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生只夠愛一人

夜裡睡得迷迷瞪瞪的，陸小柒突然聞到一陣梅花香。

掙扎著睜開眼睛，卻看見胖子壓在自己身上，前爪特別有靈性地搭在陸小柒的鼻口間。

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錯不了，和之前幾次一樣。

陸小柒趕緊搖醒了隔壁床的大東。

「大東，你知不知道一點你太奶奶和你太爺爺的過往，哪怕一點點。」陸小柒抱著被子直接蹭到大東的床上。

「只聽說當年太爺爺要去當兵，太奶奶死活不同意，雖然後面妥協了，但最後還是被抓壯丁抓走了，之後就沒在回來過。」大東打著哈欠回憶著老一輩的人傳下來的話。

「那後來你太奶奶就一直一個人了？」

「是啊，幾十年了她雖然嘴上一直說著要再找一個人搭夥過日子，但是大家都知道她一直在等太爺爺，直到五年後等來了太爺爺的骨灰。」

陸小柒把胖子叫醒，順著梅香一路來到了後院的一棵柳樹下，這裡的梅香最為濃郁，應該就是這裡了。

「大東，知道這棵柳樹什麼來頭嗎？」

「不知道啊，我出生的時候就在這裡了，怎麼是有什麼新發現嗎？」

「我感覺你太奶奶的擦腳布就在這裡。」

「那咱把樹給鏟咯？」

「你彪啊你，這麼大一棵樹你要怎麼鏟，難不成真叫一輛吊車過來啊？」這棵樹少說也得有十年以上的樹齡，根系估計早就把後院給填滿了，要為了找一塊擦腳布連根拔起，小柒覺得大可不必。

「那你說怎麼辦？」

胖子磨磨蹭蹭走到陸小柒跟前，然後竟然對著這棵大柳樹撒尿！

陸小柒本想阻止的，看著架勢是趕不及了，他頭痛地看著狗子，幸虧別人看不見，不然它被吊打，陸小柒絕對第一個偷溜。

原想等到明天再想辦法的，沒想到胖子一個后踢腿，陸小柒就這麼華麗麗地坐在了胖子剛剛撒過尿的泥地上了，真的是好嫌棄啊。

「小柒，你沒事吧？」

順著那越來越濃郁的梅花香，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就這麼湧上來了。

八月初二，莫家二少爺迎娶裴家小女，二人青梅竹馬，如今終是修成正果。

二人婚後和睦，次年便得一子，取名莫遠山，再年八月初二，莫其修親手畫的梅以圍巾的形式被製成，送給了裴瑜，裴瑜初得圍巾愛不釋手，每每到冬季必會圍上，視若珍寶，再三年，外敵入侵，國危，莫其修欲參軍報國，奈何裴瑜以姓名要挾，「莫其修，你要是真敢去，我今天就帶著你兒子去投井，你也不必再回來了，無牽無掛，倒還少了我們這些累贅。」

莫其修妥協，但是裴瑜的氣卻沒有消，她把兩人的愛情證物——莫其修親手送的圍巾貶為擦腳布，每每莫其修看到裴瑜用圍巾來擦腳莫其修都無奈地搖搖頭，不過他也縱著她，他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是真的擔心他，才那麼生氣。

可惜好景不長，即便莫其修有心躲，有些事情遲早還是會來，軍隊因為前線吃緊，人員傷亡慘重，終是來抓壯丁了。

走的那天莫其修偷偷順走了那條他送給小妻子后又被她貶為擦腳布的圍巾，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回來，如果能活著回來，他日他定會將圍巾再親手送上，如果他不幸戰死沙場了，那他也不要她天天看著自己送她的東西睹物思人，她希望即便沒有他，她的小妻子也能開始新的生活。

她的小妻子以為自己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好，其實他早就暗中發現了擦腳只是個幌子，每次她都是細細洗完腳，用其他布子擦完腳才用自己送的圍巾稍稍走下過場碰一下腳，她哪真的捨得把他親手送的東西用來擦腳。

莫其修走的那天裴瑜強忍著眼淚對他說道：「莫其修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活著回來，不然我就帶著你兒子改嫁，叫別人爹，改你兒子的姓，花你的錢，住你的房，和別人恩愛一輩子！」

「嗯。」莫其修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如果真有自己回不來這麼一天，他倒是真的希望有人可以替自己照顧好他們母子倆。

「你別以為我和你開玩笑的，我真的會。」裴瑜再次強調。

「我知道你沒有和我開玩笑。」

莫其修走了，連帶著一起消失的，還有那條他親手送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