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人當不得

啞巴劉奶奶養了十好幾年的孤女親爸媽找上門來了！

村裡人最近茶餘飯後都在討論這件事。

「唉，劉奶奶也是，當初勸她不要養，浪費錢，瞎折騰，她就是不聽。」

「我看人小姑娘也不是那麼沒良心的。」

「難說呢，一個是城裡的親爸媽，一個是無權無勢的農村啞巴。咳，你說這算是什麼事，她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太婆，辛辛苦苦十幾年好不容易養大了，還沒替她養老送終，這又得送回去。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說，好人當不得啊！」

而他們口中所說的當事人盛漾正站在不遠處。

風吹起她及腰的烏黑長發，分明得飛揚著。

皮膚是令人艷羨的冷白色，五官精緻絕倫。

她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那兒，冷艷絕色，美得令人心存敬畏。

一瞧見盛漾，一群本嚼舌根嚼得正歡的農婦們面色一變，做鳥獸散。

盛漾什麼也沒說，順著看熱鬧的眾人讓出的一條道，走進屋裡，身後傳來竊語聲。

「啞巴帶大的孩子，莫不也是個啞巴吧？」

「沒有，我聽過她說話，聲音還挺好聽的，就是話很少。」

「嘖，養得再好有什麼用啊，反正馬上要被人摘果子給摘走了，我看最可憐的就是劉奶奶，要不然這姑娘，嫁出去，再不濟聘禮也得有個上萬吧？」

穿過位置不大，卻收拾得乾淨整齊的庭院，便是她們家的堂屋，老遠就瞧見屋子裡主位上坐著一頭髮花白的婦人，而她的側邊則是坐著兩人，一男一女。

聽見動靜，這兩人激動得齊刷刷站了起來，滿懷期待的看著，不知不覺，眼角都濕了。

他們的女兒養得可真好啊，看得出來，這些年這位劉奶奶花費了多少功夫，是真真心疼漾漾的。

但相較起他們來，盛漾卻是沒什麼情緒的看著他們，簡直像在看兩個陌生人。

康唯貞不敢奢求太多，有幾分不自在的抬起手，「漾漾，好久不見了。」

不像做母親的，倒像個在老師面前格外局促的學生。

明明有血緣關係，但是她知道，對於一個青春期的孩子而言，突然冒出一個母親，她是很難接受的。

盛漾挑眉，好久不見？明明她們兩天前才見過。

她只是無比客套的沖這對夫婦微微頷首，而後走到了劉奶奶身邊，劉奶奶慈祥的目光緩緩落在她身上，隨即又朝著這對夫婦的方向比劃起了手語。

盛漾看著，正欲跟他們翻譯，康唯貞微顫的聲音遽然響起，強撐著瀕臨爆發的哽咽，「我懂您的意思，這事確實來日方長，我們會用很多耐心去慢慢努力，不會急在一時，更不會逼漾漾。」

劉奶奶一雙眼睛仿若看透了一切，她仍舊笑著。

兩天前這對夫婦來的時候，還半點手語都不會，現在居然都能看懂了。

劉奶奶聞言，輕輕捏住盛漾的手，而後再鬆開，她又是一陣比劃。

為了盛漾的未來考慮，她同意他們把盛漾接回去了，只要他們能待漾漾好。

這對夫婦膝蓋一彎，劉奶奶瞧見這架勢，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兩人，但她是一個啞巴，只能支支吾吾，急得不行，但這對夫婦倆還是執意跪了下來，還給劉奶奶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額頭都磕紅了。

「我知道這樣很唐突。謝謝您這麼多年對漾漾的養育，我們也會經常帶她回來見您，以後您就是漾漾的親奶奶。」盛佑，這位飽經世事，已經四十好幾的漢子，早已眼眶紅透了，深深望盛漾一眼，語氣凝肅，「以前，我們的生命里失去了漾漾，現在我們會拿一切去彌補。」

大門口的村民們還在觀望著，念個不停，看這架勢也看得出來，劉奶奶個實心眼的非逼著盛漾回去。

「我猜他們就是為了生兒子，當初才把女兒給扔了的，現在養大了，不就來撿便宜咯？」

「唉，劉奶奶真是傻，過了一輩子苦日子。」

「嘖嘖，到頭來人財兩空，你說她圖什麼？」

這時，門口突然突突的開來了兩輛好車，識車的村民嘖個不停，這車不是他們的，可往這泥巴盪子里開，他們看著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