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臨近年關皇宮上上下下都在打掃,紫薇殿更是重中之重,雲子辰正坐在書桌前看奏摺,後面一個宮女踮起腳擦拭著博物架的最上面一層,一個木盒子被她不小心摔在地上,宮女連忙跪下求饒,雲子辰看著地上的盒子,盒子的蓋子已經被摔開,裡面掉出了幾個小玩意,感覺這些東西好像見過,好像是很重要的東西,可這些卻明明是一些小東西,甚至可以說是垃圾,為什麼會被他收在盒子里?
讓宮女走之後剛準備撿起東西,姜公公看見跑過來說:「皇上,這些都是皇上以前不要的東西,奴才忘記扔了。奴才這就去拿去丟掉。」真是的,他怎麼能忘了把這個盒子收起來呢,這些東西可全是和娘娘有關的,是皇上像寶貝一樣收起的東西,萬一皇上看見這個想起什麼怎麼辦。
雲子辰阻止了他要撿東西的手,自己一樣一樣撿起來,首先撿起的是一張紙,打開紙上面畫著隱約能看出是個人,只是這個人眼睛一大一小,鼻子還歪了,看著這張畫好像看見一個女子拿著畫看看他又看看畫然後說:「畫的挺像的,沒想到我挺有畫畫天賦的。」
撿起一條紅剩,這條紅繩好像有過一個女子一頭系他的手上,一頭系那個女子的手上,然後說:「這是我今天在月老廟求的紅繩,有了這個綁著我們,我們的姻緣就再也斷不了了!」
地上有四五樣東西,雲子辰只覺得撿起一樣就有一個女子在他耳邊說一句話,每句話都在訴說著他們的過往,撿到最後一樣的時候雲子辰看著手上的一撮頭髮,一男一女的聲音響起:「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一塊塊記憶碎片衝擊著他,頭疼難忍抱著頭手上的東西也全部掉在地上,姜公公見狀勸到:「皇上,這些東西真的是您小時候不要的東西,您別瞎想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子辰站起身嚮往走去,姜公公攔著說:「皇上,您要去哪?」皇上不是要去冷宮吧?
雲子辰推開他說:「辰夕宮。」現在他腦子裡亂的很,好像只有辰夕宮能幫他理清一切
姜公公聽后一臉驚恐的追上去,想攔著他,可是雲子辰腳步太快,等他追到的時候雲子辰站在辰夕宮外面,正打算推開這間被封閉了近半年的宮殿,姜公公快跑兩步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皇上,這個宮殿荒廢很久了,裡面灰塵大,皇上還是莫要進去了。」
雲子辰不聽一把推開他,打開宮門,因為長期沒有人打理,裡面的花都枯萎了,往前走看到一架隨風擺動的鞦韆,彷彿看見一個女子坐在上面,後面是一個男子推著她,女子突然鬆了手,男子嘆了一口上前接住了快要摔在地上的女子,然後語氣無奈的說:「你怎麼玩不膩啊,也不怕有危險。」
女子臉上無任何懼色,反而摟著他的脖子說:「有你在,我永遠不會有危險。」
有你在我永遠不會有危險。一句話在腦海里久久回蕩,月兒曾經那麼相信他,可是最後她的危險全是他給的。雲子辰淚流滿面的打量著辰夕宮,沒錯剛剛他打開宮門一段記憶涌了上來,被他遺忘的最重要的記憶。
走進殿中看到地上有幾片碎瓷片,那天的事又呈現在他眼前,還有月兒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從此你我恩斷義絕,再無任何瓜葛。
姜公公跟進來看到皇上蹲在地上看著地上的碎瓷片,那是那日娘娘喝葯的碗,那日之後皇上就變了一個人,他也沒空叫人來打掃,所以這裡還是那日娘娘走時的樣子。
雲子辰看著地上的一灘血眼睛通紅,是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那天姜公公勸他,雲樂也說他會後悔,可他卻不聽一意孤行要打掉他們的孩子,厭棄她寵幸白芙蓉,信白芙蓉不信她,奪掌管六宮之權,將她囚禁辰夕宮,降位容華,賜死她視如姐妹的樂瑤,賜墮胎藥,打入冷宮,她懷孕期間連一頓安生飯都吃不了,還要求他讓御膳房直接送食材她自己做,那個時候他在幹嘛?錦衣玉食,歡天喜地的寵幸白芙蓉。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啊,那個是被他捧在手心裡的人啊。
姜公公看著蹲在地上抱頭無聲痛哭的人,心疼的上前勸到:「皇上,事情已經這樣了,您再傷心也沒用,您再傷了身子可怎麼好啊。」
姜公公剛說完就看見雲子辰站了起來,然後往外走連忙問:「皇上,您要去哪?」
雲子辰頭也不回的說:「冷宮。「他要去把月兒接回來,用一輩子的時間求她原諒。
姜公公一聽臉色的恐懼比剛剛還重了,跑過去攔住他說:「皇上,別去了,讓娘娘一個人在冷宮平平靜靜的生活吧,她不會喜歡後宮生活的。」
雲子辰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說:「你說什麼呢,現在後宮裡也沒有別人了,以後月兒在後宮橫著走都行,這些時間她受苦了,朕現在就親自接她回來。」
姜公公依舊攔著他說:「皇上,還是別去了,娘娘不會見您的,娘娘什麼性格您還不知道嘛。」
「冷宮那個地方沒吃沒喝的,她本就體弱,再出點什麼事怎麼辦,你趕緊讓開。」說完之後見姜公公不讓,臉上還一幅堅決不讓路的樣子,眼神里卻透著一股害怕,雲子辰看著他嚴肅的問:「月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見姜公公低著頭不說話雲子辰推開他跑向冷宮,到冷宮時看到一片廢墟,空氣里彷彿還瀰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雲子辰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問緊隨其後的姜公公說:「冷宮為何成了這樣?月兒呢?」見姜公公咬著嘴唇不說話,雲子辰抓著他的肩膀大聲說到:「朕問你話呢,月兒呢???」
姜公公撲通一聲跪下說:「娘娘被打入冷宮一個月冷宮就失火了。聽冷宮的侍衛說娘娘自送進來的那天起精神就不太好,經常蹲在一個角落裡說話,侍衛說他們湊上前聽了一下,是娘娘抱著一個枕頭在哄孩子。所以娘娘該是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導致瘋癲不小心點燃冷宮的。」這話是侍衛告訴姜公公的,而侍衛是雲樂交代他這麼說的,姜公公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想辦法給娘娘保下孩子了,可是為什麼侍衛說娘娘是痛失孩子導致瘋癲啊。
雲子辰聽后彷彿是受不了打擊,吐出一口血暈厥了過去,姜公公連忙叫人把他抬回了紫薇殿,請來呂御醫之後呂御醫給他施了幾針,雲子辰就醒了,只是醒來后目光獃滯的看著床頂,姜公公說了好幾句話雲子辰都沒反應,問一旁的呂御醫:「呂御醫,皇上這是怎麼了?」
呂御醫嘆口氣說:「皇上這是心病,除非他自己走出來,否則誰也幫不了他。我先給皇上開幾副葯,先喝喝看吧。你明知道皇上知道失去娘娘之後他會受不了,你怎麼就不攔著點呢。」
姜公公嘆口氣沒說話,他怎麼沒攔,可是誰攔得住皇上啊。
呂御醫回去開藥了,沒多久一個小太監端著葯進來,姜公公接過葯勸雲子辰喝葯,可是雲子辰像是沒聽見一樣只看著床頂,「皇上,您把葯喝了吧,您這樣下去身子受不了啊。」
雲子辰彷彿沒聽見一樣看著床頂,心裡卻想著: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去見月兒和孩子了,是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導致月兒瘋癲死於冷宮的,他還有什麼臉活下去。
姜公公見他沒反應,站起身鞠了一躬說:「皇上,奴才得罪了。」然後彎下腰扶起雲子辰,就把葯灌到他嘴裡,可是卻有一大半順嘴角流到了被子上,姜公公心驚膽戰的給他餵了葯,看著被子上的葯嘆了口氣,喂進一點算一點吧。
姜公公給雲子辰喂完葯,又打理好了床上把被子換了,嘆口氣走了出去,看著站在一旁的雲樂問:「雲侍衛,你自小與皇上一起長大,可有什麼法子勸勸皇上嗎?這樣下去皇上的身子可受不住啊。」
雲樂垂著眼搖搖頭沒說話,現在除非娘娘出現在他眼前,否則誰也勸不了,可是他又答應了娘娘,不會把她還活著的事情說出去。
晚上姜公公端著葯進來,一邊走一邊想這次的葯該怎麼給皇上喂進去,走到床邊剛打算開口叫他,雲子辰卻先開口了:「姜公公,月兒屍首呢?你不會把她扔了吧?朕要封她做皇后,進皇陵和朕埋在一起,這是朕和月兒許過的。」
姜公公紅著眼低頭看著手上的葯說:「皇上,那日的大火燒了整一天,火滅之後奴才帶人尋了一晚上也沒找到娘娘的屍首,只找到這個。」說完把葯放在一邊,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東西給雲子辰。
雲子辰接過一個被煙熏得發黑的戒指,戒指內環上面還刻著一個「辰」字,這個東西自那日戴上之後兩人誰都沒取下來過,那怕他忘了她,他也從沒取下過,今日戒指猶在,人卻沒了,還連屍體都在那場大火中燒沒了,現在他什麼都沒了,月兒沒了,孩子沒了,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姜公公見他拿著戒指哭了起來,也沒勸也許哭過之後皇上就能走出來了吧,到時候皇上還是那個英明睿智的皇上。雲子辰哭過之後確實像是振作起來了,照常看奏摺處理政務,可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覺,彷彿是一個不知疲累的木偶一樣。
姜公公在一旁嘆口氣勸到:「皇上,您不想吃東西喝東西,要不然您就睡會吧,您這樣下去身子遲早會垮的啊。」
雲子辰就像沒聽見一樣,依舊不吃不喝不睡覺的處理政務,終於在五天後倒了下去,姜公公連忙叫人去請御醫,呂御醫想辦法給他灌進了一碗參湯,自那天之後雲子辰表面像是恢復正常了,會吃東西了會休息了,可就是這樣卻讓姜公公更加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