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木屋還是跟先前言無純來時一樣,沒有師父回來過的痕迹。
言無純在裡面翻了好一陣,都沒有找到那塊兒石板。
「是不是被你師父一併拿走了?」江魚瑤問道。
「或許吧。」
也不算白跑一趟,畢竟言無純要帶些衣物上路。
二人就這麼拉拉扯扯著下了山,在勁峰城時,江魚瑤拉住了言無純。
「怎麼,不想走了?」
「不是,你看城門那兒的馬車,」江魚瑤指城門,對言無純說道,「都是白鶴庄的,第二輛是鶴伯伯的車,看樣子他也要出遠門。」
「你要不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找誰問,姐姐和姐夫早就回天合台了,其他人要見到我還不立馬就將我逮回去,」江魚瑤看了眼言無純,「你故意的吧。」
言無純壞壞一笑,不置可否。
「小純子,我跟你講,這不是開玩笑,咱們去中原可是要一直待在一起的,不能走散了。」
「你這繩子拴著,想走散都不行。」
勁峰城位於盆地之中,四面環山,內處平原,所以多是四平八穩之路。
大道雖比山路好走,但江魚瑤的腿腳不似常人那般利索,莫說是馬匹或馬車,就是許多拖家帶口,背著大小包裹的路人,輕而易舉就超過了他們兩人。
不過二人倒也不急不躁,因越往遠了走,周圍的一切對他們說就越是有新奇感。
加之心裡那股激動、興奮的勁兒,兩人一口氣就走到了太陽快下山——到了「鷹嘴澗」。
這裡就是兩座山之間的一個峽口,因形似鷹嘴,而得此名。
而大家幾乎默認只要離開了此處,就算是離開了勁峰城境內。
江魚瑤和言無純雖然從沒來過這兒,但光憑著形狀,就知道剛才是穿出了勁峰城的邊界。
「我們真的是走出來了!」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但江魚瑤還是激動地驚呼了一聲。
「鷹嘴澗」以外是蜿蜒曲折完全看不到盡頭的山路,且不似言無純練功的那種山路,此遠比那裡陡峭和寬敞。
「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只是進了更大的山而已,」言無純緩了口氣,「你還走得動嗎,前面木牌是不是指路的?」
「我還走得動,那木牌前面圍了一堆人,輪到我們看清都猴年馬月了,眼前就只一條路,趕緊的,走!」江魚瑤正在興奮勁兒上,拖著繩子生拉硬拽,繼續上了路。
山路一側是高聳的山石,另一側是萬丈的深淵,不過路況不錯,不僅寬敞也較為平坦——能並排跑過兩輛馬車,且還不會影響旁邊走路的行人。
他們依舊是走得最慢,但不知什麼時候,身後不再有行人超過他們,前面也看不到人。
只見偶爾有馬匹和車輛疾行而過。
「你知道路吧?」
「我跟你一樣,最多也就在勁峰城周邊打轉,剛才讓你看下路牌,你不看,這下好了。」言無純眼神銳利地看向江魚瑤,但對方卻故意把頭撇向一邊。
「我們一直走得是大路,應該不會錯,是不是?」江魚瑤喃喃道,心裡卻是越來越沒底氣,要是這天徹底暗下來,他們仍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就麻煩了。
「待會兒要是再有馬車經過,我們就問問?」
「你問。」江魚瑤立馬回道。
「好,我問。」
然而兩人都走到太陽落山,山路已一片漆黑,無處下腳,都沒再碰到一個人。
更倒霉的是天上竟然開始飄起小雨來。
兩人已沒再向前走,緊緊靠著山壁這邊,頭上的灌木還稍微能遮擋些雨水。
但雨是越下越大,不見有要停下的意思。
江魚瑤一手抓著繩子,一手緊緊挽住言無純的手臂。
「你是冷還是怕啊,一直抖個不停。」言無純只看得清身旁江魚瑤的輪廓,看不見她的表情。
「都有……小純子,咱們會不會就死在這兒了?」
言無純一笑:「怎麼就會死在兒,最多就是今晚會有些難過而已。」
他說完,便想起江魚瑤每日都是睡在家裡,從未風餐露宿過,必是頭一次經歷這些,心態什麼的自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我給你講,在山裡,你越害怕,越抖得厲害,就越容易被那些野獸毒蟲看見,」言無純故意嚇她道,「不像我們,它們的鼻子耳朵都能當眼睛使,莫看這麼黑,在它們看來可是跟白天一樣。」
「這時候就別胡說了!」
江魚瑤顯然是被言無純嚇得不輕。
言無純覺得有趣,更進一步道:「小瑤子你聽,是不是有野獸下山來了!」
那其實只是風雨吹打樹葉的響動,但江魚瑤是嚇得尖叫了起來。
這下言無純沒忍住,大笑了起來。
江魚瑤發現自己受了騙,頓時幾拳打在了言無純胸口上。
言無純險些岔氣。
「誒!不對!小純子,是真有聲音!」江魚瑤忽是不動了。
「你想嚇我?」
「誰要嚇你,是真的,還有亮光!」
言無純這下也聽到了聲音看到了光亮,而那亮光越來越近。
兩人沉默了片刻,江魚瑤指甲都快掐進言無純的肉里。
「是馬車!小瑤子!哇!有人來了!」
但是天這麼黑,兩人也不敢站在路上去攔,只能是在原處等著它靠近時,又跳又喊。
「救命!救命!」江魚瑤的聲音是快把言無純的耳膜給穿破了。
這個節骨眼上,言無純也只有忍著。因為恐只有江魚瑤這聲響才有可能穿過雨幕,讓人聽見。
馬車沒有停下,從他們面前疾馳而過,兩人皆以為是白喊了。
不想它卻是在前面不遠處忽然停住了。
「聽到了?」江魚瑤探頭去看,見得有人從車上跳下,舉著火把朝二人緩緩靠近,另一人則從馬車的窗口露了個腦袋望著他。
言無純和江魚瑤都緊張兮兮地不敢動,等著那人走到離他們很近的地方,舉起火把照向他們。
「迷路了?」對方穿著蓑衣帶著斗笠,將身體和臉遮得嚴嚴實實。
但從聲音上聽來,是個上了些年紀的男子,有些沙啞和疲憊。
「啊,迷路了。」言無純伸手把江魚瑤護在後面。
那人像是看到了這個動作,腦袋偏了偏,看向言無純的手。
「你們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