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交戰
顧絕說的沒錯,雖然她不信任他,也該相信自己。
曾經大周第一美人,難道還不能讓一個男子動心嗎?
而她自己為何又會嫉妒一個剛回大周不久,連規矩都沒學會的公主。
顧絕盯著女子,見女子強忍著悲傷,轉過身去,也不願別人輕易瞧見她的脆弱。
其實,她說對了,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他不允許背叛,不允許生命中存在任何一個污點。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又何嘗不是一個驕傲到極致的人,寧可自己受傷,所有的糟心事寧可自己一個人扛著,也不願意尋求他的幫助。
想來是不夠愛吧,他對她的情意不足以讓她信任自己,所以他們才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我和阿沅夫妻多年,之間從不曾有過罅隙,昔日往事還請月妃娘娘萬萬不要放在心上。」顧絕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大禮,說完便轉身離開。
有些事,早就該斷清,就算她沒有斷清,他也該讓她早早死心。
不然,到頭來,傷害了阿沅,也傷害了她。
「顧絕!!」女子突然開口叫住了他,聲音清冷,帶著淡淡的憂傷:「你曾經是真的愛我的吧。」
顧絕身子一頓,似乎覺得此刻回答這個問題有些不太好。他已經有了妻子,再與昔日戀人討論曾經的情意,對阿沅實在不公。
想著,他深深盯著女子,一字一頓道:「往事如煙,早已過去許久,如今探討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女子微微仰著頭,勾勒出漂亮的下顎弧線,紅唇微張,杏眸迷霧朦朧,看著顧絕離開的背影,終於淚流滿面。
顧絕曾經說過,要愛她一輩子,要好好的愛她,每天早晨起來,要對她說一千遍我愛你,每年的夏日,要陪著她一同摘花釀花蜜,晚間靠在他懷裡,一起數著星星。冬日,兩人坐下亭子內,賞雪喝著熱酒。
如今這些,全都是大夢一場,所憧憬的,享受的,如今都是另外一個女人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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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顧絕一回來,李沅親自將帕子遞給他,讓他擦擦臉,洗完手就可以用膳了。
「嗯。」顧絕接過帕子,見李沅臉色如常,沒有多餘的異樣,嘆息般的放下帕子,上前摟住李沅。
「你今日就沒有什麼話想問我嗎?」
阿沅太信任他了,心中就算有疑惑、不解,也都是壓在心裡,靜靜地等著他給她解釋。
就是這份無條件的信任才讓他無地自容,有時候他會認為自己愧對阿沅,辜負阿沅對他的信任。
李沅笑著鑽進顧絕懷裡:「你說是想告訴我,我就聽著。你若是不想讓我知道,我等著,等你突然有一天願意告訴我了。」
「傻阿沅!」顧絕笑著將她抱了前來,放在了榻上,自己則坐在她對面。
細細將今日的事緩緩道來:「我受姜姑娘所託,去看看皇上,然後恰好在那裡遇到月妃娘娘,也就是我曾經跟你說過的那個輕氏一族的嫡女,輕月,昔日我曾經與她是戀人。當時是真的怕你誤會,我才躲了起來,但是絕不是心虛,是怕你誤會,因為那個場景,我與她又單獨待在一起。」
即使阿沅說不會介意,不會妒忌,但是他也不想讓她傷心,將痛苦與不喜藏在心裡。
李沅點點頭,沒有再去深究:「哦,這樣啊!」
她心中是相信顧絕的,所以在宣室殿發現屋內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她選擇聽他解釋,等著他說出緣由。
被李沅的反應給氣笑了,顧絕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什麼叫就這樣啊,你就不能反應嗎?好歹也吃一下醋吧,讓我心裡平衡一些!」
兩人用午膳時,李沅突然想起顧絕方才好像提到了姜姑娘,不由微微吃驚,詢問道:「姜姑娘在大周嗎?」
她以為經歷了那件事之後,姜姑娘會北齊了亦或是回大梁了,沒想到她還在大周。
「嗯,這裡是期期姑娘離開的地方,她們姐妹兩人這麼多年的不見,如今期期姑娘又是在大周長眠,想來姜姑娘是想留在大周多陪陪期期姑娘吧。」
提及期期,兩人不由一陣唏噓,她這輩子活在仇恨中,臨了也死於仇恨中。
因為年少時,姜姑娘與期期姑娘的母親傷害了尚且年幼的問徹,這樣一來,可就惹惱了女帝,當時女帝剛登基,根基不穩,在如何生氣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胬童就要賜死朝中的肱骨大臣。
那時,問徹受到侵害,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便暗中設計激化兩人之間的矛盾,兩人本就因為姜姑娘他們父親之事,早年心中已經暗生罅隙,問徹的做法不過是推了一把。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那時的事被期期姑娘發現,她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千方百計接近問徹,取得他的信任,最後只為了讓他身敗名裂,痛不欲生。
仇恨,蒙蔽了期期的雙眼,讓她一心想要報仇,卻沒有探清昔年往事,這一輩子她活在仇恨中,各種隱匿,最終得知事情的真相,已經無顏面對昔日待她如知己的問徹。
問徹戰死沙場,萬箭穿心而亡,期期姑娘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也自盡於當場。
那日…
李修一直暗中派人探查問徹身邊的心腹,期期的真實身份。能一步步走到今日,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準備,期期到底還是花了些心思,儘力隱藏自己的身份,可以說,好幾年他都苦尋無果。
後來不知怎麼的,遇到一個北齊舊人,偶然間聽她說起昔年姜氏一族的事,那時他便留了心。
派人一查果然發現期期的身世有異,若是他沒猜錯的話,期期便是姜家的嫡長女。
抱著這個想法,他便去了北齊,本來只是想去提醒他一二,誰知道一時不舍,便與問徹溫存了好幾日。
怕問徹心裡一時挂念著自己,他再一次狠心地斬斷他們之間的情緣。還拿期期的身份威脅她,讓她跟自己去大周。
既然她到問徹身邊是別有用心,圖謀不軌,那他便將期期帶走,也好過留一個危險的人在身邊,隨時都可能有性命危險。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最後害死問徹的人竟然是自己,如果自己沒有將期期帶回大周,問徹好歹也是安全的,不會被北齊朝臣群起圍攻。
「皇上,你貴為一國之君,又是北齊史上第一位男帝,身份自然貴不可言,然後這些年裡做出的事卻令人髮指,向大梁割地賠款,卑躬屈膝也就罷了,如今我北齊與大周還沒開始打呢,你就派你身邊的期期姑娘前往大周和親,這說得通嗎?」
在李修走的第二天,朝中就有人對問徹這一行為提出質疑,十分不滿。
「各位愛卿,大周既然提出願意與我們北齊永修和平,這又何嘗不可。只需要派期期一人前往和親,我北齊與大周之間便可以化干戈為玉帛,這樣一來為北齊上下節省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朕這一做法又有何不妥?還是你們認為你們可以比朕做得更好?」問徹怒聲道,語氣中隱隱帶著怒火。
那些臣子是誰?可是沉浮於官場數十年,又怎麼可能被問徹短短几句話給威脅道。
隨即冷哼一聲:「皇上,你如今是在老臣面前開始擺譜了嗎?也是,皇上自幼出生勾欄之地,怎麼會懂什麼是規矩?」該臣子語氣中隱隱透著鄙夷與嘲諷,卻忘記是誰讓他們有資格站在這裡議政,曾經的北齊向來以女子為尊,女子當家作主,女子在朝為官,而男子就算空有一身本領與文采,入朝為官也是困難重重,就算做了官也只能從最低層的做起。
而改變他們男子地位的人是問徹,讓北齊男女平等,不需要在意這些北齊以往男卑女尊的思想。
如今他們收到北齊男女平等思想的普及,卻開始打壓起給他們帶來福利的那個人。
期期一走,問徹就是一個孤家寡人,如今的他根本不足為懼,自從問徹當上皇帝的那一刻起,他們心中無不嫉妒,鄙夷,甚至巴不得坐上皇位的是他們自己,言語開始不客氣起來。
…………
沒過多久,問徹的權利被架空,被臣子關在殿內,連殿門都不準讓他踏出外面一步,準確來說,現在的他宛如一個傀儡,既無實權,也沒有什麼人身自由可言。
他們為什麼敢如此猖狂,一來期期名為問徹身邊的影衛,實則是問徹的軍師加刀,平日里有什麼事都是期期幫著出謀劃策,兩人共同商量策略。暗地裡又潛入朝中官員府邸里,替問徹處理掉那些暗地裡反對問徹的人。
期期好比問徹的左膀右臂,她一離開,問徹與手無縛雞之力的質子無異,沒什麼大用。
幾個月後,北齊與大周開戰了。
原因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北齊士兵在兩國界線的地方暗中挑釁大周的士兵,態度極其惡劣,語氣極為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