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醉酒

第一章:醉酒

趙可鑫遠遠的就看到山頂平台的那輛車,隱隱綽綽的有個人影坐在車前蓋上。他叫師傅將車靠邊,結賬下車。

山頂風大,雖然已是初夏,但衣裝單薄的孟子明還是覺得清冷,一瓶多白乾下肚,卻依舊沒有一絲暖意。身後響起一陣引擎熄火又啟動的聲音,燈光轉了個半弧,劃破這一片的入夜前的漆黑,而後又是黑暗。

「新買的車?」可鑫走到他身邊,踢了踢車胎,結實的嘭嘭聲。

子明沒接話,扔給可鑫一打的燕京啤酒,然後挪出位置,他知道可鑫酒量不好,所以預備了啤酒。可鑫抽出一罐,一躍坐在子明身邊,看到身邊已然空了的一瓶酒瓶和子明手上快見底的白乾,嘆了口氣。

「分了?」

「嗯」

「也好」可鑫拉開拉弦,然後灌上一口,咧咧嘴,溢出一絲苦澀,真難喝。

兩個人都沒說話,看著天幕越來越暗,山下的萬家燈火開始星星點點的變亮,一點一點,然後終於成燎原之勢,連成一片光斑。整個城市的輪廓顯現在兩個人腳下,周圍的群山在城市的燈光下顯出幢幢黑影。

可鑫醞釀著該說點什麼。下班剛回家他就接到子明的電話,明顯聽出他的情緒不對,但電話里也說不出個所以,待趕到了潘龍山腳,上山的班車也已經停了,只好攔下一張出租,直奔山頂。

子明和羽嬌的分手可鑫並不意外,甚至可以說是預料之中。那個女人原本就不是個安分的女人,容貌出眾又愛出風頭,她有水性楊花的資本。之前他就看到了她同別的男人過於親昵的舉動,只不過是子明太過單純,傻傻的陷在裡面不願意承認。情人眼裡出西施,熱戀中的人很少還會受理性支配。所以他在暗示子明無效后,就不在過問他的事情。

雖然他們是鐵瓷,是好哥們,是從小穿一個褲衩長大的兄弟。

孟子明灌下最後一大口白酒,然後把酒瓶用力的拋下山下,濃烈的酒氣被風一吹,嗆的他眼淚橫流。

「真他媽難受」嘟囔了一句,孟子明起身,直起身來想要站在車蓋上,腳下卻一個踉蹌,從車上滑下來,跌到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可鑫被子明嚇了一跳,趕緊跳下去扶子明。

「呵.呵,沒事,我..我.自己能行」子明甩開可鑫的手,試圖站起來。

「孟子明!!」可鑫被子明甩的有些來氣,隱忍的情緒如同被引燃的火苗,蹭蹭的冒了出來。。「**要發瘋回去發去,老子不是來看你這熊樣的。一個女人就能把你搞成這樣?你覺得她看到你這模樣會同情你,可憐你,然後回心轉意安心做你的乖乖女友?她會瞧不起你,慶幸自己的選擇,慶幸自己甩了你。」

孟子明不理會他,兀自努力撐起身子,試圖扶住身邊的車身,但抓了幾次卻落了空,於是乾脆整個人平躺下,大口喘著粗氣。

趙可鑫看著子明這副模樣,張了張嘴,卻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他本就不是那種愛嘮叨的人,就如同當初他和江西分手一樣,那樣的痛楚,獨自隱忍。

「你在這兒酗酒發癲,人家不知道在哪個男人懷裡撒歡呢」還是沒忍住,可鑫小聲嘀咕了一句。

聽到這話,子明猛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不由分說沖著可鑫揮出一拳,可鑫還沒反應過來,左臉已經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力道剛猛無比,他整個人踉蹌的被掀下了車,啤酒撒了一身,掉在了地上。

可鑫還在發懵,子明又撲了上來,按住他又是一拳。鼻血立刻濺了出來。

「你小子真瘋了?」可鑫這才反應過來,立馬捉住子明又要下落的拳,一個抬腿,順勢翻身把子明鉗制住。他打小學過幾年擒拿,長這麼大打架還沒輸過。

「你小子嘴賤,放開我!!」子明不甘心,一邊吼著,一邊胡亂的蹬腿擺臂,試圖把可鑫甩開來,可鑫只有拼力的壓制住他。

這小子酒勁不一般的大,他索性整個人撲在子明身上,死死的按住子明的雙臂。畢竟酒醉乏力,子明剛才借著酒勁的那兩下基本卸下了所有力氣,此時越是掙扎,力道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兩人大口的喘著氣,終於不動了

可鑫壓的手有些麻,看子明不在動彈,也就側身翻坐到旁邊,倚在車輪旁。他用手碰了碰鼻子,惹的一陣痛,又流出血來,然後胡亂從兜里抽出張紙巾擦擦。又翻出一包玉溪,抽出一支點上,猛吸了一口。

子明依舊趴著,頭埋在草地里一動不動,彷彿死人一般。

可鑫伸腳踢了踢子明。「給老子起來,剛才的那股子蠻勁呢?再來啊,你不是挺帶種的嘛?」

為了個破鞋居然和他這個二十多年的兄弟動手,以前從來都是他們一起打別人。

見子明沒動,可鑫又使勁碰了碰他。他依舊一動不動。這下可鑫才有些慌了,連忙扔掉煙俯過去掰過子明的臉。

黑乎乎的夜讓可鑫並不能看的分明,但那黑白清致的眼卻在星光下異常明晰,淚光如破碎的星辰,鋪散開來,臉上還粘著一些碎草塵泥,和著淚水,把一張原本俊俏的臉搞的污濁不堪。

幾乎沒見過子明哭過,可鑫有些措手不及,慌忙的四處掏紙巾,才發現剛才的是最後一張了。

狠了狠心,直接用袖子幫忙揩拭,一邊擦一邊嘀咕「我也沒怎麼使勁啊」

這一下反而讓子明愈加的難受,抓住可鑫的胳膊放聲大哭。淚水浸濕了衣袖,被風吹著冰冷。

哭吧哭吧。只有經歷浴火的痛苦,才能涅槃而獲得重生。

良久,子明才止住了抽泣。可鑫抽回胳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

「抱歉,把你衣服毀了」孟子明恢復了正常,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是死黨,但一個大老爺們哭成這樣,他覺得有些丟人。

「只要你別是剛才那種鬼狀態,哥們被你捅一刀也值」可鑫揮揮手。

子明朋友不多,但卻都十分的夠意思。可鑫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不僅是發小。更奇的是他們從小到大,從來都是在一個學校里。甚至連大學也考在相同的城市相同的學校。不得不說,緣分真奇妙。

「這車是上個星期剛拿的照,為這車我用光了我目前的所有積蓄。」子明背靠著車子,順了順氣。

可鑫遞給他一支煙,點上,然後自己點上一支。

子明抽了一口,繼續道「我為了給她一個驚喜,所以這個月來一直沒去看她。也的確沒空,為了這車我這一年拚命的干,單子沒命的跑,天天把那幫崽子當爺爺供著,就為了多拿幾筆單子。」

可鑫悶著抽煙,沒有說話。兩人畢業后,可鑫考上了公務員,而子明只做了個業務員,跑銷售。一字之差,待遇也天壤地別。可鑫是機關單位,五險一金,福利豐厚,朝九晚五還加法定節日。子明雖然所在的單位不算差,業內排的上前5.但干銷售,想要多拿錢,誰不拼?加班常有,節日不休。用一句話說就是起的比周扒皮還早,睡的比小姐還晚,吃的比豬還差,乾的比驢還累。

孟子明有些能耐,短短一年已經做到了他們分公司的銷售主管,也攢了一筆積蓄。

畢業以後,他們很少聚在一起吃喝玩樂,子明一直都在忙,忙著掙錢。畢竟是有女友的人,沒準哪天就要準備過日子了呢。

可鑫能夠理解子明。子明打小就沒了父母,靠著一筆並不豐厚的遺產和爺爺***撫養長大。因而對於家,子明有著更強烈的渴望。

「我做的這一切,無非是為了她。我答應過她要給她一個承諾。你知道我今天開車去看她的路上時我有多激動嗎。我設想她見到我時的情景,她肯定會很驚訝,她會喜極而泣,會抱著我為我驕傲,然後我會叫她寶貝,我們會擁抱,會接吻。」子明有些吃力的說著,嗓子有些暗啞。彷彿每一個字,每一點的回憶都會敲的心生疼。

「可結果呢,我卻看到..」他頓了一下,然後猛吸一口煙,之後再徐徐的吐出來。「我卻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她看到我的確很驚訝,不過卻是詫異我怎麼會突然出現,怨恨我看到了她的虛偽,然後坦然的告訴我她已經不愛我了。」

終於傾吐出來了,孟子明感覺一下輕鬆不少。那份原以為會剝離心室的疼痛,並沒有發生。可能真的太累了吧。累到都不會再去感傷。

「哎」趙可鑫長長的嘆了口氣。子明的事讓他突然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怪了,我分手你嘆什麼氣」子明被這突然的一聲嘆息搞的有些好笑。

「芝焚蕙嘆,你懂個P」可鑫掐滅煙頭,然後用腳碾了碾,抬頭看天。黑絲絨般的天幕,繁星似錦,一片一片,一點一點,一閃一閃。看的人眼睛有些模糊,忍不住想流淚。

他忽然想起一部電影的橋段,裡面的女主角說,每當想要流淚的時候,她就會抬起頭來看星星,這樣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

「我想明白了。老子要過的好好的,不能讓那個爛貨給小瞧了」孟子明爬起來摸過剩下的大半提啤酒,扔給可鑫一瓶,自己又開了一瓶「天下何處無芳草,爺不會栽在這野花手裡,來,好久沒和兄弟喝了,今天咱哥倆一醉方休!」

可鑫看著醉醺醺的子明,心底突然騰出一股的豪氣。

「哥還怕你不成,來,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沒喝多少,子明已經一灘爛泥了。他酒量極好,濃度最高的白乾也能喝個小半斤。不過由於沒有吃飯,加上白啤混雜,很快他就醉倒了。

另一邊,可鑫也喝高了。他酒量一直不好,啤酒不到兩瓶,白酒不到一杯(大杯).今天發揮不錯,可四廳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山頂的夜涼,風陣陣的吹著,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可鑫覺得該回去了,他可不想凍死在這裡,暈暈乎乎的推了推子明,沒有反應。於是掙扎著爬起來,摸齣子明兜里的鑰匙開了車門,又費儘力氣把子明塞進了車尾座。

啟動是個麻煩事,好幾次車鑰匙都掉到了車座下,然後他又彎下腰去撿。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把車發響了。此時子明已經微微發出了鼾聲。

「臭..臭小子,你..倒是..睡..睡著了,我..我..我..」連著說了幾聲我,可鑫的舌頭有些打結,也不知道想要說些什麼。

車子行駛在下山的路上,可鑫努力打起精神來。這是條盤山路,彎度極大,可鑫感覺胳膊異常的沉重,眼皮也好幾次差點闔上。看來喝酒還真開不得車,他心裡嘀咕著,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身體卻有些不聽使喚了。

下面好像有車上來了,晃晃的燈光打在了樹林里,樹縫裡透出些光影來,可鑫只覺得這些斑駁搖曳的光斑仿似天上的星星掉落了人間,好看的耀眼。

「好漂亮」他喃喃的說著,突然看到兩團刺眼的光線,如同直射的朝日,照的可鑫腦中一片空白,遙遠處傳來家鄉汽笛的聲音。

「真漂亮」他重複著,然後義無反顧的,迎著這道光線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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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不如不遇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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