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雖然確實感覺如此，但言無純沒有附和他，更沒有下定論：「會知道的。」

他們最大程度上將就著方司思的步子，腳程實不算有多快，然而在正午之前竟然走出了樹林，讓言無純和方司思更為訝異的是，男子不僅以最快速度避開了所有人，更是沒有做出任何試圖反抗的行為。

「行了，」離開樹林，上了大路，就算目前還不清楚具體的位置，但對他跟方司思來說，已經足夠了，於是言無純攆那男子道，「你可以走了！」

本來出於自身的經驗，言無純是不會這麼輕易放他離開，就算不殺他，也要廢了他的武功，但這人著實跟之前自己遇見的邪教徒不一樣——從內到外。

「我帶你們去西域，」男子知道自己這話對二人來說不可思議，便解釋說，「我路上琢磨明白了一件事，上主要你們『完好無損』到達西域，而教主卻突然要我們無論死活都要找到你們，說明教主這是背著上主的意思在干，而我要是護著你們到西域，再把教主的異動稟告給上主，可就是直接立了大功，還何必在「正元天教」的一群怪人堆里摸爬滾打。」

對方簡直不把他倆當外人。

這樣反倒是讓兩人摸不透他的目的，方司思直言拒絕：「不可能讓你跟著我們，所以趁著我們還沒有改主意，趕緊走。」

男子絲毫不動搖，更沖方司思搖搖手：「江魚瑤姑娘，你這點就錯了，你們想要去西域還真需要我，「正元天教」不會一直在這片林子中打轉，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你們離開了樹林，不管你們對「正元天教」有多了解，非我大言不慚，肯定不及我。」

「你的背叛也太突然太徹底了，」言無純疑惑不解，「就光是為了邀功？」

「不然呢，我加入「正元天教」難不成是還為了統一武林，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為上主做事和為教主做事，怎麼選也是前者。」

男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逐利心思。

雖然言無純認為他跟方司思兩人也能夠抵達西域，但轉念一想，就算這男子是心懷鬼胎，然而有他跟著，自己就能讓「正元天教」的人跟著自己，而不是去找雜藝團：「可以，但有個條件，你要一路給他們留下信息，讓他們有跡可循，但又不能讓他們追上我們。」

「你是故意在諷刺我？」

言無純沒有解釋，只反問道：「很為難？」

「只要你不是在調笑，那我這邊沒有問題，完全可以如此照做。」

當言無純說出這個要求時，方司思即心領神會：「我們不是開玩笑，如果你想要一路去西域，讓我們助你領這一份大功，就要照著他的要求做。」

男子斟酌了片刻，相信兩人並不是在玩弄他，便點頭道：「那就如此說定，咱們君子協議。」

兩方都是互有目的，各自也清楚，所以言無純也不給他糾纏於那些空口白話上：「現在我們是在什麼地方？」

「處在樹林西北側，「樹海」離此約四里不到。」

「那是什麼地方？」

「另一片更大的古樹林，連接西域與中原，」方司思給言無純解釋完，不無懷疑地問向男子，「為什麼又是樹林，且我聽說那片古樹林根本不是人能走通的，中原至西域不是有大道可走的嗎？」

「當然有，但走大道的話，我就沒那本是滿足剛才你們剛才提的條件，」男子一直都算坦誠，「若是走那片古樹林，就容易許多，你們放心，我既然敢提出帶你們走哪，自然是成竹在胸。」

「雖然「正元天教」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你是他們的「九難官」，卻如此輕易就背叛，那我們對你也沒法全然相信，」言無純把事情挑明了，「所以——」

「我明白，不強求你們完全信任。」

言無純和方司思雖未交談，但已有共識——只要還沒到西域，對方應該還是可信的。

路人男子一直都有在主動說話，不斷緩和著氣氛並嘗試取得多一些的信任。

他言談舉止的目的幾乎都是擺在明面上，就算都是真的也叫人不敢盡信。

路上言無純又給方司思找了根更合適的木棍，後者已經較為熟練用好的腳配合新的拐棍前。

男子沒有任何拖延和遲疑，路上就像個老本地人般，穿過一條條土路，徑直將兩人帶進了「樹海」：「越過這一排樹，即是「樹海」，如果不出意外，三日後就可到達西域。」

「多久可到「碧水城」？」言無純問。

「你們去「碧水城」做什麼？」

方司思搖搖手指頭：「你忘了，我們提問你只用回答。」

「至西域后找了馬，再走個十日上下。」

「所以在你看來到了西域之後，就該想辦法把我們交給你們那位上主了是吧？」方司思直言不諱。

男子卻聳聳肩，繼續朝前邁開步子：「倒不用，至少現在上主只是要你們抵達西域，其餘都沒有下令。」

既然剛才話已經說開，路上的時候方司思便沒有顧及那男子，徑直問言無純周圍是否有埋伏的人。

言無純搖搖頭，他一刻都沒有鬆懈過，不過自離開那片樹林再到重新進入另一片樹林，他都沒有再周圍感覺到有人氣出現，更別說是殺氣了。

「這人的言行有幾成可信？」

「如果是按我以前的認知，「正元天教」的人皆不可信，但他——我說不清楚，似乎是能信幾分。」言無純不像方司思那般，還是把聲音壓得比較低，盡量不讓男子聽到。

方司思聽他這樣，也收斂了些：「現在可又是把咱們帶進樹林里了，這裡要真是「樹海」的話，咱們真要多點心眼，我聽聞——。」

言無純打斷她，對他來說什麼樹海不樹海，此處就是一片山林：「這裡跟之前那片樹林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反正放哪咱們都找不到路，不過此處的樹木植被確實要密集得多，如果入夜，就算滿天星月之光也難照進亮進來，這反倒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隨著幾人再深入，區別就越來越明顯起來，言無純在這裡甚至見到了很多年都沒見到的樹——那種在勁峰山深處才有的硬如石塊兒的紅色樹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