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誰說不是呢。」縱使是言無純這種聽著江湖四面八方奇怪故事長大的人,在第一次知道「正元天教」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為什麼他們要這樣,我的意思是,為了兩具屍首,又『送來』三具,那不是待會兒還會再來一撥人?」
言無純突然覺得照自己對他們的了解,現在儼然算是半個「正元天教」人了:「他們不一樣,雖然都是人骨的刺青,但這幾人的刺青是腳上會手上的長骨,並不是頭骨。」
「這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我也是才明白為什麼安首仁前輩會如此篤定他們會回來搶那兩具屍首,應該是早就知道刺青代表著他們地位,」言無純並沒有多解釋,因為就算解釋了方司思也不會太明白,「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我們去告訴安大爺。」
方司思看著院子里多出來的三具屍首:「你確定不管這些傢伙,好歹也搬到一起,要麼藏一藏?」
「不會有人再來,這三人屬於那種不會說話,但如果被逮住就會立馬自殺的教徒,「正元天教」根本不會管這種人的死活,」言無純絲毫不擔心,「至於其他人,昨夜院中鬧騰成這樣,今早外邊都沒有聚起來看熱鬧的人,看樣子他們是真不敢接近或好奇這院子中發生的事情。」
言無純其實是擔心江魚瑤,雖不至於擔心安首仁會做對其有害之事,但跟他碼不準『無孔不入』的「正元天教」會不會也同時從其它地方進了地牢。
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地牢的深處,江魚瑤、安首仁和凌遜根本就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麼。
江魚瑤已經服過了葯,可不管是從言無純的觀察,還是江魚瑤自己的感受,似乎都沒起到什麼明顯作用。
凌遜上半身脫光了坐在一個木桶中,言無純對此畫面記憶猶新,尤其是安首仁不斷往裡倒著燒熱的藥水。
「他之前不是能說能跳,怎麼現在看上去這麼嚴重嗎?」方司思半帶著質問。
安首仁沒回應她,反而是問她道:「你們現在下來,到底是如我所言事情發生了,還是你們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我們已經等到那群傢伙來搶屍首,總共四人,現在上邊又新躺著三人,另一人則是帶著之前的量具屍首跑了,」方司思快速地回答完他的問題后,便接著再問道,「凌遜這是什麼情況,剛才都還好好的……」
「好好的?那是因為之前充斥於經脈中的內力未散,毒性被暫時壓制住罷了,但也因他在中毒后還依舊運功與人打鬥,毒性幾乎已經遍及他全身,內力散后毒性自然勢如破竹,不過現在毒素已漸漸被中和,他已無礙,你如此關心不如就自己過來為他加藥,」安首仁將她招至身前,「最後兩壺葯,沸后即入桶中。」
安首仁將凌遜安排給了方司思,也不管後者是否聽明白,便甩手走向言無純:「是否只放走了一人?」
「進來了四人,離開只有一人,」言無純確認道,「但是外邊是否還有他們的人就不得而知,安大爺,他們為什麼非要來帶走那兩人的屍首,而且你為何要我們放他們離開?」
安首仁故意裝作沒有聽見後面的問題,轉而不慌不忙問向江魚瑤:「吃過葯後有什麼感覺?」
「沒有任何感覺,」江魚瑤實話實說,「是不是藥量不夠呀?」
「沒有人任何感覺就對了,我給你制的葯是毒藥,若是任何一個尋常人吃了,半個時辰不到必然腸穿肚爛,那般痛苦應是猶如數以萬計只蝗蟲在撕咬你的內臟——」
「安大爺你不用描述得這麼詳細,」江魚瑤可不想身體明明就沒有遭受這般苦痛,腦子裡還非得代入一次,「所以我之所以沒有感覺,是因為『以毒攻毒』了?」
安首仁點點頭,似乎並不驚訝江魚瑤會猜到原因:「所以你要隨時注意著自己的身體情況,每十日一粒葯,它會慢慢中和掉「血騰散」的餘毒。」
言無純暫且放棄了剛才提的問題:「既然是有毒的,那小瑤子會不會治好了「血騰散」的毒,卻又中了你這藥丸的毒?」
「我給你每一粒只有半成藥性,如果腹部由內而外突然開始刺痛起來——不管有多輕微,你便停止吃藥,立即服下藥瓶中那粒唯一的紅色藥丸即可,」安首仁既是叮囑江魚瑤,也是在回答言無純的問題,「我現在就需要你們去幫我也是幫你們自己做一件事。」
「又來?」
「聽我說完,我要你們去追蹤帶走屍體的那人,」安首仁算了算時間,「那人離開可有半盞茶時間了?」
「差不多要一盞茶了,」言無純來了精神,「原來安大爺你是故意放長線釣大魚。」
「釣不釣得著還未可知曉,不過他們既然來搶屍體,說明我猜得應該八九不離十,那兩具屍首雖已無氣息,但體內還隱隱有股真氣在運作,銀針封其脈穴,固守著那股真氣,如此功術精密且非凡,能受此者必然是對他們來說有用之人,」安首仁沖言無純說,「我在兩人身上種了蠱毒,記得你們帶來的那些鳥嗎,讓它們領你們去追。」
「那些鳥只聽凌遜的話,」江魚瑤說道,「可他這樣子怕是短時間動不了吧?」
「我可以指引它們,」方司思突然插話道,「所以我跟著你們一道去。」
安首仁問向她:「你不照顧同門了?」
「葯壺裡的水已經倒光了。」
「他至少還要泡六個時辰,要加二十次葯,但我沒時間再花在他的身上,」安首仁沉默片刻后說,「可以,你跟言無純這小子去追,江丫頭留下來照顧你們這位朋友。」
安首仁在放滿了藥材的桌上找出來一個小木盆,裡面盛滿了墨綠色的液體。他隨手拾起地上的一塊兒石子扔了進去,然後又將其給拾了出來。本來還灰白色的石子,一瞬間即成了黑色,還不斷往外冒火煙氣:「來拿著。」
沒人願意去接,最後只能是言無純硬著頭皮給拿到手上,他將手臂伸直,盡量離自己的臉遠些:「這是個什麼,拿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