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規
「大表姐可是誤會了什麼?」周妍安字字尖銳,正所謂來者不善,心樓也是大意,未曾想初到便碰到塊硬石頭:「心樓初到,聞舅舅繁忙定會乏累,便備著涼湯示表孝心。」
周妍安怎會信這話,對著自己的貼身丫鬟春鈴使了個眼色。
春鈴會意,上前便從芫荽手中將那一盅綠豆湯給搶了去。
「你……」芫荽急了,本想上前理論,卻被自家姑娘給拉了回去,芫荽不明主意,側頭瞧了一眼自家姑娘,姑娘臉色平和,溫順地向妍姑娘賠禮。
「今日是心樓魯莽,向表姐賠罪,改日尋個空閑日再去給舅舅問安吧!」
周研安瞧著心樓這般快便認慫,當下也未過多為難,只是對她翻了個白眼,輕哼了一聲,便帶著春鈴往書房去。
「姑娘,表姑娘敵意您,您初來便如此軟弱,她日後定會覺得您軟弱可欺的!」芫荽被氣壞了,方才表姑娘直接當著自家姑娘的面兒說姑娘是棄女,日後還指不定會如何欺負姑娘呢!
「人在屋檐下,小事便罷,先忙正事。」芫荽氣急敗壞,可心樓卻從容得緊:「至於她……慢慢來吧!」
不過,就今日所見所遇,心樓在周宅裡頭的日子,似是有些難過了。
轉身往蘭心院走,心樓打算,先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待舅舅那邊空下,她再去問安也不遲。
微悶的暖風一卷,捲起她素衣的裙擺,垂下的青絲亦隨風飄了起來。
許是院牆邊的大樹枝葉太過茂盛,下頭的人均未發現正躲於樹上偷閑的人。
白衣飄然,有人半躺於樹梢上,閉目半磕,一頭青絲自然垂下。待下頭聲響小了,他這才坐正了身子,往心樓那個方向瞧了一眼。
彼時的心樓已行遠,他瞧著那抹背影時,覺得像極了東宮牆上掛著的那副畫,上面有著太子的親筆提字「渝有佳人喚心樓,性傲聰敏得吾心。」
她也喚心樓,莫不是……她?
心樓自省,許是她著實急切了些,故才出師不利。
看來,去尋舅舅,得尋一個極好時機!眼下她需注意的便是如何於府中生存!
倒也非是她愛將人想至惡毒,她因自幼所處環境影響,父親妾室於後院中用過的那些手段均讓她受益匪淺,凡事多留個心眼始終是好的。
因她今日初進府,晚膳便是一塊兒用的,算是為她接風,白日里忙得不見身影的舅舅也自是來了,唯外祖母身子不適未過來。
在周研安旁邊坐著一個著墨青色袍子的少年,瞧著心樓時,還對著她翻了個白眼。
心樓:「……」想來這位便是她那位表弟了!
今日眾人皆在,心樓想請舅舅幫的忙,卻不大好現在說出來。
舅舅話少,見著心樓也不過說了兩句缺什麼便知會管家之類的話,也不知是朝中事憂心,還是舅舅本就如此,亦或是他對心樓有著什麼成見……
應了舅舅兩句,心樓也未多語,她怕自己說得多了,這頓晚膳會鬧得不愉快,還是等晚膳過後再與舅舅說母親之事兒。
心樓有意好生享用這頓晚膳,可偏生有人不許!
剛動了筷,周妍安便陰陽怪氣地道:「母親,這家裡多了個奇怪的人,著實有些不習慣呢!」
這話是說給誰聽的,眾人皆明,但她未理。而也正是因為周妍安這些話,讓彼時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瞧著心樓沒反應,周妍安鍥而不捨地道:「想來也是姑姑未好好的教導妹妹,乃至於妹妹的思想大膽卓然,初到建康,便想著去攀高枝兒!」
周妍安這話一出,整個氣氛都變了,到底是府中嫡長女,她話說得這般失禮,也無人敢出聲,不過,周鄴的臉色卻難看得緊。
也不知是因周妍安的無禮所致,還是因周妍安說她想攀高枝所致。
而心樓就似是沒聽見一般,照常優雅的用著膳。
旁邊坐著的周姝安卻忍不住插了句:「長姐慎言!今日心樓表妹為殿下熬綠豆湯之事兒,興許是個誤會呢?」
「你……」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話,這周姝安道出,周妍安的臉色卻是變了。
心樓抬眸掃了兩人一眼,心頭大概有了個數。
許是她這大表姐心儀那位殿下,故而在得知她做綠豆湯時誤以為那是給殿下的,才會半路來搶,瞧著她的臉色,許是她將那綠豆湯說成是自己做的,於是在周姝安道出心樓做的綠豆湯時,周妍安臉色才會這般難看吧!
這一餐倒是讓心樓看出了誰才是最可怕的那一個!
周鄴冷眼掃了一眼周妍安,周妍安嚇得連連低頭,許是因著心頭被周姝安那話給堵了口氣,所以想給心樓難堪。
「表妹不說話可是默認了自己的野心?」
這下,心樓才輕輕放下碗筷,拿出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歉意頷首:「大表姐見諒,沈家家訓,食不言,寢不語!」
比起周妍安一邊用膳一邊與心樓說教養問題,她這一句話,更能突顯出誰的教養有問題。
這下周鄴再也崩不住了,直接將筷子往桌上一拍:「身為孫輩長姐,禮儀學得都不如妹妹!回去抄家規十遍,不抄完不可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