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方司思不置可否，倒是驚訝於言無純的話：「你心裡有答案了？」

「我想聽你說出來。」

讓方司思親口說真相似乎不容易，她沉默地望著言無純，面上雖平靜，但心裡在掙扎：「是關於我的母親……」

言無純明白她能自己說出口這麼多字已經是十分困難，便點點頭，不再逼她往下說，而是由自己往下說出來：「我也是這麼猜的，你認為她會來找我，所以想著一直跟著，有朝一日遇到她。」

方司思沒有說話，言無純便問道：「在「流光閣」時你就是為了不見她，才帶著我們去主谷，成功避開她，而你跟著我們，為何反倒是希望能見到她？」

「你不會明白，」方司思低聲說，「因為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我能感覺出你跟江師父待我如朋友，我的確欠你們一個解釋，我所行的這種方式確實欠妥，所以我不會再這麼做了，既然歐陽俞舟在西域，去那裡我也許也能找到她，如果你們不再跟我一路……」

「不至於，」言無純再次打斷她，「我和小瑤子都相信你，你也應當信任我們，對於朋友的麻煩，只要有能力，我們是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方司思輕笑了一聲，長舒口氣：「說出來感覺好多了。」

「但之前我也沒感覺到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反而是越發起勁兒，如果我沒有把你叫到這兒來，說剛才的那一堆話，我猜你還會繼續一路走一路暴露我，」言無純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只是對她調侃，「我確實不擔心那些教徒，甚至是「九難官」，只不過因為得救秋池，在去「西域」以前最好還是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行蹤，等救下秋池后，如果唐箐前輩還在找我，便一定讓她知曉。」

「你既然記得她的名字？」

「我只是不識太多字，又不是聾子和傻子，」雖然之前彼此表面上相安無事，但兩人都知道此時此刻才真算是沒有任何猜忌，「小瑤子把你當成朋友，由你親口告訴她實情的話她一定很高興，並不會怪責你。」

方司思搖搖頭：「由你去告訴江師父吧，我不想一直提這件事。」

言無純雖然不太明白，但能感覺出方司思跟她母親的關係不怎麼好，且她心裡仍舊糾結。

「看樣子尾巴們都甩掉了，可以去和雜藝團匯合，咱們早些藏進去，」方司思現在儘管感覺很不錯，但也不想再多談自己的事，「你還找得到出去的方向嗎？」

「我就沒有去記過路，」言無純並不急，他指了指天上，「不過咱們可以跟著它們走。」

方司思舉頭看到了凌遜放出的那幾隻大鳥，離他們並不是太遠，說明大方向還是對的。

「等我看下路。」

言無純一個箭步踩著旁側的樹榦躍到樹林上方，然而剛上去就近乎是摔落一般回到地上。

方司思瞧他整個人的神色都變得不對勁兒：「你怎麼跟見鬼了似的？」

「有問題，還有人跟著我們，我隱隱能感覺到，對方似乎知道我能感覺到他，在有意掩蓋自己。」言無純並非敏感過頭，他十分確信有這麼一個人，但最讓他詫異的是，在自己剛感受到對方時，對方的『氣息』忽然消失，究竟是巧合還是對方有意，他無法推定。

「武功如何，你對付得了嗎？」

「不清楚，這人跟其他人不一樣，」言無純不想冒險去探究此人，「先走，他離我們還不算太近，他剛才應該是以為我們要啟程，所以也運功動了起來。」

言無純所料對了大半，當他們這次動起來時，他又能感覺到那人的『氣息』，然而與剛才不同，對方此番並未因被其察覺而掩藏起來，反而是加快了速度，毫不避諱地朝他們靠近。

對方的腳力完全蓋過他們兩人，即使沒有方司思在旁，言無純也快不過。

「他比我們快多了，而且好似知道我們的行蹤。」言無純和方司思已經沒有朝著正確的方向奔走，他們可不想帶著此人去跟江魚瑤、凌遜匯合。

方司思縱然察覺不出對方的存在，但從言無純的描述和神色中可判斷來者不善——至少跟先前跟著他們的那群烏合之眾不同：「他還跟著我們？」

「不僅僅是跟著，似乎更想追上咱們，」說話間言無純索性拉住方司思又繞了個方向，「應該說他正在這麼做。」

言無純現在很確信對方知道他們的行動軌跡，而且幾乎是同一時間。

他望向天空，不知道是他倆走得太遠，還是凌遜讓鳥兒散去，現在已是晴空萬里，不見一個飛物。

「難不成他也能感覺到我們的『氣息』？」言無純這話純粹是問給自己聽的，因為方司思根本沒法回答。

方司思忽然放慢腳步：「會不會是她來了？」

「你娘？」

「對。」

「除非你娘想殺掉我倆中的一個，」雖然跟唐箐有過交手，對方那時也確實想要殺掉他跟江魚瑤，但現在這人所帶著的濃烈殺氣跟唐箐可完全不一樣，「而且是極其仇恨的那種。」

方司思有些失望：「就他一個人？」

「我能感覺到的確實只有這一個，除非又是跟那些邪教徒一般，但他們不可能如此同步行動如一人，」言無純知道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而且已經算是把這人引開很長一段距離，「我倆分頭走，你繼續往前跑些，之後找地方回大道，先跟小瑤子他們匯合，你們直接往西域去，我會來追你們。」

「你確定？」

「你留下來幫不了什麼忙。」言無純直言不諱。

要不是在那院中險些喪命，方司思現在不會那麼容易答應，她已然清楚自己的能耐，以及逞強可能帶來的後果。

「好，你隨後儘快來跟我們匯合，不然我沒法跟江師父交代。」

方司思繼續往前跑，而言無純停下腳步轉回身，對方並沒有停下來，依舊迅速地朝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