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家願意給你端茶送水
周日原本是輕鬆而美好的日子,每次周日文冬都過得非常充實而快樂,可這次卻顯得孤寂、冷清、閑悶甚至於無聊,雖然有書為伴,然放下書本,一縷莫名的情緒就會襲上心頭,令文冬平添惆悵之感,文冬深深體會到在沒有小翠的日子裡是多麼的冷寂呀!
靜坐桌前,凝神思索,正當文冬沉迷於萬千思緒中的時候,忽然兩隻小鳥在窗前的桔樹枝頭上戲鬧不止,文冬被那嘰嘰喳喳的嬉戲之聲吸引住了,側耳細聽,那鳴叫之聲和諧而歡快。文冬不禁起身站立窗前觀望著,只見那兩隻鳥兒時而枝頭啼鳴,時而飛來躍去、枝頭追逐,歡快之餘又時而枝頭並立,互訴衷腸,似有說不完的悄悄話,訴不完的情。久立窗前,對眼前的這對鳥兒恐有打擾,於是轉身緩步走出書房,外面亦是靜悄悄無人聲語,原來此時人們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哪像自己讀書之餘有著那麼多的閑情雅趣、悠遊概嘆。文冬不經意間又來到了平頂之上,啊!高樓上的感覺真令人豁然開朗、愁緒盡消,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林中的雲霧早已散盡,放眼望去,天連著水、地托著天,方圓大地盡在眼中。佇立高樓,凝望遠方,大有「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之感慨,然而文冬心想,自己需要「望盡天涯路」嗎?
在冬日溫暖陽光下的高樓上漫步,悠然而愜意,當別處正處於沉寂的蕭瑟中的時候,這裡卻充滿了寂靜的生機,片片桔林靜立地頭,蓄勢待發,只待來年春天的到來。文冬緩緩漫著步,悠悠然賞著景,忽悠之間,面對著遙遠的省城方向,文冬情不自禁惆悵不已,那遠方的人兒,曾經是那樣的令自己魂牽夢繞,以致相思成疾,自己真是個多情種呀!如今自己已擁有心愛的小翠,此生足矣!再不需要任何的想入非非了。想象著小翠正與她的親人們相聚嬉鬧、場面熱烈,尤覺自己寂寞、冷清,心中已然盼望小翠早點歸來。
文冬就這樣無精打采地終於熬過了無聊的白天,盼來了即將重逢的夜晚。勉強讀了一會兒書,也沒什麼心思,夜色愈來愈濃,可人兒卻不聞其聲,不是說會早點回來嗎?怎麼還不回來呢?文冬心裡真有點焦躁不安了。書,是無法靜心去讀了,只好走出房門,來到走廊上踱步。天空布滿了星星,大地漆黑沉沉、萬籟寂靜,文冬凝望著夜色中的遠方,側耳細聽,遠處靜得直令自己心焦氣燥、煩亂不安,這個小翠,今天是不是玩忘形了,把家也忘了回嗎?正當文冬焦急地來回踱步的時候,忽然從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說話之聲,仔細傾聽,沒錯!是她們姊妹幾個的聲音,文冬終於長舒一口氣,心說:你真叫我等得好急呀!
很快,她們一家子有說有笑地走進大院,那歡笑聲是多麼的令人羨慕呀!可以看出,她們一家這一天過得多麼的開心吶!文冬返身回到房內,自己可以安心坐在桌前靜心讀書了。過了一些時候,小翠邁著輕盈的腳步從她那邊走來了,一進房門就抿著嘴微笑著望著文冬,那雙黑亮的眼睛滿含溫情,雙頰紅潤而光彩照人,整齊的劉海垂在額前,淡眉微揚,整個的形象給人以清爽之感,文冬不由說道:「你怎麼才來?」說畢,起身迎了上去。小翠也是朝文冬迎過來,抬手臂搭在文冬的雙肩上,溫柔地看著他,微笑著說:「看你!才走開一天,就急成這個樣子!」文冬摟著小翠的腰身緊緊地看著她那美麗的大眼睛,有點哀怨地說道:
「你不是說會早點回來嗎?左等不回來,右等不見人影,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過了一天,好沒意思!」小翠笑道:「我本來吃了晚飯就要回來的,可表哥、表姐非叫我們打牌不可,說難得聚在一起,大家玩個盡興,我也就不好說什麼了。」文冬一臉無奈地說道:「你們玩了個盡興,可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小翠稍稍偏著腦袋,故作認真說:「不用說,肯定是鑽在書堆里出不來啰!」說畢,自己忍不住倒先笑了起來,文冬也被逗樂了,可嘴裡仍然說道:「好哇!你在笑話我,看怎麼收拾你!」說罷,用力摟緊小翠的身子,狠狠地吻住了她的雙唇,小翠亦是順勢熱烈地回應著。整個書房頓時肅靜,空氣凝住了,時間停滯了,燈光則靜靜地為他倆祝福著;他倆的吻,是那樣的持久而熱烈,情真意切,纏綿悱惻,感天動地。
許久之後,他倆醉意蒙蒙地分開,各自挨著坐在書桌前。小翠輕聲說道:「哎!你和我二表姐小霞是同學吧?」文冬說:「是小學三年級時的同學,而且就坐在我的前排,但從沒說過話。前段時間她來你家,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才知她是你舅舅的女兒。真沒想到她是你表姐。」小翠微微笑道:「她說你那時候很頑皮,學習成績很差,有一次數學考試居然得了零分!」說完就抿嘴笑著。文冬有點不好意思地嘆了嘆道:「她還記得!是的,有這麼一回事,那時候讀書很不用功,寫作業從不看題目,拿起筆就寫,結果自然做錯。」小翠疑惑地問道:「你現在學習這麼優秀,當年又是那麼差,這又是怎麼轉變過來的呢?」文冬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起來,凝著神答道:「『知恥而後勇』呀!由於成績差,同學們冷嘲熱諷,瞧不起,而且還專門起了個很不雅的外號,這個外號我不告訴你!」說完,看了一眼小翠,此時的小翠只是輕輕笑了笑,沒有追問。文冬接著說道:
「更可惡的是,有個姓曾的語文老師,一次她看見我在凳子上寫拼音,誤以為是在胡亂著寫英文,就不客氣地挖苦說:『你也有機會學英語嗎?』當時我聽了,感覺很不舒服,刺激很大,從此,學習意識逐漸在腦子裡形成,後來通過幾次轉學,改善了學習環境,再加上自己的刻苦努力,成績突飛猛進,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沙洲中學。幾年之後,這個曾老師對我的變化嘖嘖稱奇,驚嘆不已。」小翠聽完,像是夢醒似得,慢慢說道:「怪不得小霞說你怎麼會在沙洲中學讀書呢,原來是這麼回事!真有一番曲折經歷呀!」文冬笑道:「你這個表姐還真會與你講,她還說了我什麼呢?」小翠「格格」笑道:「她還說,你是個英俊小子!」說罷,捂著嘴笑得更歡了,笑得文冬倒有點靦腆起來,面對心上人的歡聲笑語,文冬的心情格外爽朗。
歡笑之後,文冬若有所思地悠悠喚道:「小翠!」小翠邊翻弄著桌上的書,邊柔聲應道:「嗯!」眼睛依然看著手中的書。文冬輕聲說道:「我今天才深深體會到,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是多麼地難熬呀!」小翠抬眼看了一下文冬,臉上泛著幸福而滿足的光彩,微笑道:「才離開一天,你就這樣多愁善感!那如果多離開幾天,還不定會怎麼樣呢!」文冬聽了,忽然問道:「你以後會離開我嗎?」小翠愣了一下,覺得既天真又好笑,略一思索,答道:「這句話我來講才對,你反要問我!」文冬笑道:「我巴不得天天守著你,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你呢?」小翠輕咬著嘴唇,沒話說。此時小松恰好從下面上來,經過門口順便推門而入,見姐姐還在,傻笑一聲又退出去,回到里端他自己的房間去了。見小松如此,兩人相視一笑。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輕言細語於眼角眉梢間傳遞著彼此的情意。隨後,愛的衝動如火山般迸發,令二人難以自持,如醉如痴、情迷意融!然不管他們怎樣為情所迷,被愛所引,他們都理智地控制著自己,始終堅守著那危險的最後一道防線,因為前途計,無可奈何,文冬常常對此感嘆不已啊!
次日清晨起床,文冬依然是精神煥發,神采飛揚,練完啞鈴、吃罷早飯,文冬肩挎書包上學去了。今天是星期一,天氣有點冷,陰沉沉的令人抑鬱。穿過茂密的桔林,行走在漫漫長堤之上,下了堤再往前走一段平坦的公路就是沙洲中學了。文冬就是這樣不分嚴寒酷暑,不論風吹日晒、雨雪紛飛,一年四季天天堅持往返四趟的走讀生活,這就無形中鍛煉了文冬的意志、品格和體魄,文冬非常喜愛這種充滿愜意和浪漫遐思的走讀生活。走進這所環境清幽、滿是高大梧桐樹的校園,文冬自信而驕傲。可不是嘛,多年來,文冬一直都是「三好學生」,班裡的尖子,學校的佼佼者,因而深得班主任老師的賞識、同學們的佩服與尊敬。然而此時,走進教室,迎接他的卻是同學們的竊竊偷笑、交頭接耳、目光怪異。文冬不知什麼緣故,仔細一問,才知本次月考成績已公布,名次排列赫然貼在左側牆壁上,不看則已,一看驚了一跳-----以前,自己總排在前三名,而這次卻意外地退居第十名。這真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文冬默默地站在走廊的一角,凝望著遠方,初嘗失敗的滋味,心中很不好受,真覺得無顏面對昔日尊敬自己的同學們。整個上午,心情沉重而抑鬱,於恍惚之中就過去了。回到家中,面對著自己那充滿書卷氣的溫馨書房,內心稍許輕鬆了許多。吃罷午飯,靜坐桌前,反思著學習上的不足,頭腦中的思緒逐漸明朗起來,精神因而有所振作。沉思黙想了一會兒,該去學校了,下得樓來,走在院中寬闊的水泥路面上,忽聽後面親切的聲音響起:「嘿!」回頭一望,小翠正從鄰樓走廊處走來,文冬不禁微微笑起,小翠亦是笑問:「是去學校嗎?」文冬輕點著頭,依然微笑著。小翠遠遠地說道:「哎!你過來,我有一道數學題要問你。」文冬聽了,立刻走過去。面對自己的戀人,文冬的心情頓時輕鬆而溫暖了許多。小翠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小紙片邊給文冬,邊說:「怎麼這樣早去學校?」文冬笑道:「今天有點心情不太好,想到路上透透氣,散散心。」小翠詫異地問道:「什麼事會弄得你心情不好?」文冬邊看紙片上的題,邊說道:「學習上的事,晚上再告訴你。」說完,就給小翠講解著這道題,見小翠連連點頭,就笑說:「真笨!連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做,還羞不羞!」小翠聽了,淡眉微蹙,嘴角微翹,輕聲撒著嬌道:「嗯---!你真壞!人家誠心來請教你,你倒罵起人家來!」說畢,也不管有沒有旁人,抬腳輕輕來踢,文冬連忙邊走邊陪笑道:「哎喲,真對不起!下次不敢了。」轉過身,沒想到迎面正碰上小翠的母親曹玲!以前,文冬每遇曹玲都會叫名字,自從與小翠戀愛以來,每遇曹玲還真不知叫什麼好,這次更是不例外,只是不知所措地笑著。曹玲看著這對年輕人打情罵俏,臉上表情顯得溫和而慈祥,面對文冬的「傻笑」,自己忍不住微微笑著,只是看了一眼,倒沒說什麼。總算又過了一關!
帶著小翠濃濃的情意,稍許輕鬆的內心深感愛意融融,穿梭於桔林中的步伐更顯矯健。文冬深深體會到,身後有了小翠溫潤的愛,自己的內心深處無時無刻不涌動著一股積極向上的激情,讀書學習更加有勁。這種感受是前所未有的,雖然從前學習也是那麼勤奮、那麼優秀,但總歸是沉悶,甚至於抑鬱,毫無生氣,似有讀死書之嫌;而如今則是朝氣蓬勃、充滿活力,有著遠大的理想和志向,更有為之而奮鬥的激情,這種激情有時還感染著周圍的同學。這也許就是有同學曾提議想來參觀文冬學習之所的原因吧。
下午的班會上,班主任老師不點名嚴厲批評了某同學的退步,說這種退步不僅是個人的事,在某種意義上講也是班上的聲譽問題。大家的目光紛紛投向文冬,文冬則低著頭,心裡忐忑不安地接受著老師的批評,同時自己也在深刻地反省著,臉上已是火燒火燙的。
回到家中,吃罷晚飯,文冬先是桌前靜坐了一會,忽然樓下傳來小翠姐弟倆打羽毛球的聲音,仔細聽了聽,臉上不由露出了微笑。於是起身走出房門,站在長廊邊遠遠地觀望著,時不時被他倆的歡樂氣氛所感染,心想,如果自己也有個姐姐該有多好啊!正當文冬心有所嘆的時候,忽聽有人說道:「文冬,下兩盤棋吧?」不用看就知道是陳文錦,轉臉看去,只見文錦正站在不遠處笑眯眯地望著自己,文冬借著內心的愜意滿口答應道:「行吶,我們已有一段時間沒下了,下兩盤過過癮吧。」說罷,從房內拿出傢伙果然擺開了陣勢。真是奇怪,平常職工們晚飯後難得聚在一處,現在下棋落子的噼啪聲倒把那些棋迷們紛紛吸引過來,他們都說:「看文冬、文錦下棋是一種享受,干生、曉雲他們不行。」文錦謙虛地笑道:「都是一樣的,哪有什麼區別?」老黃說道:「區別大著呢!他們兩個下棋基本上看得懂,而你們的棋很深奧,叫人捉摸不透,往往要到最後才會恍然大悟。」文冬笑道:「哪有這麼厲害!全是你們捧的。」新蓮的丈夫、鎮人武部的建剛說道:「棋藝高就是高,捧是捧不出來的。我們部里也有幾個會下棋的,而且還參加過鎮里比賽的,不過,我看他們的水平還是比不了你們。」文錦聽了,只淡淡一笑,文冬則不以為然。
天色漸漸暗下來,樓下的羽毛球聲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寬闊的院內寂靜無聲,只有樓上走廊里依然進行著沒有硝煙的「楚漢戰爭」,圍觀的人們在這昏暗的餘輝里熱情不減,為雙方的鬥智斗勇、妙計橫生而大飽眼福。正當此時,忽然有人說道:「小翠來了。」不知是他們看重了小翠,還是出於對文冬的尊敬,總之,他們對小翠的到來很是客氣,與前一陣子的冷言冷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至此文冬意識到人們已逐漸接納了他倆的戀愛事實,見慣不怪了。小翠並沒有觀棋,而是先瞟了一眼文冬,然後就到文冬房裡去了。很快,棋戰結束,人們紛紛散去。回到房中,見小翠正一個人坐在桌邊翻閱著雜誌,便笑道:「讓『小娘子』久等,真是罪過!罪過!」小翠聽了,不禁「撲哧」一聲,手捂著嘴笑了起來,看著文冬說道:「哪裡來的渾話!什麼娘子、相公的,叫人聽見多難為情。」邊說,邊起身為文冬讓坐;文冬則繼續戲笑著說:「這裡只有『相公』和『娘子』,豈有被人聽見之理呢?」邊說,邊伸手攬過小翠坐於膝上。一番嬌聲細語過後,小翠正色道:「你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嗎?」於是文冬便將名次下降的事如實地告訴了小翠,最後說道:「區區月考,不算什麼,又不是重要考試。」小翠默默地聽著,略思索之後,笑道:「心思不在讀書上,哪有不退步的。」文冬連忙說道:「影響可能會有點,但沒關係,我會安排好學習的。」小翠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我就過去了,免得影響你複習功課。」說罷,就要起身,文冬用力摟了摟,小翠看了一眼,明白文冬的心思,於是咬了咬嘴唇,只好由著文冬去。然而正當二人低聲軟語、絮語聲聲、情迷意融、如膠似漆的時候,忽然有人在輕輕拉著紗門,正要推門而入的剎那,他倆猛然聽到了這瞬間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以一種本能的反應迅速分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曹玲。她應該是去小翠那裡,見女兒不在,知道必然在文冬這裡,出於對女兒的愛護,於是便來了。來得真是巧了,一進房門,便看出兩人神色慌張,仔細察顏觀色,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然而又能怎麼樣呢?只好說道:「你們兩個,我是攔也攔不住,只是讀書還是要用心的,不要耽誤了。」說完,慈祥地看了看兩人,轉身又離去了。兩人意外地面面相覷著,然後相視一笑,一種被承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小翠以從未有的輕鬆感踏著她那特有輕盈的步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以更高的熱情學習著。文冬亦然。
清冷的早晨,寒意濃濃,然而逼人的寒氣卻是清咽潤鼻,爽人心肺,令人精神煥發;今天的鳥兒啼鳴之聲分外清脆而動聽,寂靜的院落中響起了人們疏泄了鬱悶的笑語聲和輕快的腳步身。文冬走出房門,立於長廊之邊,只見天高雲淡,霜重如雪,好一個晴天麗日的白茫茫的世界!
吃罷早飯,文冬肩挎書包,神采奕奕地向學校走去。路口的行人似乎比平常要多,他們當中有的三三兩兩說說笑笑結伴而行,有的肩挑手提一路疾行,有的扶老攜幼緩步慢行,更有那含羞帶俏、秋波暗送的青年男女牽手悠行。哦!原來今天是趕集的日子,難怪路上這麼多行人。文冬心想,如果今天是周日該有多好呀,那樣也可以和心愛的小翠不敢說手牽著手,但起碼可以說肩並著肩一同走在這條通往集市的陽光大道之上,那該是多麼幸福而愜意的事啊!雖然白霜遍野、寒氣逼人,然而文冬卻是熱血沸騰、意氣風發,一股衝天的奮激之情在胸中翻騰著,似要迸發而出。文冬情不自禁加快了前進的步伐,信心百倍地朝著學校的方向大踏步邁去。
整個上午,文冬以高昂的情緒和滿腔的熱情完成了全部課程的學習。臨放學時,忽然同學國林笑眯眯地對文冬說:「吃了飯,我們幾個同學會到你那裡去看看,歡不歡迎呢?」文冬微笑道:「行吶,當然歡迎啦!我在我那裡恭候大家了。」說罷,幾位感情較近的同學情緒高漲地笑道:「走啊!咱們快吃飯去,吃完飯就去文冬那裡參觀參觀。」
說完,大家都樂呵呵一溜煙往食堂去了。想去參觀文冬的住所,是這幾位同學早有的願望,這裡面除了同學間的感情因素而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們都是住讀生,成天呆在學校里過著大家都一樣的集體生活,而文冬則是走讀生,學習成績在他們之上,且有著他們所沒有的氣質、修養以及獨特的個性和與眾不同的思維方式,所有這些不一樣贏得了他們刮目相看和尊敬,因此,想去看看就成為必然。
回到單位里,文冬吃過午飯,剛站在長廊上曬太陽,就看見他們幾個騎著自行車過來了,進到大院,下了車東張西望尋找著,文冬朝他們揮揮手,喚一聲:「哎---!在這邊。」於是他們放好車,興緻勃勃地上樓來了,周圍的職工被他們快樂與昂揚的情緒所感染,都微笑而新奇地看著他們,而遠處正往家走的小翠也以一種好奇而欣喜的目光望著這邊。大家進到房內,都不約而同嘆道:「哇!好一個讀書場所呀!」海晨望著窗外的桔林先是一言:「臨窗一片綠,環境清幽;斗室雖小,雅趣卻濃,真是個讀書的絕佳之所呀!」國林介面念道:「『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橫批是『勤能補拙』,沒想到文冬還會一手好書法呀!」看著牆上這副文冬書寫的對聯,大家都讚不絕口。面對滿是書的書架和書桌,國林不禁笑道:「這哪裡是卧室,分明是書房嘛。這麼多書,哪裡看得過來喲!」文冬笑了笑,沒說話,於是大家都湊過去仔細瀏覽著各類書籍,林飛忽然道:「難怪文冬講話一套一套的,原來他在家讀了這麼多書。」文冬只是謙虛而已,不好多說什麼。正當此時,海如看著桌上玻璃下壓著的相片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對文冬笑道:「老實說,這照片中的女孩是誰?」大家一聽,都湊過來看,原來是小翠十五歲時在山裡那邊撐著一把小傘拍攝的照片,模樣清純、漂亮,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一樣。國林看后便道:「這不是剛才進來時碰見的那個女孩嗎?」文冬滿臉得意地說道:「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大家一聽,同聲嘆道:「哇!就有女朋友了!」林飛笑道:「人家文冬女朋友都有了,我們連女朋友的門在哪裡都不知道,真令人羨慕!」國林道:「可謂學習、愛情雙豐收!」文冬忙笑道:「說哪裡話。其實,女朋友那是早晚會有的,說不定哪天你們的女朋友會突然從天而降呢。」說罷,大家都開懷大笑起來。的確,對同學們表現出來的羨慕之意,文冬真有點飄飄然了,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多麼的美好啊!大家有說有笑,氣氛融洽,同學之誼,盡在其中。於歡笑喧鬧聲中,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一天的學習很快過去,下午放學回來,第一件要做的事與往常一樣,就是去食堂打飯提水。不知為何,今天曹玲給文冬打的飯比往日要滿,端在手中詫異地看著,匪夷所思間又看看曹玲,只見曹玲正慈眉善目地看著自己,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於是滿心歡喜地提著水上樓去了。吃罷飯,文冬下樓來到院中散步,正欲走出院門,忽聽小翠一聲「哎!」回頭看去,只見小翠手拿一隻剛倒了水的鍋站在家門口正看著自己笑呢!一時興起,便轉身向她家走去,-----很少去她家,偶爾去一次,感覺既緊張,又別緻。見文冬到來,小翠一愣,笑道:「看你想出去,怎麼到我家來了?」說完,忙著炒菜,也不去理會文冬。文冬笑道:「聞香而來。」說畢,提了提鼻子,小翠抿嘴一笑,依然忙自己的。來到餐桌旁,文冬低下頭,笑道:「這盤魚好像有點……」屋內的小松兄妹齊聲笑道:「糊味!」說的小翠只管自己一邊抿嘴笑著。文冬又細看了另兩道菜,覺得不是湯多了,就是顏色深了,味道還不知怎樣呢!於是打趣道:「這樣的手藝能下得廚房嗎?」小翠笑道:「人家才做了沒多久的菜,有這樣子就不錯了。」說畢,白了文冬一眼。忽然文冬想起上次的麵條來,便笑道:「菜做得不怎樣,可麵條卻做得那麼好吃呢?」小翠笑道:「那你以後就專吃麵條啰!」文冬靈機一閃,立刻笑道:「那當然!我早就盼望著呢!」此言一出,小翠方知說漏了嘴,於是含羞帶俏地不敢說一句話,時不時偷望弟弟、妹妹,生怕引起他們的嘲笑,小松倒沒什麼,小燕嘴角似乎稍稍有點笑意。見小翠沒言語,文冬又說:「怎麼不說了呢?」小翠說道:「說什麼啊?」抿嘴一笑,又輕輕說道:「說你盼望著吃麵條嗎?」說罷,捂著嘴「格格」地笑了起來。正笑著,忽然聞到一股糊焦味,只見小翠輕輕一跺腳,「哎呀!又燒了!」說罷,手忙腳亂端下鍋,打開鍋蓋一看,可不是!裡面正冒煙呢!小翠哭著臉對著文冬說道:「都是你!」文冬樂得直笑,說:「自己不小心弄燒了,反倒怪起別人來!」說著,心懷愜意地離開了小翠的家。
剛出屋子,恰好迎面碰見曹玲,這若在前些日子,文冬的內心會懸乎乎的,而在經歷了種種風風雨雨之後的此時此刻,文冬對曹玲自然而然從心底產生了一種親切感、尊敬感,因而見了曹玲不似從前那樣待之以冷漠態度,而是恭敬地站著,傻乎乎笑著,等候曹玲問話。曹玲見了文冬這般,溫和地笑說:「食堂的飯沒吃飽,又來我家吃呀!」文冬「嘿嘿」地笑說:「我是來看小翠怎麼做菜的,她弄燒了菜正怪我呢。」曹玲笑說:「你還好意思說!」說著,轉過拐角,進屋去了。文冬輕鬆而舒暢地走出大門,來到院中,舉頭遙望已是黃昏的浩瀚碧空,內心是何等踏實而自信。凝望茫茫深邃的宇宙,文冬既神往又藐視,神往的是那無邊無際的空宇是多麼的神秘莫測、奧妙無窮;藐視的是雖然浩瀚無垠、深不可測,然而能與自己那極其豐富的想象力和敏銳的思維力可比嗎?
所謂人定勝天,就該是這個道理吧。文冬的思緒被充滿柔情蜜意的情感激發著-----激情噴涌、充滿自信,胸納寰宇、氣吞山河!其滿懷豪情堪比天高!愛的力量真是太神奇了,往往一個眼神、一句嬌語,就能令你心醉神迷、熱血沸騰,甚至於催人進取、令人振奮。正陶醉於愛海中的文冬滿懷激情地漫步於院外的桔林岸邊,望著岸邊的千年古樟,心潮湧動、感慨萬千,那古樟樹雖歷經千年的風霜雨雪、雷劈電擊,乃至掏空身子骨,可它的生命力依然頑強,令人敬畏地矗立於岸邊巋然不動!文冬心想,自己與小翠的愛情正如這古樟樹一樣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她必將枝繁葉茂、萬古長青!
回到房中,剛坐下,就聽見那邊響起了那親切而富有節奏的腳步聲,聽著這腳步聲,文冬的心總是暖暖的。很快,那輕盈的腳步聲到了,只見小翠進得房來,微噘著嘴,楚楚地來到文冬身邊,文冬笑問:「怎麼啦?怎麼這個樣?」小翠依然噘著嘴,說:「什麼樣?」文冬故作欣賞地笑道:「一副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小翠「撲哧」一笑,說:「人家弄燒了菜,受了委屈,你不來安慰,反倒取笑人家,不理你了!」說完,眼望別處,一副果然不理人的樣子。小翠其實是一個漂亮的少女,性情溫雅,舉止端莊,隨便一個眼神,或是一個手語,那都是一種美,此時的小翠那更是透著一種少女戀愛中的嬌情之美,文冬不禁笑道:「好看,好看,你做什麼樣子都好看!」話一出口,小翠抿嘴一笑,一聲「真壞!」轉過身,羞羞地伸過手從文冬的後背摟了過去,臉貼著臉,嬌道:「不跟你說了!」說畢,兩人的手緊緊纏扭在一起,靜靜地享受著愛之甜美。
稍稍過了一會兒,小翠起身,立於桌旁,忽然輕聲問道:「哎!中午來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同學嗎?」文冬環顧四壁,答道:「是啊,他們都是我的老同學,來這裡主要是參觀我的這個書房。」小翠笑道:「你的書房有什麼好參觀呢?不就是這個樣嘛!」文冬笑道:「雖簡陋,可他們連這樣簡陋的書房還沒有呢!」小翠笑道:「看你美的!好像人家羨慕你似的。」文冬興奮地說道:「對呀!他們不僅羨慕這個,更羨慕別的呢!」說罷,看著小翠,便又笑問:「你能猜出是什麼嗎?」見文冬那個樣,心中已知八九分,於是羞的的望著別處,說:「別人羨慕什麼,我哪猜得出!」文冬指著玻璃下小翠的那張照片,說道:「你看這張照片,……」小翠低頭看去,笑問:「我這張照片怎麼啦?」文冬不無欣然地說道:「就是這張照片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問我是誰,我只好如實相告,於是他們都羨慕我找了一位這麼漂亮的女友,簡直羨慕極了!」看著文冬那眉飛色舞的樣兒,小翠的心裡也是美極了,臉上不由泛出濃濃的光彩。不知怎的,小翠忽然轉過身,輕輕抱了抱文冬,又輕輕說道:「我給你沖杯茶。」說著,已然起身。文冬莫名地笑道:「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想起要給我沖茶呢?」小翠邊沖茶,邊笑道:「你不是喜歡喝茶嗎?我給你沖一杯,不好嗎?」看著小翠那凝重而略帶羞澀的模樣,文冬說道:「恐怕沒這麼簡單!」小翠雙手端過茶杯,輕輕放在文冬的面前,如水般的眼神看著文冬輕聲說道:「人家願意給你端茶送水,你還問這麼多,叫人怪不好意思的!」(親愛的讀者,你的戀人或是愛人給你端過茶送過水嗎?!她或是他的情意,你能感受到嗎?!)文冬聽了,一股溫潤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禁喜上眉梢,伸出手端過茶杯,打開蓋子就要喝,小翠連忙阻止道:「還沒泡開呢,怎麼就喝?」文冬細看,果然沒開,於是笑道:「第一次喝你泡的茶,哪裡等得及呀!」小翠抿嘴一笑,說:「難道我泡的茶有什麼特別嗎?」文冬看著小翠,深情地說道:「一定是又香又甜!」小翠又是一陣輕笑,說:「看你!那現在嘗嘗吧。」文冬端起茶杯,輕輕淺淺,慢慢地呷著,喝著小翠親手為自己泡的茶,心中的感覺簡直美極了!喝在口中,細細品味,不禁脫口說道:「嗯!清香可口,滋喉潤肺,神清氣爽,感覺就是不一樣!」小翠「撲哧」笑道:「瞎說!」說罷,兩人脈脈相視而笑,文冬的笑充滿著陶醉,而小翠的笑則充滿著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