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游舟

第二章 龍游舟

清酒度娘樂以晗向來不是個安生的人,約好二月底王府派人來接她,她卻在二月中旬就出發了。明面上的話是:「禁受不住船隻顛簸。」實際是「尋歡作柳一番。」

皇上聽說樂以晗要回來,出動龍游舟接她,先拿那個行宮船試試水。試驗品是從學院比試歸來的公子小姐。

這座龍游舟上,坐的都是書院歸來的才子才女。當然不乏英氣逼人的女子,一身正紅半戎群幹練簡潔,黑長的馬尾甩在身後,年紀與樂以晗差不多大,卻比樂以晗更加有軍人氣質。

她旁邊的女子和她有幾分相似,比她更加沉穩,梳的是婦女的髮髻,剛嫁人。

而坐在一等艙的,是大夏的貴客,蓬萊島大公子皇甫謐。為人公正嚴謹,深得父親信賴,是未來蓬萊島的主人。

這次陪同他來的應該是小公子皇甫奇,字流雲。為人風流而不下流,有一個小癖好,就是喜歡年輕的小姑娘,也就是那些七八歲的小姑娘吧!

樂以晗外出時帶刺繡面紗遮面,喜歡做中等艙,名為清酒度娘。聽過江湖傳說的人都知道不能惹帶刺繡面紗的女子,因為她們之中會有解憂館的女子。脾氣好點的,當場報仇,脾氣不好的,十年不晚。可怕的是後者,讓人生不如死。

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有人不怕死,更不怕生不如死。

「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來跟爺喝一個。」

醉漢說不上丑,就是身材矮小,肚腩肥大,明明是富貴態,偏偏長了兩個小眼睛,多少看著這人長得有點吝嗇。

他兩邊的惡仆上前,準備「請」清酒度娘去屋裡一聚。

清酒度娘繼續掂著酒嗅,好東西。

「小娘——」

三個字還沒說完就被紅影踹飛,直接滾到船頭,這力度……半盞茶功夫不到,十幾個惡仆也被收拾得服帖。俠女拱手,

「鎮國府李千漁。」

李千漁,好武。鎮國府二小姐,此次受邀去鹿鳴書院參加四大書院選新屆學子的比賽。少有大志,要效仿大夏開國女將軍北海黥丑,大殺四方,為大夏開疆擴土。

她坐鎮最後一場,男女皆挑戰,拔了個頭銜。就連鹿鳴學院的那個清高的女先生也對她點了點頭。

李千漁斜著小腦袋盯著清酒度娘,她聽過這個人的名字,阿姐對她的才華十分讚賞。當然,她更讚賞的還是這個人的輕功。雪日連飛三天三夜,毫不喘氣。可她為什麼不還擊,並且一直盯著她的腳看呢?

「解憂館清酒度娘。」

「多謝您的,」清酒度娘琢磨字眼,卻沒有更好的形容,「佛山無影腳。」

「佛山無影腳?好名字。」李千漁撓撓後腦勺,「嘻嘻,我還沒想過給它起名字,多謝你的賜名了!」

「漁兒,到岸邊了。」門口的女子喚李千漁下船。

「那是我阿姐,李千米,一個奇怪的名字。」李千漁調皮地笑笑,跑到她阿姐身邊,「度娘,下次再說給你聽,再見了。」

姐妹倆下岸后,妹妹好像在姐姐耳邊說了什麼。姐姐嬌羞洋裝生妹妹的氣,小跑到岸邊男子的身邊。

「度娘,下次你若路過江城,來我們家,我姐姐想與你切磋。」李千漁扯著大嗓門向她招手,時間好像瞬間靜止,上船下船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一起。

李千米把頭埋進丈夫的肩上,那個男子拉過李千漁,笑道,「你這麼大聲,江下的魚都會被你震破耳膜。」

「魚哪有耳朵?」李千漁好像找到更有趣的事情,追問個不停。

清酒度娘趴在船窗上看岸上的風景,人好,風景也好,下次吧,下次來這裡遊玩。

船上的夜和岸上的不同,江風微冷,夜色微涼。

每到月黑風高夜,便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

五六個黑影扛著兩個大麻袋飄過月影。打開麻袋口,一個是十來個沒有四肢和舌頭的軀體,另一個裝著無主的四肢。相同點都是鼻青臉腫,不能說話,也不能逃跑。他們把麻袋裡的東西倒近江流入海的口岸。那夜血腥味很重,船上卻很清香。

那晚海里魚蝦翻湧,鯊魚圍著船隻轉了許久,呵斥不退。第二天誰也沒有注意到船上少了個人,只是江南那邊因為家主失蹤鬧了不小動靜,不過也只是無關痛癢罷了。

船上蹲下看戲的女子,丟下柳條站起來,拍拍手,聲音愉悅爽朗,

「剩下的扔到皇姑庵那口枯井裡。」

「是。」

這是暗衛評比的標準之一,絕對服從,絕對忠誠,絕對迅速。

皇姑庵老槐樹下的那個老鬼,許久未吃人,該是想念了。

這老鬼年輕時被餓慘了,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一不小心養成吃人的習慣。

「誰讓你來的?」老鬼的語氣不太友好。」

「你徒弟。你徒弟她心疼你,記掛著您老人家,讓我給您送點葷的。」送肉的人說完,感覺背後一陣冷風。老鬼不信他,並且最生氣有人騙他。於是送肉的人還原她說的話:「你徒弟說的,剩下的扔到皇姑庵那口枯井裡去。」

老鬼收了冷氣,掂著肉,即使是正午,老鬼在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見。可他故作看到,點點頭,這句話倒還是像是她說的。

「這肉不錯。」他徒弟給他的,都好吃。」

仍是黑夜的船上,一個賞月的公子哥似乎很感興趣,耍著扇子明目張胆地看著她這邊發生的事。既然暗衛沒發現他一直在看,那麼說明這個人功力更高。

雖然戴著面紗,但也不是能讓別人肆意打量。於是,樂以晗又盯了回去。公子笑聲大方,全無尷尬之感,走到她這邊。

「去留島皇甫流雲拜見永固郡主。」

永固郡主是皇上親自封的,慰藉樂王正妻去世之痛。

去留島歸漂流先生管理,那裡的問題都運到他那去。但她對這個島也算是一知半解。比如,現任島主已經讓長子皇甫謐掌握實權兩年了,而皇甫奇是島主的小兒子。但去留島目前是中間派,說不清他們在朝廷的立場。

「我不是。」她眼角微斜,說完就走。這人竟然連她的封號都知道,反正她不承認就行。別人都以為永固郡主樂以晗是三月初才回來。現在么?二月二十四了。

皇甫流雲看著樂以晗走遠,關了扇子,抬頭看向窗子,笑道:「看,哥,你輸了,她不是。」

回答他的是窗子里另一個人的聲音,戲謔緩慢,悠遠隨意:「勝負未曉。」

皇甫流雲似乎很驚喜,「御師兄,你什麼時候來的?」不等那人回答,有意拉那人來賭:「御師兄,你要壓什麼?」

皇甫謐也很好奇,御師兄壓的話,說明這件事一定到達某種極端的程度,或好或壞。也可以這樣說,御師兄只壓大的。

「御師兄,你也要壓嗎?」

被稱為御師兄的那個男子搖了搖頭,

「不,我壓不起。」

兩人雖是疑問,卻也知御師兄境界之高,也不再死里追問,免得又把師兄又嫌他們煩直接走了。

次日清晨,樂以晗便在淮河岸邊租了一隻花船,請了青樓楚館里有名的姑娘和小倌,偽裝一些風雅之人所做之事,雖無流觴曲水,卻也自足其樂,彈琴斟酒,夜夜笙歌,大醉三日。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是她留給這座船坊達官貴人及時行樂的借口。偏偏他們都以為在理。

並且自這以後,這座青樓空出一間大房子,只收納整理一人的春宮,有上萬幅。或是臨摹,或是自創。

題畫的人自稱野畫先生。這座房子,被稱為——野畫集閣。

三月初,京城中很是熱鬧。百姓圍觀從書院回來的公子小姐,還有那久居深山的樂王府嫡小姐。

「天人啊!我敢說,陳圓圓都沒永固郡主漂亮。」

「聽說郡主七歲時便作詩《月烏啼》,驚艷了五大書院的先生,爭相搶人。」

「可不是嘛!只是可惜,郡主那時不能出山。」

「這次回來,估計也拜不成師父了。」

「怎麼回事啊?」

「四皇子三月三選妃。郎才女貌,相夫教子。」

「也是,就是那才華可惜了。」

「可惜什麼,四皇子一定是未來的皇帝。」

「我私下告訴你們啊,我大姑婆鄰居家兒子的孫子的表弟的妹夫在國師府當值的時候聽到的。」

「什麼呀?」

「皇上已經立好了聖旨了。」

「四皇子。」

......

樂以晗笑了,上一輩子就奇怪,到底是人看猴還是猴逗人,如今倒是有了結果。

當然,最熱鬧的還是自家門前。

「爹爹娘親,姐姐回來了。」樂以歡眼睛很尖,老遠就把樂王和妾室們叫出來。

樂以歡是庶女,她的娘也只是個妾。樂秦氏死後,樂王再未娶妻納妾,也沒有側妃。

「沒大沒小。」和一個華衣出來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保養的很好。她洋裝生氣,輕點女孩的頭。

「娘親。」女孩躲進男人的背後,「爹爹,你看娘親欺負我。」

「鬧什麼鬧,站好等著你長姐。」男人似乎並不吃女孩撒嬌這一套。女人也暗示癟嘴的女孩。

樂以歡還挺聰明的,「是,爹爹。」

樂以晗看著這一幕,心中冷笑。嫡庶有別,她的娘親已經死了,誰倒要看看還敢當樂王府的女主人。

馬車停在了張燈結綵的樂王府門前。奴僕歡迎,父王迎門。樂以晗柔聲細語,展現大家規範,反正天知道她是有多麼矜持。

「女兒拜見父王。」她約行小禮,樂王出身神了一瞬,他從未聽過她叫他父王,未入山前,她叫他爹爹。

樂王把她扶起來,感慨到:「阿晗,長得像你娘親。」

樂以晗微低著頭,任樂王拉進府里:「小時候還只會在本王懷裡尿褲子,現在真是長大了啊!」

「父王打趣女兒了。女兒一路疲乏,便先去歇息了。」

「阿晗,吃完飯再去吧!陪爹爹走走。」他糾結了一會兒,聲音近似哀求。

樂以晗看著這個中年男子,正是不惑之年,卻生了白髮。若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又怎會讓一個庶女與她平起平坐,讓一個小妾見到她可以不行禮。他倆可不親,凡是出常必有妖,他一定有求於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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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館主帶娃來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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