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結珠胎
鎮國公府的正院,上書蒼柏軒。
入里,景色別緻,奇花異草不勝其數。
一個身穿金線刺繡的百花撲蝶齊胸襦裙的姑娘迎面走來,臉上帶著盈盈動人的笑意,頭上一隻金鶴髮簪,腳上的鞋子也是金色的,鞋面上是兩隻金色蝴蝶。
穿著雖然簡單,但是五一不是用料精貴,簡潔大方的。
「這就是榮華姐姐了吧?我是容月。」冠容月落落大方地前來打招呼,溫柔可人地朝著冠榮華行了個禮。
冠榮華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話,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哼。
冠容月素來是鎮國公府上說一不二的嫡出小姐,這還是從出生以來,頭一次受到冷待,她面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但是為了接下來的事情,她只好暫時忍隱了下大小姐脾氣,語氣仍然溫柔道:「姐姐,父親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了。」
冠榮華隨著她往書房走,書房中,鎮國公冠年正蹙眉在看著公文,鎮國公夫人柳氏親力親為,在一旁研墨,恩愛和諧,羨煞旁人。
「女兒榮華,見過父親。」冠榮華上前一步,先給鎮國公行了禮,又看向了柳氏,緩聲道,「見過夫人。」
冠年頓了頓手上的公文,沉聲道:「榮華,這才倉促接你回來,除了你祖母的身體有些不好之外,另有一事要與你相商的。」
冠榮華心明如鏡,卻作出了懵懂的模樣,道:「是何事呢?」
冠年到底是有些心虛,抬起眼看了一眼柳氏,又不自覺地看了看一眼容色秀麗的冠容月,卻就是低垂著眉眼,不敢直視冠榮華。
他咳咳了兩聲,道:「多年前,你母親曾與敬親王妃是手帕交,兩人關係甚好,你與敬親王世子又是前後出世的,所以敬親王妃當時進宮求了太後娘娘,給你和敬親王世子定了娃娃親。」
冠年說罷,冠榮華一臉欣喜地抬起眼,滿帶著期盼和小女兒的嬌羞道:「所以爹爹接我回來,是要與世子完婚的嗎?」
這話問出口,冠年臉上的神色愈發的尷尬了。
他摸了摸下頜,道:「非也,這些年你在鄉野生長,京中規矩多有不懂,敬親王府又是世家大族,你恐怕做不好這個當家主母,而且這些年來,敬親王世子多有來府上,卻是與你妹妹青梅竹馬長大,他們兩人也情意甚篤,所以為父希望你將這門婚約讓給你妹妹,日後為父再為你挑選一門合適的親事。」
哼,合適的親事,不知道是嫁給歪瓜裂棗,還是偏遠小縣呢,虧他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榮華,母親也知道此事有些委屈你了,不過敬親王府世子喜歡的是你妹妹容月,也多次向我們表示非容月不娶了,娘親覺得與其等敬親王世子上門退了跟你的婚事,再求娶容月,倒不如你主動將婚約讓給妹妹,既省了麻煩,也保全了自己的名聲,若是被退婚,以後你可不好再說親事了。」柳氏語氣不軟不硬地插了幾句。
「姐姐,此事非是容月所願,不過情意一事,不是可以控制的,我與世子從小一起長大,相處的時間多,互通秉性,情意相投,雖然是對不住姐姐,不過於姐姐也沒有什麼損失,待姐姐日後出嫁,我和母親會補償一份厚重嫁妝給姐姐的,姐姐你就成全了妹妹吧。」冠容月也泫然若泣地看著冠榮華,一臉的委屈不已,楚楚可憐,倒像是冠榮華欺負了她一般。
嘖嘖,真真是人致賤則無敵。
冠榮華雖然也想退婚,但是他們這般蹬鼻子上眼欺負自己,要她成人之美,她還真沒有這個度量呢!
「所以,父親將我接回,就是要將我身上的婚約讓給妹妹的?」冠榮華抬起眼,眼底也是淚水漣漣,她聲音微啞,緩緩開聲道,「你將我扔在莊子我不怪你,十四年來對我不聞不問,我亦不怪你,可是如今,我已經過了說親的年紀了,你卻要我將我娘親留給我唯一的婚約讓給妹妹?父親,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兒嗎?你的心,也太偏了吧!妹妹養在鎮國公府,姿容出色,有才有藝,隨便都可以說一門好親事,而我,從小在鄉下莊子長大,也都十六歲了!如果退了親,我還能說上好的親事嗎?父親你就忍心這樣委屈我嗎?」
冠榮華說得那是聲淚俱下,搖搖欲墜,大受打擊,冠年一時間心虛得無話可說,倒是一直站在旁邊的冠容月急了。
她眼中的輕蔑之色再掩飾不住,冷聲道:「姐姐,我們是為了你好,你也知道你自己什麼情況,人家敬親王府會娶你一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村姑進門嗎?與其被退婚鬧得不好看,不如直接將婚約讓給我,也好保全了自己的名聲。」
然而冠榮華眼底卻瞬間冷光四射,眸色緊緊盯著冠容月,一字一頓道:「那你便讓敬親王府來退婚好了,我冠榮華行得正,站得正,我怕他退婚嗎?倒是你,巴巴地搶我的婚約,還美其名曰是為我好?是因為退了這婚約,你冠容月求不動太後娘娘再給你賜婚吧?我嫁不進敬親王府,你就嫁得進嗎?我是鄉野村姑,那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你要記得,我才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女,你便是嫡女,也只是佔了個次字而已!」
這話踩中了冠如月的痛處,她猛地上前,揚起了手,就要往冠榮華臉上扇過去。
然而,冠榮華自小習武學醫,身手豈是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能比的?她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冠容月的手腕,並不著痕迹地替她把了把脈。
呃,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玉滾盤,竟是有孕了。
她就說嘛,為何這麼心急要將她靜悄悄接回府,原來是這冠如月已經與那敬親王世子珠胎暗結了。
「一邊說著自己是京城貴女,一邊不顧禮儀,跟我動手?夫人真是好家教。」冠榮華將冠容月輕輕一推,然後冷聲道,「此事我不答應,父親若無其他事,女兒便告退了。」
說罷,她挺直了脊背,對冠年禮數周全地行了個禮,這才揚長而去。
背後,柳氏和冠容月氣得差點吐血!這個賤人!太放肆了!太放肆了!不給她一點教訓瞧瞧,她還當鎮國公府是她撒野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