

本就體弱多病的溫淑嫻，省吃儉用。母親的辛苦凌雲豈能體會不到。

所以他平時修鍊非常刻苦，想要靠自己撐起這個家。

「若不是大伯他強奪……」

「好啦。」

凌雲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溫淑嫻打斷。

「雲兒你記住，沒有地位就不會有人跟你講道理。你用心修鍊將來熬出頭才是正理。」

凌雲聽到這些話，暗暗記在心裡。

地位，那是需要實力的。

「凌雲，走啦。快遲到了。」

門外，一個黑臉膛，體格魁梧結實的少年粗著嗓子喊道。

凌雲跟母親打過招呼，跑了出來。兩人勾肩搭背，走向青鋒劍府。

這黑臉少年是他的同期好友——玉虎。

「凌雲，你這兩天修鍊的如何了？感覺到劍元種子的跡象沒有？」

路上玉虎小心翼翼問道。

凌雲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一臉惆悵。

六歲摸劍，僅僅一年時間七歲就達到高級劍徒，天賦之高令人瞠目。

之後九歲成功進入劍徒巔峰，被譽為最有希望成就劍師境界的天才。

要知道雖然古劍大陸人人習劍，但是能突破到劍士，真正踏上劍道一途的人依然是十不存一。

而更進一步踏入先天，成就劍師的強者更是萬中無一。

因此鎮上初級劍府的總教習——孔劍驚為神童，將其特招進入青鋒劍府。

成為青鋒劍府的明星學員。

其他人九歲剛剛突破中級劍徒時，他已經是劍徒巔峰了，自然是鶴立雞群十分顯眼。

只有幾十戶人家的青鋒鎮無人不知，成為所有人的希望。

全村人無不期望他將來能成就劍士巔峰高手，甚至是劍師階彆強者，可以跟著沾沾光。

但是，

那只是曾經。

九歲時家庭突遭變故。

凌雲的父親，凌瑞帶隊出去採購，路過大荒山被馬賊打劫。

從此一去不返，杳無音訊。

沒過多久，大伯凌強因財起意，強奪了他們的家產，並斷了他們的月錢供給。

母子兩人被趕進破舊小廟中居住。

不知為何，此後凌雲的修為便停滯不前，再難有寸進。

四年中無論他怎麼修鍊都沒有突破的跡象。

四年時間，始終無法凝聚劍元種子，彷彿被一道魔咒禁錮了那般。

而與他年齡相仿的劍府學員，一個個相繼突破。

原先遠遠落後於他的夥伴，現在全都追了上來。

有的更是已經將他超越，譏笑和嘲諷從各個角落鋪天蓋地而來。

凌雲心急如焚，雖然憤懣卻毫無辦法，一切都獨自默默承受。

「別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凝結劍元種子的。」

玉虎知道凌雲心結所在，出言安慰道。

「哪那麼容易？你以為都跟你虎瘋子一樣，早早就突破到劍士一階了。」凌雲說道。

兩人相識一見如故，不過關係莫逆，卻是打架打出來的。

玉虎到處找人挑戰，一言不合就開打，被師長視為頑劣不堪。

但也因此十六歲就順利凝結劍元種子。

而凌雲則是不同。

他不用到處挑戰。

因為明星學員的身份，被所有學員嫉妒，所以找上門的挑戰不斷。

可惜在師長的眼裡卻跟玉虎一樣，同樣被視為頑劣不堪，浪費天份。

雖然兩人皆有頑劣之名，但是對修鍊劍道有著共同的崇高志向，期望有一天能成為劍道無上強者，抽劍斷江、一劍成峰。

這也是兩個人關係要好的原因。

玉虎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想了想說道：「凌雲，你在劍徒階段停留地時間夠長，肉體基礎打磨地更紮實，一旦突破劍元種子必然也會更強。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凌雲點了點頭，兩人一陣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凌雲突然問道：「玉虎，你現在一息之間能刺出多少劍了？」

對方略一思考回答：「二十八劍。」

凌雲暗暗心驚，普通的劍徒巔峰武者也不過一息之間，十劍而已。

初入劍士階別就能達到一息之間二十劍。

而玉虎實力已經接近二階劍士了。

劍徒巔峰與一階劍士僅僅一階之差，實力居然差了整整一倍還多，有如天壤之別。

這就是修鍊出劍元種子的強大之處。

當然劍元種子遠不止這一點點好處。

玉虎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有種感覺，等我一息之間能刺出三十劍的時候，渾身肌肉孕養到極限，真正的肌如岩石，力舉千斤。我會正式踏入劍士二階。到那時，大荒山的一般凶獸也可以一戰了。」

一頭凶獸的屍體可是很值錢的！

劍元種子啊，此時凌雲心中凝練劍元種子的渴望無比強烈。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們要遲到了，先想想怎麼面對教習南長之的怒火吧！」

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暗叫不好。兩人快步向劍府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