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爺爺一個字一個字的教言無純讀，好幾遍教下來，言無純根本記不住。

「你先把十四條經脈記住吧，」爺爺乾脆不再讓他看羊皮紙，而是藏在身後，自己看了眼，接著用手從他屁股處沿著脊椎一路劃到其身前嘴巴，「這裡是督脈。」

爺爺說罷，又看了眼藏在身後的羊皮紙。

「依次是長強、腰俞......」爺爺就像是自己在學習一般，根本沒問言無純是不是記住了，就兀自一邊點著言無純的身體一邊照羊皮紙上念著。

言無純只好悶著頭邊感受邊記。

到前半夜爺爺就扛不住了。

之後言無純自己一邊回憶，一邊照著羊皮紙點著自己身上的各處穴位。

有些他倒真記住了，有些卻是想半天都記不起名字來。

至於想不起來的，他便也就不想了，而是一門心思去記那些記得住名字的。

最後，言無純是不知不覺間倚著柱子就睡著了。

早上爺爺醒來，並沒叫醒他，只給他披了張薄毯，對於昨天的事，他還是有些后怕，是將廟門給抵好了才離開的。

言無純是被從頭頂窟窿灌下來的陽光刺痛眼睛，才醒了過來。

「你是終於醒了，我還在想要不要把你叫起來，」師父像是已經到了許久，現盤腿與他面對面坐著，「起來，像我這樣打坐。」

言無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爺爺已經離開了，廟外已是日高三丈：「師......師父。」

「像我這樣坐好，」沐陽汐看了眼放在言無純身邊的羊皮紙，「可記著了？」

「有些還是沒記住，」言無純剛睡醒，腦子裡朦朦朧朧的，但還是依葫蘆畫瓢照著師父那樣坐了起來，「我又不識字，自己也看不懂，爺爺一睡，便毫無頭緒了。」

「這我倒是忘了，把它拿給我，」沐陽汐將羊皮紙在兩人中間鋪開，對著言無純，「我現在從頭開始教你，不管你昨晚記沒有記住，都得認真聽。」

「那我昨晚不是白熬夜了。」

「人生哪有不走彎路的，」沐陽汐道，「來，為師在羊皮紙上指一個地方，你就照著摸到自己身上對應之處......」

連著幾日，師父都是在爺爺離開后便到，爺爺回來前就離開，然後爺爺又會『接力』給言無純講羊皮紙上的內容。

正巧四日，言無純已背得滾瓜爛熟。

「師父，為什麼每次都要讓我這麼盤腿坐著，坐得腳都麻了。」言無純捶著自己的腿，抱怨說，「完全就是白受罪啊。」

「那為何師父跟你盤腿的時間一樣，卻未覺腿麻？」沐陽汐歪頭反問。

「師父有很特別的訣竅？」

「我倆坐得這麼近，你一眼就看得到我的坐法跟你有什麼區別？」

言無純想了想，道：「那是為何？我反正每一次，腿都是麻得不行。」

「用自己的真氣，保持全身血脈的暢通，腳就不麻了，」沐陽汐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點言無純的頭頂，「此乃百會穴。」

話音一落，言無純頭頂處便感受到被灌入一股熱流，而體內忽現一股寒流對衝上頭頂。

「有什麼感受？」

「剛是一暖一寒，現在只剩寒意。」

「將此股寒意壓至丹田。」

「怎麼壓啊？」

「意識。」

言無純閉著眼，努力運用所有意識去引導它，那股寒意還果真是動了。

「固守丹田，以此為據培養真氣，直到它徹底與你融合。」

「如何才知它是不是與我融合了？」

「當你更舒適時，」沐陽汐認真地看著他，「小鬼，你體內本就有一股強勁而渾厚的真氣，非你這年紀可修鍊出，且它能吞噬掉我的真氣，說明原主人絕非等閑之輩，它與你不僅沒有抵觸，反而主動護你身體，說明在你體內的時間已經很長，而你承受得了這麼強大的真氣並與之契合，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你是天生奇才，第二是你與注予你真氣之人有極其親近的血緣。」

言無純懵愣地晃晃腦袋，他連自己體內有一股真氣這種事，竟是眼下才知曉。

「沒關係，我也只是解釋給你聽，讓你更清楚自身狀況，你現在只需做一件事，蒐集全身寒氣至丹田，並固於其內，爾後聚神丹田，」師父深吸了口氣，亦是閉上眼，「莫要分神，一心感知，這之後為師會教你心法，以此打通經脈。」

這個不同於之前讀書認字，言無純隨時隨地自己就可以做。

之後他用上了那張石板，每日更是事半功倍。

沐陽汐每天照常過來守著他，回答他一些問題。

轉眼又要到辛悅嵐進山的日子。

沐陽汐已徹頭徹尾檢查過，言無純體內已無半點自己的真氣，他也就正好不再讓他上山去了。

然而辛悅嵐卻還是發現了端倪。

因為她提前一天來了，並且正巧把返山的沐陽汐堵了個正著。

「嗯？你記錯時間了嗎？」

辛悅嵐沒有回答他，而是冷冷看向他上來的地方，反問道：「你是要我沿著這條路下去看看廟裡的那個小鬼嗎？」

「他的體內已經沒有我的真氣，就算是有，這個徒弟我也是收定了。」

「沐陽汐，那個小鬼是消去了你的那股真氣還好，如果是吞噬同化，那誰也說不清那個令你都要瘋魔的真氣，究竟會不會影響到他，」辛悅嵐怒道，「且你也對我應諾，不再教他，現在為何害人害己？」

「你太高抬我了，」沐陽汐繞過辛悅嵐，繼續往山上走，「我不會讓他見天尊，也不會叫他進天合台，我只教他我的功夫，既然你認為我是惡，那我便收個徒弟，將平生所學授予他，讓他代我行善，不好？」

「你怎知他會行善而非作惡？」

「因為他打心底崇拜的是你們這些大俠，想做的亦是你們這些大俠所做之事，」沐陽汐用調笑的語氣講到，「除暴安良、鋤強扶弱、懲惡揚善……他深信江湖傳言的事迹，最主要他很會講這些故事，所以我信他不會作惡，不過你如不信，就去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