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終
李宴番外(愛她,是他一個人的荒蕪)
如今,不知是永樂第幾年,與往常一樣,下著茫茫大雪。
距離她離開,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久到我已經快忘記她了。
有時候,我常常在想,她到底是否真實存在過。
第一次見她是在府內,那日,她著一襲藍衣紗裙,行走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美極,冷極。
見到她的第一眼,我整個人被她吸引,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
慶幸的是父親讓我送她出去,我也與她有了第一次的交集。
這是我的幸,亦是我的不幸。
喜歡一個人,是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滿心失望,也是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
慕歸時,沈南雁,連名字都是那麼匹配。
本以為像她那樣的高門貴女,會愛慕英俊瀟洒的皇上,不曾想,她告訴我的卻是「不喜歡」。
短短三字,雖冷極,卻是我莫大的歡喜。
這歡喜來之快,消失亦快。
慕昭的出現,讓我滿心的歡喜變成了失望,絕望。
白色錦衣將他的身形襯得風雅修長,嘴角揚起溫和的笑意,美好的如一畫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足以讓她動心了。
只恨我還只是個少年,就算愛慕她,也沒這個資格。
「沈姐姐,你一直盯著慕哥哥干甚?」
那一刻,當我看見她眼裡的欣賞與驚嘆,我再也忍不住了,將她的行為心思一股腦說了出來。
這或許會讓她尷尬,但我別無選擇,默默喜歡一個人,本就不甚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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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番外(一見沈謹誤終身)
又是一年秋日,還未深秋,不知如何,她卻好像滿身疲憊。
這些日子以來,偶爾傷痛不斷,疾病繞身,程穆時常來看自己,請了上好的大夫為她醫治,還溫柔地寬慰她,總不見好,她也知曉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這幾年來,日子過得越發無趣,她與程穆遠離京都已有數年,遠方總不見傳來故人的消息,她含笑地喚退了來人,來人不懂沒有消息為何如此開心,只有她知,他尚好。
賢妻嬌兒伴其身側,襲爵高官厚祿,風光無限,他如今的生活一直按照她最初的所願有條有序地進行著,如此甚好。
如此,她便也是死而無憾了。
日薄西山,今日最後的黃昏下,她緩緩閉上了雙眼,真累啊,她這一生終於可以好好歇著了。
一向內斂的程穆眼眸中的眼淚忽然落下,砸進了她的心頭,她記得她的少爺似乎也是如同今日這般哭過。
那是她被土匪侮辱那日,她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裡,看著他絕望的像個孩子一般哭了起來,她身體的疼痛萬萬不及他心裡的疼痛。
他的少爺,鮮衣怒馬少年時是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已經長成男子,不該為了她這種人痛苦啊。
幼時,她像個男孩子,旁人不但不同她玩,還處處欺負她。
她以為她的這一生從此之後就是冰天雪地,只能生活在黑暗自卑之中。
那個從天而降的小少年,站在她前面,囂張跋扈道:「宋詞也是你們能欺負的?」
那一笑,陽光明媚,至此照亮了她的心。
從此以後,枯木逢春,一見沈謹誤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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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星轉斗移,。
階上雪,庭前月,猶在殘夢中明滅。
燕分飛,音塵絕,懶顧年華芳時歇。
皚皚白雪堆積的北宮,此刻靜的出奇。
自梁帝駕崩后,北宮便荒了下來,偶有幾個掃雪的宮人外,再無人踏足。
夜色落幕,天也暗下來了,待人影逐漸消散,北宮再一次恢復寂靜,靜得連一片綠葉,一隻烏鴉也不願駐足停留。
良久,宮道上出現了一老人,白髮如雪,臉上依稀可見少年之英姿。
來到北宮,看著垂暮之年的故人,老人唯恐驚擾了旁人,輕聲開口:「鄭老,娘娘可還安好?!」
鄭福海已經很老了,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在宋珩跟前伺候,好不風光的首領太監。
鄭福海拿著笤帚,佝僂著身子掃著地上的積雪,渾濁的目光搖了搖頭,「斯人已逝,將軍還是早些放手吧。」
老人眼角一行清淚劃過:「早放手了……」
不過是盼著臨走前,在來看娘娘最後一眼罷了。
老人微微顫顫地離開北宮。
良久,鄭福海緩緩回過身來,黃色衣袍,相似相貌,他彎著腰行了一禮,「奴才拜見皇上。」
宋予親手扶起鄭福海,環視四下,在不遠處看見一塊無字墓碑,試探地問了句,「這裡面安葬著何人?」
鄭福海聲音嘆息,「自然是皇後娘娘,沈家小姐沈南雁。」
子時,雪慢慢停下。
一道聲音虛無縹緲,由遠及近,似是有人在低聲呢喃。
「原來,這便是你們最好的結局。」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