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地牢里的人都是你給抓起來的?」言無純問安首仁。
「並不算是,」安首仁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本來我是不想廢時間給你們說這些,但想了想你這小子好管閑事,還是給你說清楚吧,這座宅院的主人也就是這座廢城的『城主』,但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某個從未聽過的幫派,他們最開始在此地廣發懸賞,以此吸引聚攏武林中各方游散人士,不過他發布的懸賞並不儘是做好事,更多是做人口的生意,剛才你們進的那間地牢,之前可要比現在的人還多上幾倍,而且沒人像剛才那般有精力高聲呼喊求饒,所有的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多如同蠟像一般,等著被人試藥,我之所以會拿下這裡取而代之並不是為了正義、俠義之類的事,而是我十分好奇這裡正在做的事情,不過你們放心,那些被抓來還有一口氣、還能夠自主行動的人,我都給放走了,現在牢里關著的都是那個幫派的人,我不管你們在江湖上的行事準則是什麼,但這些人你們別想著去救。」
「拐騙之事本就十惡不赦,更別說還是做這種事,」方司思問道,「你為什麼不直接把他們殺掉?」
「我說過了,不是為了正義,我是對他們制的葯十分感興趣,這不是許多配藥都不是中原的藥材,而是西域獨有且十分珍貴——」安首仁說到這兒便戛然而止,「反正就此意思,說多了你們也不明白。」
言無純頭腦清醒,一下就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但你為什麼會抓那個「正元天教」的人?」
安首仁和言無純對視片刻,爾後笑了一聲:「憑著你們的腦袋瓜,大概是能夠想出原因來,就目前來說我該告訴你們的也都講了,我現在要去制明天的葯讓那具肉囊開口,你們走動隨意,但不要打擾到我。」
安首仁斬釘截鐵,說完便又折身返回了地牢中。
落在原地的三人面面相覷,他們對安首仁最後的回答皆不知所以,只不過言無純很肯定他抓「正元天教」的那人並不是為了幫助他們。
在院子角落的房間里,凌遜正坐於屋裡一張硃紅色的木凳中,鼾聲連天,要不是被下了葯,這姿勢估摸著沒人會睡得著。
「沒解藥嗎?」方司思在周圍找了圈,什麼都沒發現。
「既然說明日晌午去見他,應該用不了多久凌遜兄弟自己就能醒,」言無純沒有避諱方司思,「小瑤子,安大爺給你說了什麼,到底嚴不嚴重?」
江魚瑤聳聳肩,很平淡地說道:「就是說我身上的葯毒。」
「你不是已經康復了嗎?」
「我也是這麼跟他講的,現在每日就算不能練琴,也會在心裡過一遍,」江魚瑤說,「只不過他說「血騰散」是的毒性劇烈,讓我不要掉以輕心,除了每日過一遍殘譜外,還得時常觀察著毒印的形狀,若是有變化就得服藥——他會給我做出來,明日拿給我。」
言無純撥開江魚瑤的衣領,看她脖頸處的那條紅印:「我記下它現在的樣子了,若是有什麼變化,立馬就能知道。」
方司思剛在鼓搗著凌遜,沒有注意兩人在說什麼,轉過身來看到的畫面只是江魚瑤露著半個肩膀,言無純視線在對著那兒,立馬面紅耳赤:「你倆在搞什麼呢!這屋裡睡下一個,可我還是清醒的啊!」
「你一驚一乍的幹嘛,」言無純和江魚瑤都沒朝方司思那方面去想,自然覺得她莫名其妙,「光靠聲音大又叫不醒他,這是中了毒。」
方司思也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清了清嗓子:「你倆剛才在幹什麼?」
「在看小瑤子的毒印。」
「毒印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江魚瑤不想再多說自己的事,因為眼下並不重要,「司思姑娘,你在這兒照顧凌遜少俠,我跟小純子去找些吃的回來。」
方司思看了眼凌遜,很快搖搖頭:「他有什麼好照顧的,這裡又沒人敢靠近,我跟著你們一起去。」
方司思依舊是非要跟著他們兩人,言無純和江魚瑤已習以為常。
「那些人不敢靠近這棟宅子,確實不用擔心凌遜兄弟。」言無純沒多訊問,但他並不認為方司思的目的單純。
三人從正門離開宅子,那些人看他們的眼神幾乎都是一個樣——既驚奇又害怕。
「我們到哪兒去找吃食?」方司思也不缺錢,只是她直覺認為這城裡不會有什麼地方賣的食物和她胃口。
莫說是她,就連江魚瑤也覺著這城中又亂又雜,幾乎哪都能聞到汗臭的味道,要說在這裡找什麼東西吃,實屬有些難以下咽。
「有那麼多酒家和茶棚,要找點吃的應該不是難事吧,」言無純則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也根本不知道兩位姑娘的想法,「只不過要想找到好吃的恐怕沒那麼容易,我們從進來至今也算走了大半個城,我一點也沒有聞到叫人饞嘴的味道。」
「豈止是沒有叫人饞嘴的味道,」江魚瑤嘆口氣,突然想到了個主意,「不如這樣吧,小純子你給我們烤叫花雞吃。」
「你還會這手藝?」方司思挑了挑眉毛。
言無純點點頭,調笑道:「這是我行走江湖安身立命的一個本事。」
現在還是那個問題,他們並不知道市集在哪個地方,看到他們從院子內出來,唯恐躲避不急,誰也不敢靠近他們。
「反正朝著另一邊走,我可不想再遇到那三個怪人,」江魚瑤說道,「時間耽誤不少,還隨時要謹防著他們一時腦子犯糊塗或出壞主意。」
此刻方司思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雖然原因不大一樣,但結果是相同的:「那邊幾乎都是茶棚酒家,甚至連一家像樣的、乾淨的酒樓都沒有,人千人萬擠來擠去,倒不如在城中其它地方逛逛,我特別想知道你的名氣究竟有多大。」
說來奇怪,也許是方司思已經熟悉了這裡,在城中一路上她都十分高調,並且會主動找人問這兒問那,彷彿是個第一次入世的小姑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