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不過只要辛悅嵐來,都會刻意留意江魚瑤。

多幾次,確定她只像個孩子一般到處玩耍后,才是終於放下了戒備,慢慢將她當成了一個尋常的小姑娘,看著她每次行路都不便,還滿心歡喜地四處跑,久而久之對她竟有了些莫名的感情。

這日辛悅嵐又提前了一天來。

因言無純和師父在傳功打坐,江魚瑤一個人跑到小溪邊踩水。

一個不穩是跌坐在溪水中,爾後也不站起身,就這麼坐在齊腰的水流里。

「小妹妹,怎不起身?」辛悅嵐站在樹上問道。

江魚瑤聽到聲音后先是嚇了一跳,尋聲看到樹上站著一位手裡握著玉笛、蒙著面紗的女子,她一下就猜到是言無純口中那位吹笛子的人。

「我知道你,」江魚瑤還坐在小溪中,只稍稍側著身,「小純子說你是個大俠,笛子吹得可好聽。」

「哦?你又沒見過我,怎知我就是他給你說的那人。」

江魚瑤指著她腰間的玉笛:「你不正帶著玉笛嗎,而且也蒙著面紗。」

辛悅嵐從樹上落下,站到溪水邊:「你不打算起來,還是傷到哪兒了?」

江魚瑤小心站起來,勉強在溪流中立穩,歪著頭蹙眉問道:「只是覺著那樣好玩,大姐姐,你是不是看我腿腳不便,就覺著我只要一跌倒就肯定會受傷啊?」

「沒有,關心你而已,」辛悅嵐向她伸出玉笛,「上來。」

江魚瑤沒有去拉,而是自己緩緩移先向岸邊,又一個沒站穩跌了一跤,頭髮也是弄濕了。

但她卻笑了起來。

「你這有什麼好樂的,弄得一身都濕透了。」

「就是這樣才有意思啊,不然哪像玩水,」江魚瑤走上岸,一身都在滴水,「大姐姐,你不是每月初一、十五才來嗎?」

辛悅嵐看著她:「你對我還挺了解,趕緊擦擦。」

「不用,待會兒自己就幹了,」江魚瑤理了理貼在額頭前的頭髮,「都是小純子告訴我的,他跟我是無話不說。」

「以前我妹妹也是跟我無話不談,」辛悅嵐將外衣蓋在江魚瑤頭上,幫她擦拭起來,「我見了你好幾次,都是一個人跑來跑去,你們寒江堡不是那麼多人,都沒人陪你玩嗎?」

「啊,只有小純子陪我玩,但他現在得學功夫。」

「呵,」辛悅嵐與江魚瑤四目相望,她彷彿從那對大大的眸子里看到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你會在小溪里逮魚嗎?」

「不會。」

「來我教你。」

……

白駒過隙,眨眼時間,一度春秋。

言無純現在已經是能夠遊刃有餘地完成師父教給他的訓練任務。

不管是固守真氣提運內力,還是以內力加持斧頭以砍樹木,在他當下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不過師父一直都只說他是三腳貓的功夫,所以他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學成了。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每日所做的都是重複再重複的事情,不僅他自己,就連江魚瑤都覺著有些乏味了。

至於那些參天大樹,言無純從最開始的砍不破絲毫,到現在三斧頭下去任哪一個棵都會倒,師父倒也不再讓他去砍任何樹了,但成天揮斧頭卻沒落下。

那白石板,除了打坐習練心法時用得上,基本就全當一塊兒地磚了。

說來矛盾,這一年對言無純來說,是最痛苦卻也是最愉快的,是最充實卻也是最無聊的。

又到了月初這日,每逢這天和十五,言無純會去破廟去住上一日,而江魚瑤則一整日都只能待在寒江堡中。

他懶洋洋地回到破廟裡。

在全然接受了爺爺已經離世的事實后,終於是開始收拾起破廟中的物什了。

里裡外外、斷斷續續翻騰了近一個月,終於是把一些再也用不上的東西收拾出來堆砌在了一起。

本想是通通燒掉的,但言無純總是捨不得,就任由它們堆砌著,眼下已經起了很厚一層灰。

「爺爺吶,我現在可以輕輕鬆鬆地砍斷山上任何樹了,」言無純對著那堆東西說道,「也學了武功,雖然師父說沒什麼用的功夫,但也算是朝著行俠仗義邁近了一大步,你在那邊也看見了吧。」

一陣微風刮過,揚起了一層層的土灰,搞得言無純連連咳嗽。

「哇,這味道.....都發霉了......」

言無純捂著口鼻,燒又捨不得,想來想去,索性把它們都給埋掉了。

因為長時間沒人打掃,外面許多的雜草都已經長到了廟子里。

言無純也沒去管它們,以前一直都是爺爺在弄,現在反正他也不怎麼回廟裡住了,就放任那些小生命滋生。

他將就著倚靠在佛像旁睡了一夜。

早上他也沒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照著慣例是準備簡單收一下就上山去。

可是當他推開門時,卻見辛悅嵐正倚靠在廟門外,手裡端著一個厚實的木盒。

「辛前輩你怎麼在這兒?」

辛悅嵐偏了偏頭,從言無純側面望進破廟中:「小鬼,你師父可在裡面?」

「不在。」

言無純印象中昨夜師父應該是跟她在一塊兒,且每次聽完曲師父都會直接睡去。

而辛悅嵐必定會守到第二天,確認師父沒了問題才會離開。

所以他很納悶,辛前輩為什麼會這麼問:「我這兒正準備上去見師父。」

「沒必要,」辛悅嵐得到答覆后,向後退了兩步,兩個眼睛透過面紗望著他,「你師父已經離開南隅去中原了,看來他是什麼都沒給你說,還真是全讓我轉達了。」

「怎麼可能,前輩別騙我了。」

「來,」辛悅嵐把木盒遞給了他,「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

言無純接過木盒,但眼下他沒心情去打開。

「師父為什麼會突然去中原啊?」

「他既然沒跟你說,那我也不好告訴你,」辛悅嵐說,「你就好好在這裡待著,等他回來吧。」

「他這一去會是多久?」

「快則幾年,慢則……」辛悅嵐故意一停頓,用極其平緩地口氣說,「慢則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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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舊曾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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