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百夠嗎?
哪怕只有一個字,也是一種突破和成功。
季幼青收斂嘴角的弧度,很是真誠的看向文秀岫,「是嗎?我吵到你了嗎?對不起。」
「……」文秀岫又沒有反應了。
但是,季幼青看得清楚,哪怕這個女學生依然沉默,但眼神里也出現了輕微的波動,不再是一潭死水。
季幼青放下手機,視線從文秀岫的臉上,漸漸落到了她暴露在外的手腕上。
那裡,昨天是猙獰的傷口,今天猙獰已經被白色的紗布包紮了起來。
「很疼吧。」季幼青突然喃喃的道。
她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眼底的掙扎之色。但其實,即便她抬著頭,在這個房間中,也不會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就像當年那個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感受,就自私的離開了。
季幼青眸光變得有些晦暗,她知道自己的情緒被影響了,她拚命的讓自己保持專業,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艱難的將視線從文秀岫手腕上的傷口處移開,季幼青暗自深呼吸了幾口,才壓下自己的情緒。等她再看向文秀岫的時候,又恢復了平常在人前的樣子。
「秀岫……」
「我累了。」
少女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季幼青的話。
「……」季幼青看著少女憔悴蒼白的臉,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少女一副拒絕談話的樣子,讓季幼青知道,現在走出第一步已經很不容易,若是急於求成的話,恐怕會刺激到少女的情緒。
『不管怎麼樣,起碼她開口了不是嗎?』季幼青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那好,我先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晚一些,我再來看你。」季幼青站了起來,打算先退一步。
文秀岫不理她。
季幼青視線在房中掃了一圈。剛才,她在唱獨角戲的時候,就檢查過病房。裡面沒有任何尖銳的物品,似乎是怕文秀岫再次自殺。
現在文秀岫抗拒接觸任何人,季幼青也只能拜託護士和醫生,路過她病房時,多照看一下。
離開文秀岫的病房,季幼青若有所思。
雖然今天和文秀岫溝通失敗,但是季幼青還是看出了很多東西。
「喂,前面那個穿襯衣褲子的女人站住。」
宛如紈絝弟子的語氣,打斷了季幼青的思緒。
襯衣褲子?
季幼青看了看左右,這裡是病房區,走廊上沒有多少人,符合對方口中描述穿著的人,似乎就只有自己?
季幼青有些疑惑,但還是停了下來,轉過身。
『是他!』
季幼青看清了站在自己對面的人,一下就認出了他是誰。她並不是臉盲,更何況對方長得很有記憶點,所以哪怕是只見過一面,季幼青也記住了這個人的長相。
「喂……」
「對不起,昨天不小心撞到你,好像還摔到了你的手機,如果需要賠償的話,我可以給你錢。」季幼青搶在唐鈺開口之前道。
「???」唐鈺被噎住。
這是什麼情況?
季幼青在他愣神之時,主動走近了兩步,看到對方猛然警惕起來的表情,忙停下解釋,「其實昨天我就想跟你說對不起的,只是當時的情況實在是有些混亂,讓我來不及開口。希望你不要介意今天遲來的道歉。」
「……」唐鈺驚愕的看著她。為什麼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完全不同?
季幼青見他不說話,又道:「嗯,你的手機怎麼樣?」
「屏幕摔壞了。」唐鈺下意識的回答。
季幼青心中偷偷鬆了口氣。還好只是換屏,若是要換一部手機,她不知道自己的荷包能不能承受得住。
唐鈺被季幼青的反差,弄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只能看著女人從包里摸出了幾百塊錢,遞給自己。
「這是賠你手機屏幕的錢,如果不夠,你下次拿費用的收據來找我補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季幼青把錢塞在唐鈺手中,然後轉身大步離開。
等等!
『我是來找她要錢的?』一直到季幼青的背影消失在走了盡頭,唐鈺才清醒過來。
他是在乎這……唐鈺看了一眼手裡的三百塊錢。心中怒吼,『我是在乎這三百塊錢的人嗎?』但他還是默默的把手裡的三百塊錢揣入了自己的兜里。
唐鈺轉念過來后才發現,這個女人雖然對昨天撞到自己的事道歉了,可是對後面差點捏碎自己手腕的事,卻好像一點表示都沒有?
是故意的,還是她根本沒意識到,昨天被捏手腕的人是自己?
唐鈺鬱悶死了!
他只是想給自己討個公道而已啊!怎麼就那麼難?
「下次我一定要讓你再給我道歉一次!」人早就走了,唐鈺也只能對著空氣咬牙切齒。
……
來醫院,是奉了校長的命。
現在從醫院出來,季幼青當然不能跑回家休息,還得繼續回學校上班。
季幼青依然選擇了步行返回學校,順便可以在路上整理一下思緒,尋找一個突破口。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北陽一中的大門外。
北陽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一個校區,只是中間隔了一些建築罷了。
才看到北陽一中的大門,季幼青就被喧鬧的聲音吸引。在學校門口,圍了不少人,學校的保安正在努力的維持秩序。
人群中,她好像還看到了楊主任的身影。
堵在學校門口的人中,還有人拿著專業的攝像機和話筒。
「大家來看看啊,就是這個吃人的學校!我好好的女兒送到這裡來讀書,結果孩子就在學校里自殺了啊……我可憐的女兒啊……你們這個黑心的學校,到底對我女兒做了什麼?把她都逼得自殺了……」
季幼青站在最外面,聽到了人群中女人尖銳的聲音。
她認得這個聲音,是文秀岫的母親。
『不是說她母親不願再繼續請假,所以去上班了嗎?怎麼跑來了學校門口鬧事,還帶來了記者?』季幼青皺眉。
「這位家長,現在事情還在調查中,沒有下定論的事,你不好這樣污衊啊!」楊主任被一些聽了文秀岫母親的話,義憤填膺的圍觀群眾堵在中間,動也不能動,鼻樑上的眼鏡都擠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