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電影

由時邁百貨聯合邵氏旗下「家和影業」投資的黑白電影《新梁山伯與祝英台》趕著年末檔期上映了。

出演梁山伯的,是如今人氣如日中天的喻美惠小姐。她在劇中再一次反串出演小生梁山伯。而出演祝英台的，則是人美歌甜，有著「金嗓子」稱號的甜姐兒鄒璇兒小姐。

《新梁祝》的首映儀式被安排在七重天國際飯店的電影院。首映禮當日,自然是嘉賓雲集,雲香鬢影，釵光碧昫,一派歌舞昇平之景象。

記者們圍著羅夏至和兩位主演猛按快門，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拋出。

「請問羅三爺,據說本次電影的劇本是您親自操刀撰寫的是么？」

「哪裡哪裡,不過是提出了一些創意。具體的細節還是交給專業的編劇的。」

握著高腳香檳杯，羅夏至侃侃而談。

「請問為什麼此次的男主演是由喻美惠小姐反串呢？難道國內已經沒有優秀的男演員來出演梁山伯了么？一定要由女演員來反串么？」

「喻小姐是我時邁百貨本年度的代言人，這是我時邁投資的電影,請她出演很正常啊。而且喻小姐之前的那則反串的貼片廣告也是極受歡迎的。」

羅夏至對著喻美惠點了點頭，充滿自信地回答道。

羅三爺謙虛了，那則廣告何止是受歡迎，簡直是「火爆全國」！

「假鳳虛凰游時邁」貼片廣告,是在上個月換下之前「飛龍」拍攝的那則七重天賓館廣告的。

廣告一經上映，就同時帶火了香港時邁和上海時邁兩個百貨公司的人流和銷售額。

靠著這隻廣告，新開幕的時邁香港分公司，已經紅透了整個香江珠海。甚至聲名遠播,抵達海外。每逢周末,都有大馬、新加坡和泰國的華僑、富商攜家帶口渡海而來,就是為了看看廣告中的「小上海大廈」，住住那棟美輪美奐的「遠東大上海飯店」。

朝食「湖心亭」,夜豋「摘星樓」,品味「大上海」,購遍「全世界」,已經成為了香港市民如今最時髦的消遣方式。

廣告中，喻美惠和兩位「摩登lady」的穿著打扮，胭脂水粉，和她們在時邁百貨櫃檯中挑選的同款貨物，已經成為了滬港兩地最受追捧的產品。

尤其是兩位lady在廣告中，指定要購買的「時邁牌西洋蕾絲花邊」，是全手工編織，洋氣又優雅。廣告播出后，一時訂單如潮，生產部的女工們基本上天天加班，都差點無法滿足兩家百貨商店需要的訂貨量。

另外一邊，上海時邁百貨公司門口，每天都站著一群女影迷，就等著百貨公司開門——然後她們就以光速飛奔到牙膏櫃檯，等著圍觀喻美惠。

雖說選美比賽結束后，喻美惠也有了一群擁躉者。但是廣告播出后，那人氣簡直賽過了電影明星，而且她粉絲的範圍包含了男女老少全體，比起原來只吸引男粉絲的「小飛燕」號召力更加驚人。

羅夏至對於這些粉絲們的要求只有一點——請在時邁百貨消費后，有序圍觀偶像，不要對他人造成不良影響。

而黑妹作為一個合格的「看板娘」也是竭盡全力推銷貨物，不止她家的牙膏，而是把周圍整個日用品和化妝品櫃檯的銷售額都帶動起來了。

羅夏至曾經不止一次在巡店的時候看到，喻美惠拿起一支口紅，動作輕柔地塗在一邊一臉幸福的女粉絲的小嘴上。周圍一群看的痴愣愣的女孩子們紛紛掏錢要購買同款——帶貨能力直逼後世某寶主播李X琦。

關於為什麼反串的女偶像可以擁有那麼多女影迷，羅夏至也曾經問過顧翰林。

後者想了很久，回答他：可能是喻美惠打破了性別的藩籬，同時擁有女性的溫柔和男性的魅力，卻沒有男性的侵略性和自大的個性，從而滿足了女性對於「完美伴侶」的幻想吧……

加上出了名的喻美惠還是每天矜矜業業來上班，絲毫不見半點驕矜之氣，跟某個出了一點點小名氣就尾巴翹到天上去的男模特截然不同。羅夏至才下定決心，讓她做了自己第一部投資電影的「男主角」。

「羅三爺，為什麼叫做《新梁祝》，請問和戲曲《梁祝》有何不同么？」

「羅三爺，為什麼首映儀式上看不到海報呢？難道海報上還有什麼秘密么？」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羅夏至微微抬頭，躊躇滿志地笑道，「所有的一切，等大家看到電影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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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所謂的《新梁祝》居然是現代版本的，直接把故事從古代搬到了現代的上海！

看到一頭爽利短髮的上海小姐祝英台，帶著同樣剛剪了一頭短髮，滿臉不開心的丫頭「銀心」。興緻勃勃地穿著中山裝校服，拎著行李箱，坐火車去杭州「萬松男子中學」報道的一幕，整個電影院幾乎都要沸騰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居然是個『摩登』祝英台！」

「太有意思了！女子上了男校，虧得羅三爺想的出來！」

參加首映禮的記者和滬上名人們激動的交頭接耳，討論聲傳到了坐在最前方的羅夏至耳朵里，他得意地抬起了下巴。

「說說，你怎麼想出來這種戲碼的？」

顧翰林湊到羅夏至的耳邊低聲問道。

他本來也想參加這個劇本的創作的，奈何如今身居高位，實在抽不得空。而且在這件事上，羅夏至一反常態，對他神神秘秘的，半點不肯泄露劇情。

原來竟是在這裡等著他！

「怎麼樣？這個『噱頭』嗲不嗲？」

羅夏至驕傲地挺起胸膛。

要知道這個「男子高校梗」可是在一百年後也經久不息的！是個不折不扣，「久經考驗」的老題材了。

大陸港台也好、日韓泰國也好，圍繞這個題材，不知道拍過多少部偶像劇。每年電視機里，無數古今中外的女子要跑到男校里去念書，然後和英俊的男主「一見鍾情」。

男主身邊必然有一兩個好基友，一個負責搞笑，一個負責搞事，一群人在學校里除了不好好讀書，基本上什麼事情都要干一遍。

接著男主和男配之一必然在和女主角的朝夕相處中，對她情愫暗生，但是又驚恐地開始懷疑自己的性取向。很快，女主就有暴露性別和被逐出學校的可能……

羅夏至好歹也是個電視兒童，把未來電視劇里的常用橋段，結合本來就非常具有群眾基礎的梁祝故事。搞出了這個前期又是狗血，又是搞笑，當然後期又非常凄慘的本子來。

「你究竟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顧翰林深情款款地說道。

「別廢話，打擾我看電影了！」

坐在他們身旁VIP座位上的，是已經過氣的前超模「飛龍」。

此刻的他，已經徹底被這「新鮮」的劇情所吸引，瞪大眼睛，整個人都恨不得飛到屏幕里去。

看來已經徹底忘記了之前撒潑打滾，罵羅夏至不講義氣，不給他演男主角的事情了。

此時的電影院，比起後世的電影院那是「人道」太多了。不存在什麼觀眾需要憋尿，餓肚子看電影的情況。電影會被貼心地分成上下兩場，兩場之前會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觀眾們可以解決一下各種生理問題，而不用擔心錯過劇情。

高級一點的電影院，比如七重天的這個，還會提供茶歇服務。

紳士淑女們可以離開自己的座位，男士們去抽個煙，女士們去補個妝，然後吃點電影院提供的小點心，喝點咖啡和紅茶，討論討論劇情。

「三爺，哦呦，羅三爺真是個天才，怎麼能想的出這種劇情的。」

「三爺啊，有這個本事，老早可以拍電影了，電影公司都可以開出來了。」

一個帶著珍珠發箍，挎著最新「香奈兒」坤包的女士掩著嘴，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站在他身邊的紳士，一邊抽著雪茄，一邊附和道。

七重天賓館的電影院冬暖夏涼，女士們脫下貂皮大衣，下面穿的就是爭奇鬥豔的最新款晚禮服和旗袍，絕對不存在凍壞的問題。

「喻美惠演的梁山伯太英俊了，一點都看不出是女的。他懷疑自己有『斷袖之癖』，還讓『四九』穿裙子給自己看，想要確定一下自己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的那齣戲。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還有英台『英雄救美』救了隔壁女中的校花，那個校花居然對她一見鍾情，要以身相許，哈哈哈……」

這些在百年後「陰差陽錯」的偶像劇橋段，在這個時代里明顯還是第一次被放上大熒幕，讓一眾觀影者莫不為之傾倒，紛紛讚歎羅夏至有巧思，把大家聽了幾百年的一齣戲，弄出了新意來。

羅夏至毫不客氣地接受了大家的讚美，然後回到放映廳前，將懸挂在電影海報上的紅布頭揭下——

海報上，一身男裝的鄒璇兒背著書包正抬著頭，和同樣身穿校服，單手插兜，瀟洒儒雅的喻美惠對視。兩人背後的風景是西湖的一片湖光山色，正是電影中，祝英台第一天入學，就對梁山伯「一見鍾情」的那一幕。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如果提前看到了這張海報，那「噱頭」至少要減掉一半的效果。

當時民國的電影大多都是在室內攝影棚拍攝，場景不是客廳，就是卧室，再不然就是舞廳，看多了讓人不由得覺得閉塞的很，沒啥趣味。

但是羅夏至斥巨資拍攝的這部電影，卻是一反常態，讓演員們走到了室外。讓一群年輕漂亮的男男女女們，在一片湖光山色為背景的學校中表演各種青春的故事。

片中鄒璇兒還發揮她「金嗓子」的特長，演唱了多首插曲——美景、美人加上好聽的音樂，這打破常規的大戲如果不紅，那真的是天理難容了。

如果說上半場戲有多麼逗人發笑，那麼下半場西就有多麼狗血悲情。

祝英台收到家中公司瀕臨破產，需要她馬上停止學業回上海的來信后，整個劇情就急轉直下了。

壞心眼的羅夏至特意將原著中屬於馬文才的劇情，統統安排給了一個虛構的日本人——有馬文也。

讓這個在上海開紗廠的六十多歲日本老頭子，看中了青春少艾的祝小姐。

為此，他設計讓祝家在上海的綢布莊倒閉，然後逼迫祝小姐要下嫁給他，並且要將這位愛國進步的少女強行帶回日本去。

「這個叫做『有馬文也』的日本人做的事情，怎麼好像都是櫻花百貨對你做的事情啊……」

電影放到了有馬文也先是買通了家裡的丫鬟，給祝老爺下毒未遂。一計不成后，又買通了綢布店的小夥計，半夜火燒布裝，害的祝家徹底破產，祝老爺一病不起的劇情。

顧翰林眯著眼睛低聲問道。

「這叫『藝術來源於生活』。」

羅夏至眨了眨眼睛。

而他倆周圍的觀眾們，則是各個咬牙切齒，義憤填膺，梁少龍激動的都想要衝到幕後後面，把那個「有馬桑」給拖出來，痛揍一頓了。

「你瘋了啊，羅沐澤幹壞事那會兒也不見得你那麼氣，現在又幹嘛這樣呢。」

黎葉用力按下他，然後哭笑不得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個演日本人的演員演技太好了吧，把我氣的哦……」

梁少龍捶胸頓足地說道。

「這就是藝術的魅力啊……」

羅夏至嘖嘖兩聲。

也正是因為文藝作品有這樣的魅力和效果，日本人才會那麼急於成立他們自己的電影公司，培植他們的演員，拍出帶有日本特色的影片，從而把他們的文化和思想灌輸給當時的中國人吧。

電影放到「十八相送」的橋段的時候，影院里還有零零碎碎的笑聲。但之後的劇情就急轉直下，讓所有觀劇的人們都先是小聲抽泣，最後實在無法忍耐，乾脆放聲痛哭出來。

「梁山伯，被日本人打死啦！小日本真不是東西啊！」

喻美惠飾演的「進步青年」梁山伯同學，號召大家共同抵制日貨。

沒想到被有馬文也的手下跟蹤后，殺害在在祝家大門口。

知道了梁山伯要上門探望，站在門口等待了半天的祝英台，目睹了整個過程。她哭天喊地，肝膽俱裂，抱著梁山伯的屍體……足足唱了五分鐘的黃梅調。

沒辦法，這年頭的電影還處處帶著戲曲的影子，跟日後紅遍中國的那部趙女神主演的《新白娘子傳奇》有異曲同工之妙。主演們經常演著演著，就會情不自禁地唱起來，和寶萊塢大片里的印度人，動輒跳舞一個道理。

反正現在的觀眾對於這種劇情絲毫都不覺得奇怪，還會被男女主角的唱詞和唱功給打動。

這不，鄒璇兒唱完這一段之後，梁山伯終於吐出一口鮮血，徹底嗝屁，整個電影院頓時哭聲一片。

感情特別豐富的梁少龍乾脆已經泣不成聲了。

接著是梁山伯「頭七」那天，有馬文也舉著槍，逼著祝英台和他到教堂結婚，不然就要打死祝英台全家的一幕。

身穿一身潔白婚紗，帶著珍珠項鏈，美得像是天使一般的祝英台，在走入教堂后，一頭碰死在了神父身邊的樑柱上。留下目瞪口呆，宛如小丑一般的有馬文也——當然了，死之前，祝小姐照例還是唱了一段的。

「不求同生求同死，英台此生志不改。千年萬代永流傳，梁山伯愛祝英台。」

鄒璇兒吐出最後一句歌詞，撒手人寰。

受不住刺-激的有馬文也大叫著跑出教堂。

突然，被天上降下的一道雷給活活劈死。

「剛才還晴空萬里，哪裡來的雷？」

顧翰林被這突然轉折的劇情給徹底驚呆了。

「編劇說要有雷，就有雷了。」

羅夏至淡定地說道。

怎麼？難道還要給這日本人安排一個好下場不成？

「這個雷劈得好！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對！劈死他！」

周圍的觀眾含著眼淚，紛紛叫好。

「看到了沒？觀眾看了都說好。」

羅夏至指著一旁一個捏著手帕，幾乎要把一口銀牙都咬碎的女士說道。

「這不科學……」

顧翰林堅持道。

「科學？梁祝都『化蝶』了還有什麼『科學』？」

羅夏至話音剛落，就看到屏幕上，本來風雨大作的教堂外突然出現了一道彩虹。

祝英台的白色婚紗后伸出了一對美麗的透明翅膀，帶著七彩的光澤。

在觀眾的驚呼聲中，她變成了一隻美麗的粉蝶飛入了花叢中。

「這是……怎麼做到的啊？太神奇了吧。」

剛才還憤憤不平的女觀眾，這回可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幕，半晌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羅夏至聽了，激動地想要大喊一聲：阿姐！識貨啊！

這個特技效果可是花了羅夏至的一大筆錢！

可以說這個短短才十幾秒的「化蝶」特效，才是整個影片的精華之所在。

在這個完全不存在電腦特效的時代，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只能靠美術師在膠片上一點一點地用畫筆勾出來。

簡單地說，這是個真人電影和動畫電影的結合，在這個壓根還沒有「動畫片」的時代，羅夏至想要做出這樣的效果，那簡直不知道投了多少人力物力下去，光膠片就不知道浪費了多少。

不同於之後的數碼攝像時代，在用膠片拍攝電影的時代，可以說每一張膠片都是無比珍貴的，一場戲NG就意味著預算里被扣掉了相對應的膠片費。

為了這一幕，真的不知道在試驗階段就有多少膠片被浪費了。

不過，在聽到周圍觀眾的驚呼聲，看到熒幕上呈現的雖然略顯幼稚，但是卻真的足夠震撼的效果后，羅夏至知道，他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這一部《新梁山伯與祝英台》一定會被載入中國電影史的史冊，成為永遠的經典！

電影的最後，在柔和優美的合唱聲中，兩隻蝴蝶在一片美輪美奐的花園中翩翩飛舞，最後飛入到了彩虹深處，象徵著男女主角的愛情永世不諭。

幾乎是雷鳴般的掌聲在下一秒炸開，人們歡呼著，用力地跺著腳，吹著口哨，大喊著男女主演和羅夏至的名字，向他們呈上最高的敬意。

大燈亮起，羅夏至一邊鼓掌一邊起身，帶著同樣哭成淚人，激動不已的兩位主演走上了舞台。

顧翰林坐在台下，拍了拍身邊哭的一塌糊塗，都不好意思抬頭的梁少龍。他自己也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好啦，被人看到堂堂大明星這個樣子，像話么？」

「嗚嗚，反正我已經『過氣』了，沒人要看我的……」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梁少龍還是戴上了墨鏡，掩飾他腫得跟核桃一樣的眼睛。

「三爺，太了不起了……怎麼會那麼了不起呢……」

黎葉崇拜地看著在台上侃侃而談其創作心路歷程的羅夏至，迷戀地喃喃自語。

身邊的這對錶兄弟同時向他投來警惕的眼神。

小同志！注意控制你自己！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椿櫻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容扭曲地說道，「時邁百貨的羅夏至，實在太過分了！」

好不容易今年生意好起來了，櫻花百貨在上海市民中漸漸有了點口碑。沒想到羅夏至投資的電影一上映，各種針對櫻花百貨的捕風捉影的消息又甚囂塵上了。

這幫吃飽了撐了的影評人，好好評價電影就算了。一個個八卦的要命，把多少年前的陳年老賬都翻了出來。

這個說電影就是在映射當年時邁百貨的火災有可能就是日本人乾的，那個說日本人巧取豪奪已成習慣，日本紗廠虐待工人又不算新聞——就差指名道姓地說，那個電影里的虛擬人物「有馬文也」的原型就是櫻花百貨的羅沐澤夫妻了！

「他拍他的電影，為什麼要加入我們日本人？這個故事發生在中國的古代，本來就沒有我們什麼事情。」

椿櫻子不但中文說得好，在羅沐澤的熏陶下，對中國傳統文化也略有涉獵，甚至聽得懂紹興戲和京劇。

這出《梁祝》是越劇中非常出名的一齣戲，劇情應該是怎麼樣，她是再清楚不過了。怎麼都不會出現一個日本人，居然還被雷給劈死了！

「看來這個羅夏至，非但有生意頭腦，對於我們文化省下一步要推行『中日文化親善』的計劃，也提前洞悉明了了啊。」

坐在她對面的，正是已經建成的「中日自然科學研究所」中擔任高級委員一職的乃木宏。

之前在報紙上三問「何為日貨」的那篇文章，就是由他撰寫的。

文章一出，頓時在上海、北平等地掀起了一陣討論熱潮，寫文應和的人紛紛而起。

有的說他這是巧言令色，欲蓋彌彰，掩飾經濟侵略的本質。但也有人說他言之有理，日商日貨確實推動了中國工業發展和經濟發展，功不可沒。

持續多年的抵制日貨熱潮已經逐漸消散，在這篇文章的推波助瀾下，確實有很多人覺得購買日貨，尤其是在中國工廠里生產出的日貨，沒有什麼大問題。

加上日本這段時間在各個層面打造自己的良好形象，組織各種文化團體來華交流。更是推出了幾位日本歌星，通過演唱流行歌曲來取得中國人的喜愛。比起前幾年，日本人的形象好的不是一點兩點。

但是羅夏至這部電影一出，塑造的這個可惡到了極點的日本人形象，差點把他們多年的經營給打回原地。

關鍵是，人家電影開頭的字幕直接寫著——本故事純屬虛構，不涉及任何真人真事——這叫乃木宏等人想要找個挑刺的地方都下不了手。

真的上杆子去和羅夏至較真，人家攤攤手說電影都是假的，你們那麼認真，是不是心虛呀？

那不是自討沒趣嘛！

這部戲如今已經是上海最火爆的電影了，除了羅夏至自家的七重天電影院。上海的各大電影院，什麼「大光明」、「大上海」、「美琪」、「泰山」等電影院，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都在輪番播放這部《新梁祝》。

其他的影片們統統避讓，下映的下映，調檔的調檔，不敢試其鋒芒。

據說有位痴心的影迷小姐，既愛鄒璇兒，又愛喻美惠。為了支持她們兩人，連續一個禮拜觀看這部電影，從早場看到午夜場，就沒有走出過電影院一步。

還有位男士，愛這兩人愛的要死，寫了一百多封情書寄到電影公司，請求可以和這兩位女士共進晚餐。然後被一群影迷罵他死不要臉，想要坐享齊人之福。喻美惠和鄒璇兒是天生一對，臭男人死開點不要妄想插入進去，不然下場和日本人一樣就是被雷劈死。

羅夏至知道后，暗嘆這年代的CP粉也很給力啊……

各大報紙、雜誌，尤其是《時邁SMART》雜誌，源源不斷地接受到影迷們的投稿，火熱的稿件中滿滿都是對這部電影，和對喻、鄒兩人的愛意。

而這兩位主演也不辜負大家，已經開啟了全國電影播放的巡遊。目前已經跑遍了長三角，下一步不是南下，就是北上，準備去接受影迷們面對面的愛了。

這把《新梁祝》的大火燒遍了全國，惹得中國人都如痴如狂，可能要延續幾個月之久。

這時候如果椿櫻子要找羅夏至霉頭，或是要找這部電影的霉頭，估計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和她的百貨公司給淹沒。

「利用電影來宣傳思想……這個羅夏至，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乃木宏拿起文明棍，站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安排一下，我想和這位羅三爺見一面。」

「這……」

椿櫻子眉頭一皺。

自從羅沐澤死後，羅家是一點都不掩飾對她的厭惡了。加上她在羅夏至面前多次吃癟，故而不是很想再面對他。

「你們還是『親戚』，不是么？」

乃木宏抬起文明棍，點了點掛在房間一角的掛歷。

「再過幾天，就是你亡夫一周年的忌日了。我聽說中國人很注重亡者的這個忌日……」

「嗨，我明白了。」

椿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的，只要她一天沒有改嫁，就像是羅夏至說的一樣，她一天還是羅家的兒媳婦。

羅沐澤這個傻瓜，本以為嫁給他，可以通過他來控制羅家。沒想到這個蠢貨，卻給自己帶來那麼多麻煩。

不過如今他死了，能夠利用的，也要利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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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金手指就是在日本人要做什麼事情，先反向操作就可以了。

歷史上第一部真人動畫片，應該是迪士尼在1940年代推出的《SongoftheSouth》。不過我們就讓它提前一點在中國出現吧哈哈哈。

預告下一章《雨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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