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抵命的交易

哈里發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退居幕後？

這是艾穆利可阻攔伊斯瑪儀做出決定的最大原因之一。

但還有一個原因，他雖然模糊，但卻不代表他很傻。

「皇帝陛下！迪亞巴克爾此地雖然安定，但您忘了那裡是什麼地方了嗎？」

艾穆利可一臉的糾結，緊緊地盯著伊斯瑪儀的面龐，好似能夠把伊斯瑪儀看穿一樣。

不過經由艾穆利可的提醒，伊斯瑪儀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奧斯曼？」

「不錯！」

艾穆利可冷哼了一聲，彷彿是在炫耀自己已經看破了哈里發的伎倆。

「哈里發，您口口聲聲說著自己身體不便，為何不直接呆在大不里士，相較於那貧瘠無比，甚至還要面對外鄉人敵視的迪亞巴克爾，大不里士不是一處更加安全的地方嗎？」

「你是在擔心我們守不住對方的攻勢，還是說……」

眼中劃過一抹銀亮，艾穆利可難得的看起來精明了一些。

「您想要去跟奧斯曼人扳一扳手腕？」

「哦對……若是哈里發不清楚迪亞巴克爾是什麼地方的話，您大可以看一看皇帝陛下背後的那張地圖，看看迪亞巴克爾是離大不里士近，還是距離君士坦丁堡近？」

彷彿真的是揭露了什麼驚天大陰謀一般，大家紛紛聯想到了他們北面那個最大的威脅。

奧斯曼帝國。

新興的以賽利姆一世為首的兇悍國度，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向周邊進行擴張。

說句不好聽的，這一仗就算伊斯瑪儀真的把大不里士守下來了，只要賽利姆一世還有點腦子，一定會趁虛而入，到時候，要想真的保住自家的地盤，伊斯瑪儀或許將要面對自己生命中極其屈辱的一段時光。

割地賠款是少不了的，伊斯瑪儀這樣的年輕氣盛，最受不了的就是無可奈何的感覺。

經艾穆利可這樣一提醒，大家似乎都非常懷疑哈里發此刻的動機。

總所周知，哈里發現在是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哪怕他們已經結成了同盟，雙方依舊是在不停地防範著對方。

而之所以能那麼爽快的交出自己的十萬人嗎，甚至自己要求退到後方，把兵馬的指揮權全部交給伊斯瑪儀，這其中的疑點難道還不夠多嗎？

伊斯瑪儀為什麼從來都沒有給過哈里發好臉色，哪怕他們如今成為了盟友？

不就是因為伊斯瑪儀非常討厭那些喜歡在背後捅刀，耍陰謀詭計的人嗎？

而哈里發不管懷有什麼樣的目的，光是他這樣的行動，就足以讓伊斯瑪儀將他留在身邊軟禁起來了。

只不過，哈里發解釋的速度也出乎意料的快。

「諸位還請不要誤會了老夫。」

「的確如諸位所說所想的那樣，迪亞巴克爾距離奧斯曼帝國僅有百里的距離，但老夫絕無在此時與諸位決裂的打算。」

「理由呢！」

艾穆利可自然不喜歡聽哈里發在這裡扯皮，如果哈里發執意要拖延時間，他不介意讓對方嘗一嘗苦頭。

「理由就在這裡。」

哈里發從容不迫的解釋道，並同時甩了甩自己的袖口。

空蕩蕩的袖管的確抓住了許多人的目光，但他們大多數還都是在一種雲里霧裡的狀態。

「哈里發，您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迪亞巴克爾還有人能給您接上胳膊不成？」

艾穆利可陰沉著臉，冷嘲熱諷道。

但哈里發卻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此刻的哈里發，似乎又找到了當時掌控一切的感覺了。

至少這一個理由，是無懈可擊的，是他早就想好的。

「老夫記得，還從來沒有跟諸位提起過，老夫的這條斷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對嗎？」

「……」

「那看來是了。」

哈里發見眾人都警惕的看著他，並不回應，便輕笑了兩聲，繼續說了下去：

「這是被阿萊耶砍掉的，因為我殺死了喀世，而被阿萊耶忌恨了。」

阿萊耶？喀世？

這都是誰？

大家面面相覷之間，只有一個人的面色相當的難看。

其實更可以說成是，哈里發本就是說給那一個能夠聽明白的人聽的。

伊斯瑪儀知道喀世，更知道阿萊耶。

甚至在之前，哈里發沒有暴露本性之前，伊斯瑪儀覺得國內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人，就是那個叫做阿萊耶的穆拉德（蘇丹之子）。

他曾侍衛於哈里發左右，而伊斯瑪儀也為阿萊耶的學識和見解所折服。

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身份。

他就是鐵素的兒子，是白羊王朝遺民的下一個領主。

怎麼……

「看來陛下已經想起來此人了，那老夫也不贅述。」

「阿萊耶現如今已經是大明的人了，所以老夫覺得大不里士很有可能遭受到嚴重的打擊，這並不是一句空話。」

「而另外，老夫的確是想要去迪亞巴克爾靜養，沒有任何投誠敵人的意思，只不過，老夫需要在去往迪亞巴克爾領主府的時候，對那位偉大的父親做一些事情，好讓他的孩子知道，自己仍舊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哈里發精湛的演技，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他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似乎他的心中住著來自地獄的魔鬼，此刻的他，被仇恨吞沒，沒有人想去懷疑他話語之中的真實性。

這下連艾穆利可都愣住了，他茫然的看向一旁，終於是見到了臉色很難看很尷尬的伊斯瑪儀，基本上也已經明了了一些事情。

「都是真的……」

他喃喃說道，只能說自己可能真的判斷錯了。

「那……那好吧，准許哈里發的請求，守衛！去為哈里發備車！」

伊斯瑪儀決定不再做任何的糾纏，至於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只需要自己放在心裡就好了。

——阿萊耶，這個曾經極有可能成為他王牌的年輕人，此刻卻成為了他們最難以面對的一道鴻溝。

但當伊斯瑪儀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其實他的命運與阿黑麻並沒有多少區別了。

這當然不是說，他會和阿黑麻一樣敗得凄慘，只是說，他和阿黑麻一樣，都在哈里發的花言巧語之下被騙了，被騙的傾家蕩產，甚至要抵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