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夢千年

凌雲最終被罰清理劍閣，將劍閣中所有的劍擦拭整理一遍。

吱呀~

沉重古舊的木門被一雙稚嫩的手推開，陽光頓時如利劍射進昏暗的劍閣中。

灰塵瀰漫在整個房間的空氣里，讓凌雲下意識捂住鼻子嘴巴，揮了揮手。

手中提了水桶抹布走進劍閣，一抬頭他就傻眼了。

劍閣中共存有上萬把劍，凌亂的散落在地上，雜亂不堪。

「這要擦到什麼時候啊？」心中無奈地吐槽了一句。

厚厚的灰塵幾乎將擺放劍的座架掩埋。

凌雲進屋打開窗戶，麻利地拿起抹布開始整理擦拭。

他想儘快清理乾淨，因為今天的課講得是凝聚劍元種子的注意事項。

「希望還能趕上旁聽。」

整個上午，他將滿屋的灰塵基本清理完畢，過了中午只剩下擦拭每一把劍了。

玉虎中途趕來幫忙，被他強制趕走了。

一個人被罰就算了，總不能再拖累朋友。

凌雲一心只想快點幹完活，所以中午都沒來得及吃飯。

足足上萬把劍，需要一柄柄被逐個擦乾淨，重新露出錚亮的鋒芒。

……

午後的陽光照在角落裡，碩大的劍閣空無一人。

劍閣中的劍都是入不了品級的普通貨色。

一把銹跡斑斑樣式古樸的劍進入凌雲視野中。

這把劍甚至沒有劍鞘，隨意丟棄在昏暗的角落，被灰塵深深的埋沒。

凌雲拾起它，將它細細擦拭一遍，頓時眼前微亮。

這把劍不像是成品，更像是一把未完成的劍丕。劍身上布滿奇特花紋，劍柄造型古怪猶如布滿小格子。

盯著它看了良久，凌雲突然感覺昏昏欲睡。好像自己的精神都被抽離，眼前逐漸變得模糊。

也許是因為午後的陽光，也許是因為空著肚子太餓，他竟然緩緩躺在了地下沉沉睡去。

而那把劍，不斷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睡夢中的凌雲身體漂浮來到星辰宇宙中，從虛空俯瞰諸天萬界。

那萬界星辰大陸在他腳下，猶如小小的串珠，閃閃發光。

猛然之間，他感覺到了虛空中出現無數恐怖的氣息。

一道道璀璨無匹的光華閃現，每一道光華都是一位無上大能。

這些人無不散發著滔天氣血，威勢之盛如滾滾星河，重逾星辰。

「劍仙？身後還有無數的劍聖？」

那些人能夠御劍凌空，或是御空而行。面前的人竟然都是劍聖以上階彆強者。

這一幕讓凌雲無比震撼，但是更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虛空扭曲而後破開，幾道身影出現在這些大能面前。

漫天的劍仙和劍聖無不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前方的幾人身上彌散出灼灼的光芒，如一輪耀日。

下一刻，神威充斥寰宇，凌雲感到一陣心悸。

那是對神的恐懼。

「神級強者？」

幸好凌雲身形透明縹緲，似是不屬於這個世界，全身融入虛無般。

否則此刻他早已肉身崩壞，神魂泯滅，被神威壓成糜粉。

就在他下方最暗處，一道光亮起。

這道光輕鬆破開周圍空間中神威壓制，看似輕描淡寫，卻以無可阻擋之勢化成最鋒利的劍刺向蒼穹星空。

一道挺拔蒼老的身影走出，這老者頭髮花白平平無奇毫無威勢，如尋常老人一般。

「古蒼，十萬劍仙劍聖已經將你包圍，還不束手？」

對面一聲震天怒吼如滾滾雷霆，震得無數劍聖站立不穩。

雷音隆隆，聽得凌雲腦仁生疼。

神級之威恐怖如斯。

「哈哈。」

輕笑聲響起，那蒼老身影淡然道：「狗屁十萬劍仙劍聖，在我眼中不過螻蟻而已。」

話音剛落，老者身上陡然爆發出強烈無比的耀眼光芒。

一瞬間光芒萬丈，直衝天際，橫掃諸天虛空。

下一刻，噗噗聲不停響起。漫天劍聖爆裂開來，如蝗蟲般從虛空中不斷墜落氣息全無。

更有無數劍仙身體被洞穿倒飛出去，砸向身後星辰大陸。

巨大的轟擊力道令山峰崩塌，地底岩漿噴涌，江河倒流，大陸陷入人間煉獄一般的慘景。

「退。」

剛才幾個為首的神級強者大口吐血，落荒而逃。

「想走？」

古蒼劍神再度出手，幾聲慘叫響起。

虛空中，神血灑落，如金色驟雨滂沱而下。

空間中所有劍仙劍聖匍匐在地，朝古蒼跪拜，空中哀嚎求饒聲不斷。

「此後劍域，人族為尊，千秋萬世，奉古蒼劍神為主。」

遠處傳來震耳雷音。

「千秋萬世，奉劍神古蒼為主。」

漫天的劍仙齊聲附和。

凌雲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一切，心中震撼不能用任何言語表達。

心中震撼還沒平復。

眼前一花，凌雲忽然又置身於一個劍閣中。

那位蒼老挺拔的劍神古蒼正盤坐在其中。

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

「真神境界一卡就是千年，我古蒼偏不信天命，誓要衝擊至高神境。雖死無憾！」

下一刻，劍閣中萬劍齊鳴，古蒼身影頓時消失在空間中。

凌雲只覺神力涌動，天地元氣暴動不休。

天空中光芒不斷聚集，彷彿第二個大日形成。

整個大陸都開始顫抖。

可惜，

光芒中那盤坐的老者再也沒有睜開雙眼。

虛空中一聲不甘的嘆息，老者身軀四分五裂，化作星星點點灰燼飄散。

散落在整個古劍大陸。

大日也化作一片光雨降落下來，逐漸凝聚成一柄劍的形狀。

一柄古樸的劍丕出現在劍閣之中。

等凌雲看清那把劍直接目瞪口呆。

那不就是他剛剛擦拭的那把劍丕嗎？

……

神識被一股吸力拉回肉體。

劍閣中昏睡的凌雲驚醒。

起身看向身旁那柄劍，劍身上散發淡淡的神性光芒。

突然劍丕亮起刺目的強芒，化為無數碎片沒入他的身體。

還沒來得及驚訝，

凌雲整個身體陷入了奇異狀態中。

他感覺沒入身體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整個星球，不……

是整個太陽。

光雨一進入身體，胸膛中頓時滾燙髮熱，似是燃燒的星球在其中旋轉。

那團能量散發出無邊熱力，幻化成微小的劍。

那些虛無的能量劍朝著他周身散發開來，充斥了四肢百骸。

包括頭部和丹田在內，腿腳胳膊渾身上下彷彿正被千萬隻螞蟻噬咬。

僅僅一個呼吸，就令他皮膚漲紅、滿頭大汗、呼吸困難。

而熱力不管不顧繼續提高。

刺疼還在加劇。

「啊，疼，好疼啊。」

凌雲滾倒在地上，渾身紅的像是被蒸熟了一般。

刺疼和滾燙令他痛不欲生，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口中不斷發出痛苦的慘叫。

凌雲緊咬牙關，目光中迸射出無比堅定的意味，堅毅如鋼。

而他的大腦早已一片空白，僅憑堅強的意志力硬挺著。

此刻只有一種感覺……疼，瀕死的疼。

不僅內腑、肌肉、筋脈，這種感覺還從骨頭甚至骨髓中傳來。

好像整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都有一柄鋒利的能量劍在刺他。

伴隨著疼痛一波波襲來，逐漸達到高潮。

不僅是肉體，就連精神魂魄都有種不斷被撕裂又重組的感覺。

痛入神魂。

良久，一股奇異的刺癢感同時產生。

癢感像是有人撓他腳心，令他渾身酥麻酸癢，也令他鋼鐵般意志力一下崩潰。

無法言喻這劇烈痛並癢的奇怪感覺，他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凌雲身體顫動抽搐像是過電一樣。

而他的身體中正在發生急速的蛻變，細胞中那微小的能量劍正在強化每一個細胞。

毒素封絕的身體經脈被這能量劍一一貫通，所有汗毛孔大張，大量毒素和雜質被逼出體外。

他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一層厚厚的黑色污垢。

原本消瘦的身體變得結實，膚色由蒼白變成古銅，如果說他原來的身體像是豆腐，那他現在的身體像岩石，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

胳膊表皮下一股股能量滾動，如一條條虯龍隱藏在皮膚下遊動。

能量光斑匯聚在凌雲的泥丸宮中，漸漸形成一把迷你的金光小劍。

劍閣中憑空起風。

凌雲身周天地能量急速匯聚，散發出無形的強烈波動。

嗡！

那波動猛地擴散開來一股無邊的威嚴和極度狂傲的霸氣出現。

那是天上地下為我獨尊的極致霸道，鋒銳無匹。

一時間，劍閣中一股強大的威勢衝天而起，直接穿透屋頂匯聚成光，破開雲層。

……

鳴劍城，城主府。

正在閉目修鍊的城主丁兆儒突然感到一陣鋒銳無匹的威勢令他心悸。

抬頭望向西南方向的青鋒鎮，目露驚駭，面色蒼白。

自從踏入先天成為劍師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那是大荒山邊緣，青鋒鎮。難道秦峰突破了？」

他隨手招來一個城主親衛。

「負責青鋒鎮巡查隊的是誰？」

那人立即回道：「回城主是隊長蕭力。」

「有屁就放，別吞吞吐吐的。」丁兆儒慍怒。

「是，大小姐說要歷練，暫時隨蕭力一隊。」

「嗯？」聽到這個消息，丁兆儒眉頭緊皺了起來。

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被寵壞了太任性。出去歷練竟然沒跟自己打個招呼。

「立刻通知蕭力，除了驅趕凶獸徵收賦稅，行事低調一些。注意青鋒劍府的消息，及時彙報。」

「是。」

……

劍閣中，天地能量急速湧入，幾個呼吸就重新填滿了整個空間。

而此時倒在地上的凌雲依然昏睡。

但是他的身體氣血卻在有節奏的發出律動。

那是氣血充足，奔騰不休的徵兆。

似乎有一枚種子即將緩緩凝聚，破土而出，充滿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