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硬脾氣
程顥咬牙切齒的盯了步梨片刻，甩袖走了。
步梨收拾程顥的時候沒有看到，程徹一直站在遠處的迴廊里，不動聲色的望著院中發生的一切。
「公子，夫人這麼厲害啊。」站在程徹身後的小廝嘆為觀止，震驚道。
程徹眉梢一挑，他倒是也沒想到，昨晚被他問得險些答不出話的女子竟還有這樣的硬脾氣。
「好事。」程徹心中暗嘆，面上卻很是淡然，言簡意賅的評價後轉身回了書房。
程顥大吵大鬧的闖院子的時候其實驚動了他，只不過他剛走到迴廊，場子就被步梨鎮住，他過來一趟只當是看一場好戲了。
「公子，今日還出門么？」小廝問道。
「出。」程徹沒有猶豫，「現在就走。」
步梨心情舒爽的回到房間，目光向桌案上一瞟，心中頓時一緊，開口道，「齊予，你先下去吧。」
齊予一愣。
「我在將軍府野慣了，不習慣貼身伺候，有事我叫你。」步梨怕她多心，解釋道。
「是。」齊予低身行禮，轉身退了出去。
步梨這才快步走到案前，拆開了那封不知何時出現的信。
「昨夜行刺非我所為，你自己小心。」紙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卻令步梨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將信紙重新疊起來，放在一旁的燭火上燃成灰燼。
秘信出自郭曉之手，這是昨夜程徹精準提到的名字，也確是她背後的人。
顏國新設四閣，刑閣主查案，暗閣主暗殺，御閣主監察，司閣主刑審。其中刑閣之主身兼總使一職，直屬天子，只敬皇權，其他三閣之主也要聽其調度。
而郭曉正是暗閣的主人。
昨夜她在程徹的面前之所以心驚膽戰，就是因為她自以為有備而來，卻在相處的第一個晚上被程徹說出了所有的底細。
她的父親的確死得蹊蹺，她因此以聽命郭曉為代價，換郭曉幫她查明真相，取真兇性命。
她嫁進相府確有目的，郭曉查出程徹是隸屬皇帝的暗探，甚至懷疑與總指揮使有密切的關係，因此安排她這顆棋子探聽消息。
郭曉想知道，那位神出鬼沒掌管四閣，常戴面具不見真容的總使，究竟是誰。
步梨深吸一口氣，坐在案邊，心思一團亂麻。
她進府的第一天就暴露了身份目的，她不知道程徹為什麼還要留著自己，只知道自己已經身處兩難境地，進一步是死，退一步也逃不過郭曉的手段。
勾心鬥角的活著可真難啊，還是現代和諧法治的社會適合自己，步梨暗自感慨。
她的底細已經被查得差不多了，但還有一個秘密，至今也沒有第二個人知曉——她來自於現代，本不屬於這裡。
雖然她至今也沒想明白，自己一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怎麼一睜眼就成了個新生嬰兒，但事情已經發生，她也樂得接受，至少前十幾年過得很是舒心。可惜自從父親身死，她的生活就逐漸被心機算計充斥，最後連婚姻大事都被賣了，進退兩難，只能感慨人生不易。
正當步梨為自己的未來發愁時，離府的程徹獨自進了一處秘密宅院，裡面有兩個人正在等他。
一人五官清秀，身形略顯單薄，卻端得英姿颯爽。另一人似是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裹在黑暗裡，寬肩窄腰身形修長，五官卻透著幾分妖冶。
「總使。」兩人一見程徹進門，不約而同的俯身行禮。
程徹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不必客氣。
步梨打死都沒有想到，郭曉一心想查得水落石出的總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四閣之主，就是剛剛與自己成婚的夫君。
「總使，聽說你被行刺了？」開口的是那位清秀男子，御閣之主路星禾。
「是，身手不錯，不聲不響殺了一院的下人，直到對我出手我才察覺。」程徹毫不避諱的提起自己的失察。
其實那個刺客的武功沒有高到這個地步，他沒有提前察覺是因為當時的心思都在探清步梨的底細上。
「總使可有受傷？」另一人正是四個之主楚辭，聞言眉心一緊。
「那倒沒有。」程徹答道，「刺客挾持了步梨，被她殺了。」
路星禾與楚辭對視片刻，目光中都透著驚訝，「步梨？刺客不是……」
「刺客不是郭曉的人。」程徹截口道，「他既然送了步梨到我身邊，自然是想讓我完全信任她，大婚之夜就派刺客來殺我，豈不是徒增我的疑心。」
郭曉若是這麼好對付，也就不會至今還穩坐暗閣閣主之位了。
「那可有查到線索？」路星禾向前探了探身子，似是對此事頗為好奇。
「沒有。」程徹嘆了一口氣，「沒來得及讓她留活口。」
照理說這種刺客必定要想辦法活捉套出情報，可步梨似是空有身手，沒有作為一名暗探的腦子，乾淨利落就將刺客一刀斃命，估計連刺客藏在口中的毒藥都替他省了。
「不是她的人，又不留活口？」楚辭主掌司閣，身邊環繞的大多都是心思縝密心狠手辣之輩，精通的不是如何殺人，而是如何讓人活著受罪，對於步梨這種人很是不能理解。
「我仔細查過，步梨不是暗閣中人。」程徹解釋道，「但她與郭曉聯繫不假，我看多半是被郭曉利用，收成了暗閣之外的棋子。」
「這已經算是不合規矩。」路星禾冷聲道。
「他地位不保，自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程徹不以為然。
四閣雖直屬皇權，卻也因為地位特殊而被有心之人滲透，幾年之前，四閣已經被滲透得不成樣子，新皇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大刀闊斧的換血改革，只保留絕對忠誠之人。
程徹便是在這個時候空降刑閣，又被任命為總使的。
經過一場暗中持續數年才徹底完成的換血，如今的四閣幾乎都是新鮮血液，路星禾和楚辭都是先帝悉心培養，誓死追隨皇族之人，再加上程徹這個新帝心腹，唯有暗閣還握在「老臣」郭曉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