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上位
槿陽搖頭:「我只瞧見了你扯著寶鶯罵她,都把她惹哭了,這還不算嗎?」
眷星氣的胸膛起伏:「槿陽,你!你少在那扮什麼正義凜然了!你還不是跟她一夥的!看著像個軟殼雞蛋,實際上一肚子花花腸子!」
槿陽氣的臉色漲紅,伸手在眷星身上推了一把。
眷星一個趔趄,立時柳眉倒豎,擼起袖子就和槿陽扭打在了一處。
一時間雞飛狗跳,丫鬟婆子們紛紛上前拉架。
「哎呦我說姑娘們吶……這怎麼話說的……快別打了別打了!還愣著幹什麼啊!快去稟報小姐啊……」
紀准正坐在大炕上拿著個綉綳發愁。
突然有個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氣還沒喘勻就急急說道:「小姐!您快去瞧瞧吧!眷星和槿陽打起來!」
紀准丟下綉綳,跟隨著小丫鬟快步往後院行去。
紀准到時,正瞧見眷星揚手,啪的一聲,打了槿陽一個嘴巴。
勸架的一干人等都傻眼了,槿陽也楞在原地,粉白的小臉上浮起了五個紅指印子。
槿陽回過神,捂著臉,哇的一聲哭了,眾人又開始推搡起來。
「住手!」紀准厲聲喝道。
「我看真是反了你們了!是瞧我紀准好性子嗎?!一個兩個把我的院子當什麼地方了!被你們搞得烏煙瘴氣!」紀准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在場的一眾人等。
在場的丫鬟婆子都住了手,一個個低眉斂目,大氣兒都不敢喘。
「眷星,我看我素日里對你真是太過縱容了,慣得你一身的臭毛病啊!」
眷星聽見小姐訓斥自己,慌忙跪下,頻頻搖頭。
「怎麼?你搖什麼頭,是我說的不對了?屈著了你?」
眷星將頭埋的更低些:「不是的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眷星敢得很吶!平日里擠兌寶鶯也就罷了,今日連槿陽也打得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看來是我這院子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了……」
催雲和喚月正在大灶上領南邊運來的活蟹,聽聞院里出了事,連忙往回跑。
結果一進院子,就聽見小姐要趕眷星走。
催雲急忙上前扶住紀准,幫著紀准順氣:「小姐,您消消氣,她們千錯萬錯,您別同她們一般見識。」
喚月則走到眷星身邊,冷了一張臉訓斥眷星:「我往日都是怎麼同你說的,讓你收起倔脾氣。今日竟惹惱了小姐,我看你如何收場!還不快給小姐認個錯。」
眷星聽了喚月的話,膝行幾步,扯了扯紀準的裙角:「小姐,都是婢子的錯,婢子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小姐,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原諒奴婢吧……」
催雲也適時地開口替眷星說了兩句:「小姐您看……眷星平時服侍的也算盡心,要不您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催雲、喚月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在中間這麼一撮合,紀準的面色才終於緩了下來。
「我今日就看在你從前盡心盡責的份上,姑且留你一次,若是再犯,直接打出了府去!」
眷星連忙拜倒:「謝小姐,謝小姐……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紀准看看地上叩頭的眷星,又瞧了瞧一旁的寶鶯和槿陽:「留下是留下了,只是這二等丫鬟你是當不得了。寶鶯,從今日起,你就頂了這個缺吧。至於眷星,以後你去掃院子,別在我跟前晃悠。」
紀准說完這幾句話后,院中一霎時安靜了……
丫鬟們人人自危,噤若寒蟬……
當天晚上,眷星就收拾了鋪蓋卷,挪出了雙人屋,擠進了其他小丫鬟的大通鋪。
晚飯時,寶鶯也正式走馬上任了,拿著銀箸,為紀准殷勤布菜。
之後幾天,也都是寶鶯跟在紀准身前身後伺候著。
寶眷一時得了勢,之前那些的罪過寶鶯的丫鬟們都遭了殃,指給她們的凈是些臟活累活。
眷星更是慘上加慘,寶眷讓她每天將後院的石桌石椅刷洗一遍。
所以,等眷星揉著酸痛的手腕走到用膳的后罩房時,就只剩些米湯了……
夜裡,眷星躺在大鋪上,肚子咕咕叫著,陣陣胃痛令她難以入眠。
叩叩~
屋外有人疊指彈窗,聲音極快極輕,要不是眷星還醒著,根本聽不見。
眷星看了看兩邊的丫鬟們,都在呼呼大睡。她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披了襖子下地。
眷星一路躡足潛蹤,出了房門,徑直往屋后繞去……
她走到房山頭的牆根處,一貓腰,動作熟練地撿起了地上的一個小油紙包。
將油紙輕輕打開,一陣陣滷肉的香氣散發出來,旁邊還卷這張熱乎的蔥油餅。
眷星四顧無人,這才挑了塊乾淨地方坐下,慢悠悠的吃起來……
一晃幾天過去。
這日掌燈時分,寶眷拿了笸籮,欠身坐在杌子上,陪著紀准打絡子玩。
紀准拿著五色絲線,認真的結著各種扣子,一邊問寶鶯道:「寶鶯,今兒是廿十幾了?」
寶鶯笑著說:「小姐,今兒是廿九日了,後日就是孟冬了。」
紀准裹了裹身上的襖子:「怪道呢,我說怎麼覺著越來越冷了……」紀准忽又想起了什麼,「哦,對了。我記得下月初一,慈雲寺要舉辦廟會,我之前還說要去的,差點忘記了。」
寶鶯一聽慈雲寺,眼皮就是一跳,面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
紀准看在眼裡,並不說破。
寶鶯嘴角翕動,故作隨意地說道:「不怕小姐笑話,我以前在牙婆那兒時,也曾聽過慈雲寺的廟會。有一次,牙婆帶著她那小兒子去廟會上耍。回來后,那小兒子就和我們講了廟會上有好多新鮮玩意,他還帶回來一包蔥糖呢。」
寶鶯一臉嚮往的樣子。
紀准斂目,將笑意藏進眼底。嘴上說道:「哦,這麼好玩呀,那我可得去逛逛。既然你也聽說過,那你也隨我去瞧瞧好了。」
寶鶯面上一喜,連連謝過紀准……
兩日過去便是初一。
紀准早上起來就開始梳洗打扮,槿陽為紀准梳了個繁瑣的髮髻,又戴了一整套金累絲嵌紅寶喜蛛發簪。
上身穿了件月白色琵琶袖立領衫子,外罩了件杏紅色短比甲,上面用盤金綉綉著孔雀開屏。
下身穿了件暗綠色滿地金馬面裙。
頸上戴了個瓔珞項圈,腕上套著兩隻纏絲銀鐲子,腰間系著玉珏壓裙,足上穿著姚媽媽制的綴珍珠繡鞋。
行動間環佩叮噹,暗香襲人。
紀准鮮少盛裝,初看上去有些隆重了,但其實對於京中公侯世勛家的嫡小姐來說,再正常不過。
更何況,她今日還要會一會「舊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