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棄女」（1）

156「棄女」（1）

小蝶開了門，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岑嶺笑著對小蝶說：「我還挺納悶的，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出來找我？下這麼大雨呢。」

小蝶脫了雨靴，放好雨傘，扭頭凝望著岑嶺的眼睛，「我擔心你。」

岑嶺伸出左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擔心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頓了頓，又說：「是我不好，說好了今晚回家陪你的，結果不但沒履行諾言，還害你擔心了。」

說到這裡，岑嶺嘆了口氣，「男人應該說到做到的，慚愧啊。」

小蝶輕輕搖了搖頭，「不，你不用自責，你已經說到做到了，你現在不正是在家陪著我嗎？」

岑嶺嘆了口氣說：「你知道嗎？幾個小時之前，我還真的以為自己回不來了。我當時躺在地上，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攪碎了似的……我想到電影里那些司空見慣的橋段，男主角對女主角說，等仗打完了，我就回來娶你，最後男主角就會戰死在沙場上，就像宿命一樣，我……」

小蝶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岑嶺嘴唇前，打斷了他說的話，「如果你真的在戰場上遇到危險了，我就會跟到戰場上去把你接回來。」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岑嶺的眼睛，緩慢又堅決地說道，「就像今天這樣。」

冢谷薇終於開車把冢谷溪安全送回家裡，沒過多久，好幾個專家醫師連夜趕到冢谷家裡來進行救治。黎明時分，一個醫生走出來，宣布傷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很快就會蘇醒，這才讓圍在房間外的眾人鬆了一口氣。

這場針對坂井家族的圍殺任務終於結束，原本計劃周密的「斬首行動」如今看來是徹底宣告失敗了，冢谷野徹夜未眠，當他看完所有關於此次行動彙報的郵件之後，臉上已是陰雲密布。

這時，房間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冢谷野說。

方雲升開門走了進來，他向冢谷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表情沉重地說：「董事長，東台社那邊的損失報告剛剛送過來了。」

「我知道。」冢谷野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死了100多人，而且東台社副社長柏來明也犧牲了。」

方雲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沉聲道：「柏來明只有一個外甥還活著，已經派人帶著撫恤金去探望了。」

「這次行動的損失對我們來說實在太大了，有人泄露了我們的計劃。」冢谷野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座位，「坐下來說吧。」

方雲升坐了下來，停頓了片刻，字斟句酌地說：「按理來說，我們這次行動的保密工作應該做的很嚴密了，除了我和董事長，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全盤的計劃。」

「不需要知道全盤的計劃，那個卧底也未必知道。」冢谷野說，「在和坂井榮進交手的時候，我能感覺出來，他其實也並不清楚我們所有的計劃，他也許只知道一部分，而且知道得很倉促，然後根據他知道的這一部分，做了相應的應對措施。」

方雲升點了點頭，「也對，如果他知道我們全盤的計劃，或許會調更多高手到白羽州巷道來對我們實施反包圍，那樣的話我們或許損失會更大。」

冢谷野沒有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這一看法。

長久的沉默過後，冢谷野突然抬頭看著方雲升，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是誰？」

方雲升手指交叉放在茶几上，沉思了許久，最終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很抱歉，董事長，這個問題我真的無法回答，但是……或許我可以提供給您一個思路，您考慮一下。」

「說說看。」

「這次行動當中，參與的絕大多數都是家族或者幫派里的老人了，我想這些人應該不會是坂井榮進派來的卧底，您想想，先不說坂井家來明堪城才多久，就算是他們的先頭兵龍武社，也才過來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不可能提前那麼久就在我們家裡安插內線。」

冢谷野不置可否，只是輕輕用手指關節敲著茶几，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方雲升頓了頓，又說道：「董事長，我想說的是，參與這次行動的人當中，也有少部分新人，如果要揪出卧底，我覺得應該先從這些人當中排查。」

見冢谷野依然沒有回應，方雲升又說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提出的一種思路，可能不是最好的方案，實際上，我也不能排除或許有老人被敵人策反的可能。」

冢谷野繼續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終於開口道：「上次混到咱們家裡刺殺小薇的那個案子，有進展了嗎？」

方雲升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冢谷野為什麼突然想起問這件事情，「您是說……」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是真正的兇手，不是找警方發的通緝令上的那兩個替罪羊。」冢谷野說著似乎聯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地說：「說起來，那位俊新集團的大少爺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呢……」

「那件事情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不過……」方雲升猶豫了片刻，又繼續說道：「不過二小姐之前提出來一個猜想，說有可能是九大家族當中瑪尼爾家族的人動的手，不過二小姐自己也說，這僅僅是她的憑空猜測，並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來佐證她這一想法。」

「瑪尼爾家族……」冢谷野沉吟著，「鏡像？」

方雲升微微點頭，「是的，如果按照三小姐當時所說的情況來看，刺殺她的就是那位老傭人，那麼的確有可能是『鏡像』產生的效果。但是，人在受到驚嚇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有時候不一定就是事實。」

冢谷野咳嗽了兩聲，看著方雲升問道：「我記得當初是小薇身邊的那個保鏢救了她，還是個新來的小夥子吧，我對他有點印象，他也是目擊者，你們問過他了嗎？」

方雲升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只是略顯慚愧地低下頭。

「看來是沒有問了。」冢谷野不動聲色地說，「回頭記得把他找來問問。」

「是。」

「對了，這個新來的保鏢也參與了這次的行動吧，他好像是跟溪兒一組的。」冢谷野看著方雲升說道，「按照你剛才提供的思路，這個人你也需要好好查一查，他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一小部分人。」

方雲升重重點了一下頭，「明白。」

「行了，咱們說回到瑪尼爾家族和鏡像的事情上來吧。」冢谷野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著眼，忙碌了一整夜，他似乎也有些疲倦了，「聽你剛才的意思，似乎覺得不太可能，是嗎？」

方雲升說：「我們和瑪尼爾家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為什麼要不遠萬里跑到這兒來行刺三小姐呢？」

冢谷野用手指揉了揉額頭，慢慢說道：「也許，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和坂井榮進一樣。」

方雲升低頭沉思著，「為了聖石嗎？的確有這種可能……對了，」方雲升突然抬起頭看著冢谷野，「說起坂井榮進來明堪城的目的，還有一件事需要跟您彙報一下。」

「說吧。」

「根據我們之前派出去的調查員最近的反饋，據說坂井榮進這次親自來明堪城，除了跟我們搶奪聖石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為了找他女兒。」

「找他女兒？」冢谷野半眯著的眼睛猛地睜大，他坐直了坐直了身體，緊緊盯著方雲升問道：「你是說，他一個日本黑道家族的家主，親自跑到明堪城來找女兒？」

「是私生女。」方雲升補充道，「據說是坂井榮進在煙花柳巷鬼混的時候留下來的野種，您也知道，坂井榮進的妻子是鈴木家族族長的女兒，鈴木家族在九大家族當中的實力僅次於米國魯斯法拉家族，坂井榮進他得罪不起，像這種事情，他自然是要想方設法掩蓋下來的。」

「所以這個私生女一生下來就被拋棄了。」冢谷野冷哼了一聲，「這個坂井榮進可真不是東西，簡直就是男人的恥辱。」

「不對呀……」冢谷野突然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坂井榮進他當年都能狠下心把孩子扔了，按理來說，不過是一個私生女而已，扔了就扔了，這麼多年都不找，這回怎麼突然想到要把女兒找回去了呢？難道說他是得到了什麼消息，說他那個失散多年的女兒就在明堪城？」

方雲升目光灼灼的與冢谷野對視，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似乎是在挑選著合適的詞句來回答冢谷野的問題。

「怎麼了？」看到方雲升一副猶豫的表情，冢谷野越發感到好奇起來，「難道這件事情是有什麼細節你不方便說出來嗎？」

方雲升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董事長，我知道您一向信任我，但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確辜負了您對我的信任，我太大意了……」

冢谷野慢慢皺起了眉頭，「到底出了什麼事？」

方雲升用力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那個被坂井榮進丟棄的私生女，就是之前幫我們盜取聖石，後來又叛離了我手下特工組的47號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