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送你下山,你爺爺倒確實是把他講得像是個俠士。」
「是我講的,我從爺爺那聽來,自己又理解了一番。」
「怪不得有那麼多不對的地方,不過倒是有點意思。」男子起身朝著山外走去。
「我這兒還有好多大俠的故事。」
借著朦朧的月光,言無純緊緊跟在男子身後,漫長的路途后終是到了城牆邊。
「你以後可以用故事來換,我可幫你砍柴,至於學武,那就是更以後再說,還有,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們的事,否則你再來時就見不到我了。」
「明白!」
言無純剛應完,對方就已經不見了。
他沒敢多待,趕緊是往破廟跑。
正好遇見了從另一邊一臉焦急趕回來的爺爺。
爺孫剛對視一眼,言無純就知要挨打了。
爺爺也是不辜負他的猜想,抽出藤條就朝他屁股上揮去。
這一切都被躲在遠處的男子看在眼底。
深夜廟裡,言無純揉著屁股:「對了,爺爺,「天尊」年紀有多少?」
「怕是七、八旬了,」爺爺回道,「所以才願意安生下來了吧。」
言無純想到山上那男子不過也才三十來歲,不可能是「天尊」。
便是安心睡下了。
......
翌日,氣溫驟降但木柴過盛,而且言無純起床就說全身酸痛,爺爺便沒讓他上山。
酸痛和寒意阻止不了言無純將要去做的事。
他待爺爺走遠,便出了破廟從城牆外的小洞鑽進城中。
「勁峰城」中有兩戶大家,一個是「寒江堡」,堡主江子鷹;另一個是「百鶴庄」,莊主鶴風罡。
兩家皆屬「天合台」。
言無純將木柴墊在腳底,偷偷摸摸地騎上「寒江堡」側院的牆頭。
待坐穩后,他低聲朝內喚道:「小瑤子。」
不一會兒,側院一窗口被推開,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歡快地探出頭來,回道:「小純子,等等。」
小姑娘輕車熟路地從半身高的窗檯翻出,一瘸一拐地跑到了牆下。
「你不是說你爺爺讓你上山砍柴嗎?」
「對啊,我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
小姑娘瞪著眼,滿是懷疑地望著他:「你又誆我,那你砍的柴呢?」
「肯定放在廟裡啊,難不成我成天背著。」
就在他說話時,小姑娘是伸手想去拉他耷拉在牆邊的腳,可差了好大一截。
「你要幹什麼?」
「我聽大哥說過,砍柴需要很大的勁力,」小姑娘笑道,「你看著這麼瘦,真有勁?」
雖然那姑娘手短,根本夠不到,但言無純還是將腳收了回來,盤腿坐在牆上:「跟你說實話吧,不是我砍的,我遇到了個書生模樣的大人,但又像我一樣披頭散髮,是他幫我砍的。」
「怎會有書生跟你一樣蓬頭垢面的。」小姑娘捂嘴笑著,十分開心。
「嘿,我真沒騙你,」言無純歪著頭一邊回憶,一邊比劃,「那人住在山裡面,劈柴很厲害,這麼唰唰唰幾下,然後就好了。」
「他住在山裡面?」小姑娘昂著頭,問道。
「啊,再跟你講件事,昨天我上山碰到老虎了,離我就這麼近,」言無純比劃了一下,「就像我們這麼近,哇,那傢伙個頭大得離譜,它要是站起來,要比你這圍牆還高。」
「不可能,」小姑娘嘴上不信,但神態異常認真,「它長什麼樣?」
「就像黃色斑紋的貓,只是塊頭至少大貓好幾百倍,它就這麼看著我,光呼吸聲都震得人耳膜痛。」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那你怎麼沒缺胳膊少腿的?」
「是因為書生又來了,他用我的斧子把大蟲給殺了,還烤了虎肉,本想給你帶一塊兒來的,但太好吃就吃光了。」
江魚瑤露出懼怕的神情:「我不吃……」
言無純掏出斧頭,拿給她看:「看吧,上面的血都沒幹。」
江魚瑤見著,心中一急:「還好遇到了那個人,不然你就死了!我看你還是跟你爺爺說說,別再去山上砍柴了。」
「不,我已經跟那書生說好了,我給他講故事,然後他就幫我砍柴,說不定還會教我功夫。」
說著一陣涼風吹來,言無純打了個寒顫。
小姑娘看在眼裡,輕哼了聲:「幾天都不來,還道你是不怕冷死,你等著。」
江魚瑤緩緩從旁邊走開,繞回房間。
言無純擦了擦鼻涕。
江魚瑤剛進房間沒多久,言無純就見她二哥江維明出現在了側院,對方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還不等言無純說話,對方就衝到牆邊,一掌拍了上來。
言無純身下圍牆微顫。
因他手腳實在酸痛,一失勁力,稍傾身就掉進了院中。
還不待他起身,三四個家丁上來就把他給摁住,拳腳不斷打在他的身上。
聽到響動的江魚瑤手裡拽著衣服是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二哥,你們幹什麼!」
江維明幾步走上去攔住妹妹,一把奪過其手中的衣服。
「我就說前幾天你拿我衣服做什麼,原是給這小乞子。」江維明大江魚瑤四歲,從小習武,力氣上完全蓋過江魚瑤。
「你們別打他了!」
「繼續打,我都聽奶娘說了,這小乞子隔三岔五就會偷跑來,攆都攆不走!」
「這衣服你不要了,給別人又怎麼了?」江魚瑤嚷道。
「我就算是不要,給狗當窩子,也不會拿給一身臭烘烘的乞丐穿,」說著,江維明一使力就把衣服撕成了兩半,「你也是,縱然身有殘缺,也不該自甘墮落跟著乞丐混,丟江家的人!」
被這麼一罵,江魚瑤是放聲大哭。
「你嘴裡放出的屁真是快把我給臭飽了!」言無純在地上卷做一團,雙手抱著頭,用力喊道。
「叫花子,隨你嘴刁,我都不屑碰你,」江維明命道,「給我打,把衣服給他扯了!」
言無純眼睛已經睜不開,嘴也感覺腫了起來,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僅聽到江魚瑤哭得越來響。
她的哭聲驚擾到了前院的人。
「都給我住手!」江子鷹看向江維明和哭得不歇氣的江魚瑤,怒道,「怎麼回事?」
「哎!就是這小叫花子,經常翻著牆來擾小姐!」奶媽指著躺在地上臉上已經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言無純,「二少爺打得好!老媽子我拿這厭惡東西真沒辦法。」
「是不是?」
江維明舔嘴點點頭,站在一邊不敢搭話,跟剛才判若兩人。
「把她帶回房間去,鎖上,」江子鷹也不多關心他這女兒,看了眼奄奄一息、鼻青臉腫、衣不蔽體的言無純,「也別打他了,他好似跟那老乞丐住一起的,擦些葯,再給他些衣服,送回破廟,讓那老乞丐今後好好管教。」
吩咐好下人,江子鷹看了眼他兒子,江維明打了個寒顫。
「上樑不正下樑歪,走哪都活該被打。」奶媽算是趁此出了一口惡氣,嘴裡一直對言無純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