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杯中酒算不上香醇,但特別醉人。
方司思是不太能理解言無純和江魚瑤的『焦慮』,一來是已然上頭,二來則是因為與「正元天教」的相關的一切,她確實不如言無純和江魚瑤經歷的那麼多:「所以呢,不就是兩個或者還有三個、四個圖謀不軌,在暗地裡搞事情的邪教組織嘛,現在我們「千流谷」已經重出江湖,必然力挽狂瀾,莫說三、四個,就是三十個也把它們給滅了。」
她這麼說話,多是酒精的緣故,言無純沒有跟她多解釋,也覺此刻沒必要,因為他的腦子也有些暈乎乎了。沒有再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聊。
方司思想躺在院子里睡覺,因為她已經好久沒看過如此明朗的夜空了。
不過當她仰頭醉倒后,還是被凌遜給扶進了房裡。
「方師姐已經睡著了,這房裡有好幾張床,都挺乾淨,你們二位也去休息吧,」凌遜現在的狀況是越來越好,「今晚在外邊守夜。」
江魚瑤亦是哈欠連連,房間內干不幹凈無所謂,終於可以不用顛簸才是最重要的。
言無純也不跟凌遜客氣,他很清楚在長途跋涉趕路時能好好睡上一覺是多難得。
房間很大,之前本應就作卧室用,放了好幾張木床,上邊的鋪蓋被褥一應俱全,都還是十分整潔——應該是某天早晨被整理好后,安首仁便來此處,於是就沒人有機會再使用。
言無純沒管江魚瑤,自己找了張靠門的木床,倒頭即栽了上去。
雖然這一次醉意並沒之前那麼深,但這一晚上言無純還是睡得特別沉。所以當白天他見到院中一片狼藉時,自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與之一樣的還有方司思。
兩人目瞪口呆地站在房門口,院里早是恢復了平靜,只不過折斷的樹枝與隨處飄零的落葉,甚至還有躺在凌遜腳邊的三具屍首,皆表明在兩人酣睡之時,外邊發生了大事。
江魚瑤比兩人醒來要早,並且似乎比兩人要清楚發生了什麼,此時正站在安首仁旁,看著安首仁在檢查那些屍首。
「怎麼回事,」方司思敲了敲腦袋,問道,「是有人在酒里下毒了嗎?」
「酒沒毒,」安首仁已經把三具屍首的腳踝給露了出來,看上去心情不錯,「頭一次喝燒酒?」
江魚瑤已經朝言無純跑了過來,還不用後者開口問,她便說明道:「小純子,這些人在凌晨時潛入院里,還好凌遜守夜發現了他們,不然鬼曉得他們會做什麼。」
「是「正元天教」的人?」言無純看到三人的腳踝處確實有東西。
「確認是「正元天教」的教徒,不過腳踝上的刺青跟之前看到的稍微有些不同,人現在都已經死了,」江魚瑤儘可能解釋清楚,「兩個是凌遜打死的,還有一個是服毒自盡的。」
「是之前的漏網之魚?」方司思如此推測。
言無純不認為會是安首仁漏放的人。而後者也證實了這一點。
安首仁起身擦了擦手,對凌遜說道:「你碰到過他們的身體嗎?」
凌遜點了點頭:「這兩人的胸口和肩膀以及後背都中了我兩拳,這人的手臂被我折斷。」
「那你先去地牢里等著,他們三個不是這裡出去的人,雖然都如傀儡,但手法大不一樣,」現場也只有安首仁是笑容滿面,像是找到寶了般,「這三人身上有毒水,像是常期浸泡滲入皮膚,而不是臨時起意覆上的。」
凌遜看了自己的手掌,倒也不慌張:「我覺得有些控制不住體內的真氣。」
「毒性發作的緣故,再往後你會發現不僅控制不住真氣,全身經脈亦會撕裂般疼痛,不過那是之後,現在正好你就扛一具屍體隨我下去,我給你解毒,」安首仁沖凌遜說完,便轉向言無純和方司思兩人人,「你們別碰另外兩個屍體,就等它們擱在那兒,去把大門打開,倘若只有一人進來,便任其奪取屍首離開,若還有其餘,便留下餘下之人,死活皆可。」
「任何人進來都要殺,只留一人活口?」對於安首仁提出的這種要求,必須要問清楚才行。
「對你們來說可能是『任何人』,但敢進來之人必然是他們的同黨,且必然是來奪回屍首,」安首仁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但自己要不說清楚,面前幾人是不會乖乖聽他話,「到時候隨便讓他帶走哪一具,甚至是兩具都可以,你們只需要保證屆時只有一人從院中逃走。」
「為什麼?」
「你們只需知道不是在做跟你們立場相悖之事,更不是在濫殺無辜,待有結果之後便可下地牢來,」安首仁最後沖江魚瑤一招手,「江丫頭現在也跟著我下去。」
院里就只留了言無純和方司思兩個才從醉酒狀態恢復過來的人。
「你昨天有聽到任何響動嗎?」目送三人進入地牢后,方司思率先開口。
言無純搖搖頭,看周圍的殘肢斷木可猜到凌遜跟這群人是打了有一陣。
「你沒聽到剛才安首仁說這些人皮膚有毒嗎,還靠那麼近是嫌中毒的人不夠,要是真如他說的,待會兒來人了,你又中了毒,靠我可打不贏他們,」方司思見言無純的注意力一直在屍體上,而且人幾乎都蹲到了它們旁邊,「難不成安首仁騙我們,根本就沒有毒?」
「我覺得還是相信他比較好,」言無純沒有讓方司思跟靠近,「我不會碰他,只是想搞清楚些東西。」
言無純看到兩人腳踝上的刺青是一樣的,實際上在之前他也曾見過——是一圈人頭骨的刺青。言無純努力回憶著在哪見過這種刺青,並且擁有這種刺青的人跟那些腳踝處刺著普通人骨的人有何區別。
「言無純,」方司思不知道他現在正在努力回憶,只以為他是在那兒滿足好奇心,「你先去把門給打開再慢慢看啊。」
言無純敷衍著點頭,根本就沒有聽方司思在說什麼,兩隻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圈骷髏頭。
「你為什麼不繼續問清楚,為什麼要我們這麼做,他到底是什麼個盤算?」
言無純還是那般點頭不多也不少。
見對方如此敷衍,方司思嘆了口氣,要不是現在她還有些暈沉,一定會一直叫到言無純轉過身應答她為止。
方司思沒有管他,自己走向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