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賽馬

啟程的這日雪下得很大，師青玄最後望了下被白雪覆蓋的鴛鴦橋，此刻水面已經結冰，商船不再同行。因為嚴寒，橋上的行人，橋下的商販都少了。

「在看什麼呢？」耳旁傳來沈墨清的聲音。

「沒，就是畢竟也在這待了一段時日，原先剛到的時候很不習慣，要走了，那就多看看。」

「漠北的隔壁沙漠、烽煙、草原，是更壯闊的景緻，那裡還有金戈鐵馬，爭鳴的戰笛聲。站在烽火台下望，可比這樣遙望有氣勢多了。」

師青玄看見他眼底泛著光，落拓銳利含著兇狠的強勢。彷彿就算面前是風雨惡摧排山倒海，只要站在他身後，就能片雨不沾。

「如今入冬，不知道戰事能趕在過年前結束嗎？」

沈墨清笑道：「小五要是想家，隨時我都可以派人送你回皇城的。」

師青玄垂眸，大冷的天，她清麗的面頰依舊是如美玉般泛著晶瑩，「這樣一想，好像都沒和阿墨你過過一次年呢。每次都是等你們回皇城，聽你們雲淡風輕的講著，可我也看過阿爹身上留下的疤痕，想必過程一定兇險萬分。」

「這次的籬國是老對手了，我同師將軍也籌劃多時，就等著拓跋氏沉不住心漏出獠牙。」沈墨清握著手中的佩劍，目光儘是揮斥方遒的氣魄，「小五，這場戰爭，勢必讓師家軍再次揚名，讓拓拔氏十幾年再緩不過，保北境之後多年安寧。」

此刻的沈墨清就奪目至極，竟令人不敢逼視。和多年前那個只是俊朗冷削、鋒芒內斂的少年又有所不同。這種早早顯露的帝王之姿，多少讓師青玄有點慌張，太耀眼的利劍，身後未有勢族做後盾的利劍，會遭遇折鈍，這是她在進入這本書的時候，就知道的。

冷風吹過，師青玄打了個冷顫，沈墨清把面前的窗戶關上，問道：「你確定能跟著我們騎馬？這一路路途嚴寒，我還真有點擔心你受不住病了。」

師青玄回神，展顏笑道：「阿墨你又拿我開玩笑了，我的靈核修的就是至純至陰的玄冰術，這滿天飛雪是我的主場。」

聞言，這少年低低笑了兩聲：「是了，我倒差點忘了。」他伸手拿起師青玄的手，少女細膩纖長的手，溫度和觸感都剛剛好，玄氣運轉亦是綿綿密密后力十足，於理上他的確不必擔心，只是於情感上，關心是下意識的，根本不經思索。

師青玄輕輕的收回了手，眼神不敢看著他，沈墨清嘴角滑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她有過各種神態，驕縱的、活潑靈動的、純澈的、迷茫的，虛弱的，如今還加上了靦腆的。他很願意等，願意慢慢來。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師青玄道：「是要出發了吧？」

沈墨清點了點頭，順手拿起一旁的雪披，給師青玄搭在身上，修長有力的手指滑過師青玄白嫩細滑的後頸，將帽子拉起，把她的小臉藏在其中。

「嗯？」

「神秘些好，更美了。」

沈墨清的這張嘴，是很少夸人的，平日多是泰然自若又或是帶著幾分野氣隨意的語調，此刻說得確實極其真誠。師青玄的身份地位，自小是被捧著長大的，但是聽得卻也是極開心，眼眸中的笑意快樂藏不住。

沈墨清恨不得就把她藏起來，這是屬於自己麗色，他挑了下眉，如今兩人關係曖昧，但是還都未捅破那層窗戶紙，他自己也知道，還不是時候。

出發了，沈墨清帶著先行的人馬，要儘快趕回漠北軍營，一路上馬不停蹄，師青玄的騎術倒是極好，一點沒掉隊伍。

沈墨清看著師青玄策馬時的清雋率氣的風姿，笑道「小五，不錯嘛，居然跟得上。」

「那我們比一比誰更快！」小五心情不錯，雙腿一使力，那馬兒像是得了新的氣力，一下子跑到了前方。

沈墨清揚鞭追了上去，兩人很快就甩開了後頭跟著的人。茫茫山道上，馬兒的鐵蹄踏過雪地，留下蹄印，沈墨清注意到師青玄的馬跑了這麼長的一段路，竟然氣力不減。

發現玄機后，他微微抬了抬眸，那雙黑玉般的眼睛泛著光，他亦是催動玄氣，眉宇帶著狂情野氣，他也不超過師青玄，畢竟勝利對於他而言不是目的。

又策馬跑了一段，師青玄道：「不玩兒了！你作弊。」

師青玄拉著馬繩，那疾風般奔跑的馬兒，被她馴服得已然很順手了，利落的被停下。

沈墨清亦是拉住了馬繩，從馬背下瀟洒躍下。「哈哈哈，小五，你說說我怎麼作弊了？」

「你的馬一開始追不上我的，若不是你後來將玄氣送入馬體內，我早贏了的。這再耗下去，我們兩累不累是一回事，我坐下這隻可憐的小白馬最終還沒到漠北力竭而亡就可憐了。」

「小五呀，你鬼主意倒是多的，若不是看你先用，我也想不到還有這種作弊方式。」

師青玄小臉一紅，「你發現啦，試著玩兒呢，你說我們身上這玄氣，能做的事情可真不少。」

「國師這些年都教了你哪些玄術？」

師青玄道：「嗯，有劍法，輕功，療傷的法術，還有些幻化術、比如化水成冰，師傅說等我再修鍊幾年，到時候想讓皇城夏天下大雪都是能辦到的，那時候我肯定已經很強了。」

「……」看著師青玄澄明、透亮得像未浸俗世的眸子，這眸子不只是美，更多是率性和更深處的鋒芒，這樣的眸子太勾人了，沈墨清自認為克制力很強，但是還是湧起一股強烈的想征服她的衝動。

沈墨清喉嚨有點干，眼神對上的是師青玄此刻注視的眼神，這自下而上，帶著可愛侵略的模樣，真是……，「好了，小五，」磁性而低沉，淬濺著星火的嗓音：「別挑逗我了。」

師青玄頑皮的笑著，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她湊近了，微墊著雙足才能堪堪仰視著沈墨清，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派天真道：「挑逗？這樣就是挑逗？」她甚至還側著頭，賣著萌，眸子里寫滿了天真燦漫。

沈墨清伸出修長好看的手，勾了下她線條優美的鼻樑，平日里冷酷的鳳眸此刻只裝著溫柔和陽光，「好啦小五，別頑皮了。」

他收住了手，背過身形，看著遠方的雪景，讓自己心緒能平靜。他倒不肯承認是自己慫了，只是過於珍視，她值得最好的，他要變成最好的，再去追得自己的心上人。

師青玄看著阿墨不配自己玩，她生性倒是放得開，沒事人似的跑去身後拔了些草，開始喂著馬。看著馬兒啃食自己手上的草，師青玄也是饒有興緻的。

沈墨清看到他的五姑娘，破天荒的有點發酸，眼神中恢復了堅毅深邃，真的很想把她藏起來，就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