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小伏低
旁邊的崔蝶很是為難的看了慕胤宸一眼,給他一記姑娘很好的眼神,不用擔心的眼神。
慕胤宸卻面沉如水,漠然視之。
崔蝶知道他生氣了,不禁在心裡暗暗祈禱,但願回去,兩人別再繼續鬧彆扭了。
冠榮華依然騎馬進了城,都沒有跟慕胤宸打招呼。
慕胤宸被無視了,他愣了大約幾息時間,這才猛然回過神來,快步追上冠榮華的馬,一個踮腳跳躍,雙手抓住冠榮華的胳膊,坐到了她身後的馬背上。
冠榮華毫無防備,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驚聲問道:「誰?」
待她意識到那濃烈的男人氣息是熟悉的味道,便明白是慕胤宸,她下意識的往前坐坐,遠離他的身體,強烈的表達了她對他的不滿情緒。
慕胤宸沒有說什麼,但是雙手環住她,往自己懷裡挪了挪,而後奪過她手中的馬韁繩,控制在自己手中。
冠榮華沒有再動,亦是沒有說什麼,用這種冷淡來繼續表示她的強烈不滿。
崔蝶騎馬走在後面,見狀不禁吐了吐舌頭。
她略微沉思一下,便策馬從他們旁邊走過,徑直回別院去了。
慕胤宸並沒有帶著冠榮華回別院,而是來到一處空地前,這才勒住馬韁繩。
馬兒停住了,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馬上。
冠榮華是鐵了心的打定主意,她是不會主動開口的,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終究還是慕胤宸沉不住氣,聲音盡量平緩的問道:「你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冠榮華只當沒有聽到,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馬背上。
此時太陽已經沒入地平線,天色昏黃。
「我問你話呢,好好地,你這是鬧得哪一出?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嘛?」慕胤宸等不到回答,再次出聲詢問。
冠榮華這才淡淡的開口了,聲音里聽不到任何情緒:「你唱的哪一出,我就唱的哪一出,只管問我,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這像是繞口令似的回答,把慕胤宸直接給懟的啞口無言。
他好久這才感慨的嘆道:「娘子好本事,不單是行事讓人捉摸不透,就連話都讓人捉摸不透了。若不是為夫最是懂你,都懷疑你也是假的,被人易容冒充的。」
這句話,讓冠榮華破防了。
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隨即又忙用手捂住嘴巴,暗嘆自己修行還不夠,怎麼就讓他給逗樂了。她心裡明白,慕胤宸是故意逗她的,她還真的上當了。
「娘子,你可終於笑了,這笑聲更是妥妥的娘子聲音,絕不是假的了。」慕胤宸鬆口氣很是開心的笑道:「你可不知,自從送行郎中義診隊,你像是不認識我似的,直接把我當空氣丟下一個人走了,我就擔心,你是不是假的,是他們易容假扮的,畢竟這是他們最擅長的。你這一笑,我算是確定了,這個別人裝不像。」
他見自己的話,成功的逗笑了冠榮華,便繼續在這個路子上盡情的發揮。
果然冠榮華依舊是忍不住,又撲哧一聲笑了。
她笑過之後,又恨自己,便順勢賭氣說出自己的想法:「自娛自樂,你這是何苦?折騰人不費錢是吧?但是費心情啊。橫豎你自己唱的哪齣戲你明白,差點但我,不應該說差點耽誤郎中義診隊的的大事,簡直沒誰了。罷了,這事算是過了,別再跟我提,讓我心裡添堵,但以此為戒,莫再犯了,否則,哼……」
有解釋,也有原諒,更有赤果果的威脅。
這話的信息量可謂是大。
就連慕胤宸這樣的人都硬生生的在心裡咂摸了三遍。
這才回過未來,卻無力反駁,只得硬生生咽下自己釀的這杯苦酒。
其實,早上他沒有告訴冠榮華許願他們郎中義診隊就要出發了,而是吩咐暗衛們也不許說,帶著許願悄悄溜走,他也是一時興起,想就此逼著冠榮華把脈,確定懷了身子后,然後再聊聊往後的事情該怎麼安排,她該怎麼養胎等等。
誰料,冠榮華壓根就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走他設想的路子,直接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的無奈。開始他還死扛著,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誰料,冠榮華索性午飯都不回去吃了,慕胤宸這才著急了,他等到太陽偏西便沉不住氣氣了,便廣派暗衛暗中查找冠榮華及崔蝶的下落。
好在暗衛們很得力,查到兩人在城外的水庫邊欣賞風景,他這才放心了,在城門口巴巴的等了半下午。
面對不尋常的娘子,慕胤宸是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能用尋常的法子對付她,否則被對付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今兒這事,他是真正的腸子都悔青了。
以後再也不敢這樣挑戰冠榮華的底線,他現在被威脅警告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滿,而是討好的點點頭,應道:「好,過去的事情不提了,娘子隨我回家吧。」
冠榮華卻不領情,反問道:「我說過現在要回去嗎?」
慕胤宸熱臉貼了冷屁股,不覺有些尷尬,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娘子想去哪裡?為夫陪著你,橫豎為夫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咳咳,我是說,我不在你身邊保護,不放心。」
說完這番話,他自己都愣了,心中暗笑:自己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小心翼翼,可還有當年那高冷太子的氣場?
但他轉念又一想,橫豎是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又不是跟旁人如此。
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疼,難道還整日對她橫眉豎目嗎?
再者,他上午做的那事,確實有點過分了。
冠榮華跟他交代過,等許願他們走的時候,跟她說一聲,她要將藥方交給他們帶著去義診。可他一時腦袋發熱,竟打了小算盤,想著日後再將藥方捎去便是,橫豎草藥聯盟每隔幾天就會送草藥給郎中義診隊。
冠榮華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而慕胤宸的態度又如此小伏低,她也就不再拿捏了,輕嘆一聲說道:「罷了,還是回別院吧,我原想著去藥鋪看看,都這時候,怕是要打烊了。姚掌柜這一走,姚記榮華堂分號剩下的幾個郎中雖然醫術都是沒說的,但我終覺得不放心,還是要勤去看這些。」
這番話既是解釋也是試探,她想看看慕胤宸是否還阻止她像往常一樣隨意出門忙事情。
慕胤宸倒是回應的很爽快:「娘子說的是。難為姚掌柜了,上次他突然惡疾,沒能去成,整日里遺憾,現在終於能如願以償,雖是可喜可賀,可終究出去要受罪了。姚掌柜雖然是郎中,但是身子弱的很,我倒是有些擔心。」
冠榮華卻搖頭回道:「不用擔心,雖姚掌柜身子弱了些,手無縛雞之力,但卻無礙的,畢竟他自己是郎中,懂得養生。再者他身子弱是天上的,比不上武夫,但卻無不妥之處。」
慕胤宸這才鬆口氣應道:「如此甚好。」
隨後,兩人一起回到別院。
晚飯是別院的人都湊在一起吃的。
寒翔雲看起來很內向,不怎麼說話,寒小妹和靈兒兩個妹妹倒是對他都很好,不斷地給他夾菜,一口一個哥哥叫著。
如今寒小妹和靈兒在別院生活,有沈月日常教導,又有親情相護,因此冠榮華的意思便是將真相告訴她們,橫豎小孩子,不像大人們心思那麼重,很快就能接受的。
果然靈兒娘和馬大嬸及花大嫂等人下午的時候,將兩個孩子及寒翔雲叫到一起,詳細的給他們講述了當初寒家的換子案,同時也說了,假寒翔雲真身不明,而今已經死的假寒翔雲也是假的,眼前的寒翔雲才是真正的寒翔雲,靈兒的親哥哥。
聞聽這番話,寒小妹和靈兒面面相覷。
而後,靈兒很是擔心的望向娘親,遲疑的問道:「那我以後還是您的女兒嗎?」
一句話把靈兒娘問的眼淚潸然而下,她起身走到靈兒面前,伸手將她摟在懷裡,泣道:「靈兒,你永遠都是我的孩子,我永遠是你的娘親。你生身娘親已經不在了,但你還有姑母,日後娘親會和你姑母一起把你們撫養成人。」
說著,她望向寒翔雲,哽咽道:「雲兒,你若是願意,也隨你妹妹喊我娘親,你也是娘親的兒。我和你們爹會給你們家庭的溫暖。」
寒小妹見狀,忙哭著問道:「那我呢?我哥就那麼拋下我走了?早知道,我該多回去看看他,畢竟他待我還是極好的,我也算是被他養大。」
靈兒娘亦是哭著對她說道:「小妹,我是你生身娘親,如今身份揭曉,自然也跟靈兒一樣,由我和你姑母共同撫養,你們三個是我李家及寒家共同的孩子,沒有親厚之分,希望你們也不要對兩家有親厚之分,日後便有兩個家。」
馬大嬸亦是哭著點頭應道:「是的,是這樣的,你們都是我們的孩子。」
寒小妹點點頭,哭著也撲進靈兒娘的懷裡,靈兒娘將兩個孩子摟在懷裡,並對馬大嬸招招手,馬大嬸瞭然,亦是走過去,跟她們抱在一起。
看著,這番認親的場面,出乎意料的順利,花奶奶和曾婆婆含淚對視,不斷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