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少女情懷
這一天夜晚,文冬又回來住了。正當文冬靜坐房中學習的時候,小松兄妹忽然跑了過來,說小翠回來了,文冬聽說可高興了,對小燕說:「快去叫你姐姐到我這裡來!」兄妹倆深知姐姐二人是何等要好,所以為他們倆的事跑腿最是樂意,當下小燕答應一聲便風風火火下樓去了。
夜色漸濃,外面已是靜悄悄無一人聲,文冬心焦氣躁地等了好大一會兒,終於院子那邊隱約響起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小翠的,久不聽小翠的足音,乍一聽尤顯親切,心中更是狂喜不已,滿以為直往這邊走來,可偏偏先去了她那邊,無奈中又只得靜靜等待。等人的滋味真難熬,等久別戀人的滋味那就更是「等得情郎望眼穿」了,其實並沒多久小翠便已邁著急促的步子來到了房前,以她那平常輕巧的動作拉開紗門推門而入隨後反手將門關上。進得房來的小翠並未如從前進房那樣面帶微笑而是眼裡泛著柔光平靜似的望著文冬,邁著輕盈的步子邊走邊說:「怎麼今天回來了?」文冬不答卻急切地問:「你怎麼才上來呀?」小翠這才微微一笑,微笑中已然走到桌旁,一手扶著桌沿微笑著說:「我哪知道你回來了?我爸我媽正在和我說話,是燕子暗地裡做著手式我才知道的,又不能馬上就出來,總得和我爸媽說一會兒話才得出來。」說罷,輕輕一笑,看了看文冬,手輕輕按著桌沿身子微微動了動。兩人也許有一段時間沒在一起的緣故,瞬時之間彼此竟然有如相敬的賓客一般靜默了一會兒,可表面的掩飾終是抑制不住久別重逢的興奮與激動,文冬伸手一拉,小翠已是渾身軟綿綿地坐在了文冬的雙膝之上,激情難抑,再也無法控制,一陣輕哎之後便如久渴逢甘露般盡情吸吮起來,輕喘聲聲好一個痛快淋漓的渲泄!
許久的親熱之後文冬顯得非常高興,興奮之餘無話不說,一手抱著膝上的小翠,一手握住小翠的一隻手,說:「沒想到你今天會來。」小翠說:「不是跟你說了,過兩天就回來嗎?」說話聲音輕柔而富有情意,臉上泛著興奮過後的紅暈,顯得幸福而滿足。文冬問:「休幾天假?」小翠答:「兩天。」文冬聽了一笑,說:「就兩天?今天我要是沒回來豈不會錯過見面?」小翠微微一笑,說:「不會的。你要沒回來,我會去找你的。」是啊,我若沒回來,她就會去找我,說得多麼有情有意啊!文冬這樣想著,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往下問,臂彎里稍用力抱了抱,溫軟的感覺透遍全身,不禁輕輕嘆了一聲。小翠低頭笑問:「怎麼啦?」文冬笑了笑,說道:「沒怎麼。小翠,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嗎?那麼久,今天好不容易回來,好不容易又回到我懷裡,我心裡高興,可一想到過兩天你又要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心裏面總有種涼涼的感覺,所以就嘆息。」小翠聽了,把臉往文冬頭上靠了靠,說:「我也很想你呀,信裡面不是告訴你了嗎?想你想得厲害的時候,就想哭,可這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出來做事呢?這你也同意了的,你不同意,說不定我就不去了呢!」文冬聽了,抬頭看著小翠欲要說什麼,小翠便抿嘴笑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一定是說『那就怪我嘍』。」文冬微笑著點頭說道:「可不是!」小翠笑說:「我們又不是生離死別,過兩天去了又還會回來的,又不是去了不回來,我是你的,我又不會飛,就算會飛,又能飛到哪裡去呢?我也不願去,我也希望我們倆能天天這樣才好呢!」說罷,臉貼得更緊了,默默地鼻子似乎有點酸。
一個輕輕地抱著,一個靜靜地靠著,不知是彼此在享受著對方的綿綿愛意,還是話后短暫歇息,總之靜默了一會後,文冬說:「你寫的那些信,每看一封就會坐卧不安,心疼得我恨不得飛過去看你!」小翠微微一笑,說:「我也常常會想,你還會來看我嗎?雖然我知道你沒時間來,可我還是會心存幻想盼望著你又突然來看我,就像上次那樣給我一個驚喜。文冬,有時候我真的好想你,真的盼望你來看我!」情真意切的言語令文冬倍受感動,情不自禁又摟緊了小翠,心中有話卻不知如何去說,只是一個勁地摟緊---摟緊!小翠順從地也靠緊了文冬,閉著眼似乎在補回逝去的溫存與恩愛,如果不是文冬說話打斷了這種溫情的享受,小翠會一直這樣下去。文冬說:「沒去看你,不會怪我吧?」小翠微微一笑,說:「不會。不要說讀書緊,就是去一次也不是那麼方便,來去匆匆的。知道你不會來,我就盼著你的信能早點來,見了你的信,我就很高興,心裡也就有了一種安慰。」文冬說:「我何嘗不是這樣,見信如見人,有時候你沒來信,我就看你的這張相片……」邊說,邊指著壓在桌面上的那張十五歲時的照片,隨著文冬手指的點指,兩人又把目光集中在了這張漂亮的少女照上。
微笑中的小翠雙手放在桌上,低頭看著相片中的自己,眼角眉梢中像是在欣賞自己初入青春時的美麗。-----「初入青春」,多麼美好的記憶呀!文冬說:「看著相片中的你,我也就不覺得孤獨寂寞了。」小翠微微一笑,說:「那你把它帶在身邊不就不會想我了嗎?」文冬說道:「瞎說!」小翠撲哧一笑,抿嘴白了文冬一眼,說:「你還有人家的相片看,可我卻什麼也沒得看!」喲!說話的語氣似乎有點可憐,然聽起來更令文冬身心愉悅,於是便說:「我給了你相片,你不要又還給了我。」小翠微笑著說:「你那個照得不好,一本正經的樣子又有小鬍子,別人看了還以為是誰呢!」文冬說:「誰呀?男朋友唄!」小翠頭略一揚,嘴略一噘,說:「我可不好意思說!」說罷,又抿嘴看著文冬笑。文冬笑說:「好啊,原來你還會嫌我呀!」小翠一邊捂著嘴笑,一邊趕緊說:「不是!我哪裡敢嫌你呀?是你那個相片照得不好。其實,現實中的你比相片中的你要好看多了。」原來動聽的話在後頭!文冬舒心一笑,說:「那是當然!我若不好看,敢追你嗎?」看來文冬說話有點吹牛唱高調了-----文冬就是這樣,得意時說話沒遮沒攔,有口無心。小翠聽了莞爾一笑,說:「可我也是一般呀!」話雖如此,臉上卻充滿了一種自信和驕傲之色。文冬看著小翠說道:「哦---,原來我的小翠說起話來也懂得謙虛呀!」小翠抿嘴笑道:「哪裡什麼謙虛不謙虛的,人家本來就是一般嘛,這是你說的漂亮,其實哪有那麼漂亮呀,充其量不算丑罷了。」說畢,捂著嘴自笑不已。這句「不算丑」的話令文冬咀嚼了好一會兒,然後看著小翠的臉仔仔細細端詳起來。見文冬如此異樣地看著自己,小翠便笑道:「你這是做什麼?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是不是幾天不見就想看出什麼不同來呢?」文冬笑道:「說得很對!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小翠是變醜了呢,還是變漂亮了?」小翠含笑問:「那看出來了嗎?」文冬看著小翠的臉,說:「眉毛還是那些眉毛,淡淡的也沒變濃;鼻子不高不低,和從前的也沒什麼兩樣呀;再來看看你的嘴巴……」小翠只管你說你的,自己抿嘴含笑聽著,此時聽文冬要看嘴巴,便輕輕又抿緊了兩片薄薄的紅唇,凝著含笑的神情任由文冬肆意端詳。其實文冬哪裡是想看出什麼,他只不過是通過這樣說來欣賞小翠表情的變化,他覺得小翠的這種細膩的表情變化很美,也許是久別的緣故,今夜特別愛看她的這種細膩嬌媚的表情。看著小翠抿著的雙唇,文冬忽然輕輕一笑,小翠忙問:「笑什麼?」文冬說:「我笑你把唇閉得那麼緊,好像怕我吃了你似的。」小翠眉毛微揚,兩眼嗔著文冬說道:「想說什麼就快說,別這樣看著人家總不說,弄得人家怪不自在的。不理你了!」說罷,扭頭看著別處,然而臉上卻寫滿了一個「笑」字。文冬說:「也不用說了,看來我的小翠是變……」故意賣弄關子停頓不說,小翠回眼看著文冬,期待著能聽到稱心的一說,沒想到聽到的卻是一句「變醜」了!小翠連忙低低的一聲「嗯---?」文冬笑說:「天天要哭,眼淚都要哭幹了,那眼睛還受得了呀?眼睛都哭得受不了了,那還不變『丑』呀!」小翠微微一笑,說:「哪有那麼厲害?也就是流點眼淚,哪裡就會哭呀?」說罷,那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似乎又觸到了痛處。聽到小翠說到流淚,文冬又開始心疼起來,便笑著說:「其實這點眼淚哪能讓我的小翠變醜呢?依我看,比先變得更成熟、更好看、更像我的小翠了!」小翠抿嘴而笑,說:「怎麼?以前不像啦?」文冬笑說:「像!什麼時候都像!什麼時候都是我的小翠!」說著,二人快樂地相互看著、笑著,氣氛和諧而充滿了溫情。(多麼美好的情感,多麼美好的人生,一切都已去矣,留下的是永遠的痛惜!)
然而高興之餘,文冬卻鬼使神差忽然脫口說道:「我將來考上大學以後,大學里漂亮女生也那麼多,不知到時我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此話直接決定了文冬一生的命運!)多麼愚蠢可笑的話啊!得意中的文冬本欲再往下說,卻忽然發覺小翠默默地不大對勁,抬頭一看,只見小翠滿眼的淚水在眼眶內直打轉,-----呀!這是怎麼回事?文冬不禁吃了一驚,疑惑不解地問:「小翠,你這是怎麼啦?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就哭了?」追問之下,小翠就是不說,想走,被文冬按著起不了身,便只是一個勁地流淚-----哦,小翠有個「毛病」,就是一激動,話就說不出來。此時「莫名」哭泣的小翠被問急了便拿起筆和紙寫下了一句令文冬終生難忘的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還叫我怎麼相信你?」(因有前三次分手的經歷,對文冬已沒有安全感,此時聽了文冬的那句話,更感傷心已極靠不住,因而不敢相信文冬!)寫畢,用力掙脫了文冬的摟抱,哭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真是冰火兩重天,瞬間的巨大變化令文冬無法接受,不禁怒火中燒,一氣之下便寫了一封如火上澆油般令小翠痛上加痛的信:
小翠:
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會對我這句隨口說的話傷心難過,你未免太過敏感和多心了吧?我承認有過三次傷害你的經歷,可這句話絕非我之本意,更沒有再次傷害你的意思,如果說這樣一句隨口亂說的話你也受不了,那你就太不應該了,太令我失望了!
真正的愛情是能夠經受住任何考驗的,如果我倆的愛情連這樣一句隨口而出的話都經受不了,那還能算是真正的愛情嗎?如果不是真正的愛情,那我們又何必去經受那麼多風風雨雨,經受那麼多是是非非,甚至經受那麼多痛苦磨難?如果是真正的愛情,可為什麼連這樣一句話也經受不了呢?難道我倆的愛情變脆弱了?變得經受不住任何風吹雨打了?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我看是你變了吧-----變得心胸狹窄了,變得過於敏感了,變得聽風便是雨,變得不可理喻,變得一個人不相信一個人,如此便非常的可惡、可惱、可恨啊!不過就是一句話嘛,難道這句話就代表著我這個人、代表著我的內心?難道我對你的愛都是虛偽騙人的嗎?原以為日思夜想等來的會比以前更加的恩恩愛愛,可萬萬沒想到竟是一場傷心、一場流淚,我覺得你的眼淚太容易流了,流得未免過多了,流得一文不值了,流得都引不起憐惜了,甚至流得莫名其妙了!你的眼淚曾讓我心疼、讓我憐愛,可這次卻讓我不可接受和氣憤!
小翠,好好想想吧,我們現在都還有選擇的餘地,如果實在受不了,覺得我這個人實在不是你的意中人,你可以向我提出分手嘛,我絕不勉強!
文冬
即日
寫畢,當即由隔樓的程雲轉交給痛苦中的小翠-----可憐的小翠正經歷著人生中最為痛苦熬人的時刻,哭而無聲,泣而有淚,一夜未眠,卻濕透了半邊敧枕!而當夜憤怒中的文冬只覺得自己渾身是理,卻絲毫不知自己做了一件令自己遺憾終生的事,可當醒悟時,卻悔之晚矣!
足有半個月互無信往,半月之後的這一天,文冬方頭腦冷靜,覺得不該總這樣僵下去,正當文冬欲要給小翠去信時,小翠的信卻意外地到來,真是巧了!-----這種巧事並非杜撰而是恰有其事,這說明文冬小翠原本就是心意相通的,如此情投意合的二人若未能成配,真是遺憾!小翠的來信一反常態,信中開頭本有稱呼「文冬」,可這次卻沒有,直接進入正文,從中可見小翠之傷心以致稱呼都不願寫!其文:
自從這次休假以來,我的心冷到了極點,整個人就像變了一樣,總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我怎麼就那麼命苦,那麼不幸,怎麼就有那麼多傷心痛苦的事降臨到我身上?我不知前世造了什麼孽今生來受那麼多折磨呢?
以前我想你,可現在我恨你,恨你給了我憂傷,給了我愁苦,給了我悲哀,更給了我你所說的「一文不值」的眼淚。我恨你,更恨我的命太苦,我怎麼偏偏遇上了你這樣反覆無常、愛又不成恨常有的人呢?每天下班以後,別人都是成雙成對的,而我總是一個人,孤伶伶的感覺總讓我羨慕別人,總希望我也是成雙成對的,可這和我成雙成對的人卻不敢指望是你,也指望不了你。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這樣傷心下去,我也傷不起這個心,你有你的前途,你有你的未來,你的未來不屬於我,我也無福於你。
小翠
11月12日
收到信的文冬此時才覺得問題的嚴重,寢食不安,心神俱亂,慌了手腳,也顧不上第二天的課業,次日清晨便乘坐開往縣城的客車二次探望小翠。說是「探望」,其實就是去勸說,勸自己的小翠能回心轉意,重歸於好,勸說的目的終是達到,二人也歡歡喜喜來到民政局食堂吃了飯。二人的要好竟惹得了食堂一老媽媽慈祥而肯定的目光,那老媽媽微笑著遠遠看著,不作一聲生恐打攪了眼前這對歡愛中的年輕人。飯雖是普普通通的飯,卻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種家居生活氣息的溫暖,尤其臨別時小翠給文冬一個微聳鼻的怪樣令文冬心有所慰,直覺不虛此行了。
回到學校的文冬一切又走上正軌,學習的熱情又正高漲,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和完滿,然而好景不長晴天一聲霹靂,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天夜晚竟意外地收到小翠來的並非浪漫情語而是差點沒要了文冬性命的絕交信!!詳細內容在此不想細述,年代久遠的事說它幹什麼!!對於這次來信,文冬已覺心神疲憊不想再去勸說,一切就由她去吧。(其實那時如再去勸說,是能勸轉的,畢竟小翠的心是軟的,可文冬很累……)
然而小翠見文冬未去勸說,可能覺得愧對文冬,便寫了第二封內容只有二十三字的簡訊,其語氣顯得異常平靜,而其內容卻值得推敲,這封信是這樣寫的:
文冬:
我們還是分手吧,一切都已晚了,多保重,我們的緣分已盡。
小翠
11月20日(大概是這個日子)
(此信一字不漏,是原信!)
讀罷這封簡訊,文冬凝望著蒼茫的天空長嘆一聲:「是啊,我們的緣分已盡!」想著這「緣分已盡」的話,文冬的內心無比凄涼,隨著這句話的道出,這近兩年來的美好戀情就這樣永遠地失去,想起來就遺憾啊!然而有一句話卻值得推敲,那就是「一切都已晚了」,文冬心想:「這算什麼意思?難道她與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有了某種苦衷,迫於無奈要與我分手?如果是這樣,小翠,我不怪你,這一年多來你跟著我也沒少受罪,現在我也該還你個自由吧。」儘管如此,「一切都已晚了」到底晚到什麼程度,至今都是個謎,未得而知。從此以後,文冬因情感上打擊而變得消沉、憂鬱、不思進取,昔日樂觀洒脫的精神面貌代之以死氣沉沉、頹糜而令人壓抑的神情面目,精神的折磨讓文冬前後判若兩人,別人都說:「文冬怎麼變了?」是的,文冬變了,變得沉悶,變得憂鬱,變得落落寡歡,這種精神上的變化預示著文冬的人生將有一番痛苦的經歷。
這以後的日子裡,文冬都是在灰色的世界中度過,而小翠不久也辭工回來,舊地依然,舊景尚在,而人卻形同路人,這讓文冬的內心倍感悲涼,痛苦的心情更甚。終於在暑假期間得知,原來小翠已移情別戀,遺憾的是也只一個月的戀情就各自分道揚鑣了,其實,若不是文冬插手干預,小翠蒙在鼓裡還不知要多久,人家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她卻痴痴地記著等他三年的話,這真是豈有此理-----和自己談了近兩年,也沒聽她說會等多久;和那人只有一個月的情,竟發此三年的誓!究竟那人比自己好在哪裡?小翠說:「你哪裡都比他強,就只性格不如他。」原來小翠迷上了那人的性格!通過接觸,文冬才知道,那人具有豪俠之氣,是那種好打打殺殺武夫一類,看來文人的性格不如武夫那樣吸引女孩子呀!(你看歷史上那英雄豪傑,無不是身邊美女如雲!)文冬重又燃起了希望,對小翠展開了新一輪勸說攻勢,然而心灰意冷的小翠卻對文冬說:「先解決工作問題,再考慮個人問題。」又說:「強扭的瓜不甜。」初次聽到「強扭的瓜不甜」這句話就是從小翠那兒來,真不可理解-----都戀了近兩年,甜了近兩年,竟然說什麼「強扭」,早不是什麼個人問題,竟然說什麼「個人問題」!由於第一次高考的落榜而無心勸說,文冬最終放棄對小翠的戀情,一對有情人竟真的永遠成了無情人!後來小翠通過關係到了某市參加了工作,並終於有了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家庭。
對於楊穎,文冬覺得很對不起她,白白辜負了她的一片情意!和小翠分手之後,文冬也恢復了與楊穎的聯繫,雖然恢復了戀人的關係,但因前途未明,故而不敢有更深層的發展;后雖然考取了大學,但此時的文冬已無心讀書,厭學情緒嚴重,迫不得已中途退學,因而與楊穎的關係便以不辭而別的方式自然中斷。然而失去愛情的楊穎曾一度未與人戀愛,文冬暗想這都是自己的罪過!幸運的是直到二十六歲經其姐介紹才晚嫁到廣東某市一白領人士,楊穎其人也謀到了一份當教師的職業,至此,楊穎也有了自己滿意的歸宿。
然而文冬的命運可就沒那麼幸運了。退學回家后先是去了一家工廠鑄造車間做學徒臨時工,在那陰暗的車間里蹲在地上手工做著各種形狀的模型,看著到處是粉塵的骯髒環境以及那些毫無教養滿口粗話髒話的工人們,文冬的心冷到了極點,真難以想象,兩個月前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天之驕子何等榮光,兩個月後竟夢一般跌落至這種地獄般的惡劣環境中做著勞工般苦役的工作,境況的極大反差令文冬倍感凄涼,心想:「我這是哪裡造來的孽!」雖然苦點累點,可還是堅持做了一段時間,從未做過重體力活吃過苦的文冬這時候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苦」、什麼叫「累」,流點汗沒什麼,內心得以暫時的安寧。
不久辭工參加了集體企業招工考試,考場上看著坐在周圍的考生竟都是些「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與這樣一些比小朋友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同場考試那是自己的羞恥!考試提前足有一個小時交卷,後來公布的結果是僅兩門功課的考試文冬以超過第二名六十分的高分居第一名,但卻被淘汰出局不能錄用!據說是有一位監考與文冬的哥哥有過節,因私廢公,所以才有這樣滑稽可笑的結果。未錄取就未錄取吧,文冬並不在意,吃穿靠父母,好好玩一玩再過一段悠閑的日子也是好的呀!
然而悠閑的日子也沒過多久,國有企業招考接踵而至,文冬再次以優異的成績榜上有名從而進了一家國有企業。工作雖然有了,可依然從學徒工做起,人家同齡的人都已經是師傅了,自己還是個學徒工,可見起點有多麼的低!當學徒工,起點低,也怨不得哪個,誰叫自己是「半路出家」呢?而且當學徒,自然是學徒工資,微薄的收入常常是上半月剛過下半月就要靠借債度日了,那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踏入社會的文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經濟困難。然而經濟雖困難,可情感並不困難,居然憑著個人的氣質修養,憑著那張甜嘴巧舌很得心應手地談成了一位女友,她就是成為文冬妻子的阿秀姑娘,幸虧是阿秀姑娘,倘或是別的女子,文冬的人生恐怕又要改寫了!應該說阿秀嫁給文冬從未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可依然是任勞任怨,依然是從夫教子,貧窮的文冬常常暗暗感嘆:「像自己這樣的人真不該娶妻,別誤了人家的女兒!」
生活的重擔壓得文冬簡直要喘不過氣來,為了謀生,為了養家糊口,不得不南下廣東打工,可那裡最需要的還是學有所長的人才,自己學無所長,又不願做體力活,結果是高不成、低不就,到處碰壁,心灰意冷的文冬想道:「原來自己是個廢物!」看著那些時代潮流中的白領大學生們,想著自己本該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心中不由得悲從中來,自忖過去的那些書算是白讀了,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一切都無可挽回了!文冬只得失望而回,回來是回來,可有那麼一次偶遇中山大學附小的一位女老師,因言語相投,遂成為知己,臨上火車之前因又犯了「情色」二字,便忘乎所以盡情地與那位「知己紅顏」通起了電話,因是忘情,不防腳下放著的行李包瞬間被小偷盜走,那時雖是三月份,可廣州的天氣卻是溫暖中透著一股熱,只穿一件短袖的文冬只好光身無牽挂地上了火車,踏上了回歸的路。廣州雖熱,可家鄉卻是三月風雨寒意來,走在路上,坐在車上,別人都是毛衣加外套,自己卻是短袖,這真是天外來客、不知今夕人間為何季!其慘狀真不忍睹,文冬只恨自己沒多長兩條腿,專走無人僻靜處,灰溜溜狼狽不堪地溜回了家。妻子見了也沒說什麼,只說可惜了那條毛毯;而文冬又多了一層感慨。
都說窮則思變,沒錯!為窮所逼,文冬被迫去了省城學廚師。因為窮困,文冬身邊帶的錢不夠用了,算來算去還差那麼一百塊,怎麼辦?忽然想起了正在師大讀書的蓮芳,為了這一百塊錢竟落到要向人家一個正在讀書的女孩子借債的地步!文冬只覺無顏開口,然而又是無可奈何,然後才有了下面的對話。
文冬問:「錢呢?」蓮芳說:「走。」來到一片幽靜的竹林中,二人在一塊雙人石凳上坐下,文冬說:「這是個好地方!」蓮芳只默默地坐著,沒有說話。文冬又問:「你經常來這裡嗎?」蓮芳說:「你看周圍都是些什麼人,我能經常來嗎?」哦!遠處隱約有幾對情人正私語竊竊,好不愜意!此情此景,文冬心有所感,卻只能說:「你是個懂事的女孩子,也是個要強的女孩子,大學生活雖只四年,卻是很重要,你要珍惜,不要分心,要學有所長,把專業學好,學紮實。不要像我這樣,半途而廢,不學無術,就像個浪蕩子,整天飄浮不定。」蓮芳靜默了一下,說:「誰叫你有書不讀,你這是自作自受!」語氣中含有傷感,似乎是說她的事一般。文冬說:「我也是沒辦法。」蓮芳沒有往下說,只是默坐著。文冬又說:「還是讀出書來的好。讀書若是分心,那會害了自己的,我就是吃了這個的虧呀!」蓮芳還是沒說話,依然默坐著。隔了一會兒,蓮芳才說:「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文冬苦笑了一下,說:「能有什麼打算?我對以後是看不到希望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行再想辦法。」蓮芳說:「那該有多累呀!」文冬說:「累點都沒什麼,就怕累了都看不到希望。」蓮芳聽了,低著頭又沉默了起來。又隔了一會兒,蓮芳說:「給。」拿著一百塊錢遞給了文冬,又說:「你要還我,這可是我做家教賺來的。」文冬說:「哪有借錢不還的理,你放了假到我那裡去拿就是了。」拿了錢的文冬似乎無意久留,便說:「你也該上課了,我也該走了。」蓮芳只得起身,二人這時才有說有笑地走出了竹林,臨別二人握了一下手,第一次握手,感覺是那樣柔軟,笑容是那樣親切,親切的笑容里感覺二人又是親人一般。
回頭望著校門,心裡想著自己的事,無限悔恨不禁湧上心頭。許多年後,文冬漸漸走出困境,並向著人生的終極目標奮勇前進,最終因讀書,文冬將會又有一番天地!
欣然擱筆,文冬慨然而嘆!
本篇
於2015年11月19日凌晨12點11分完成初稿;2016年5月5日上午10點26分完成譽稿。至此已全部完成!
從41歲---47歲,大概寫了六年多一點時間;47---48歲大概半年時間修稿並完成。
最終感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