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3)

第十章 故人(3)

明溦霖微感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我其實和他相處的不就,我上山一年之後他就下山了,你不如問冷師兄,他們很熟的。」

冷天峰突然聽到明溦霖將事情引到他的身上,神情不自覺一愣,他心裡當然清楚林夢婷要找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其實也早在天山時就認出了林夢婷,只是無法言明。他只看到林夢婷充滿疑惑的向他看來,心中不由的打了個突,但是依舊強裝淡定,一臉冷漠的說道:「我和他也很久未見了,只是聽說不是很好,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林夢婷柳眉倒豎,正欲發怒,一直未開口說話的蘇凈萱突然將林夢婷拉住,柔聲道:「師妹,你先別急,此時可以從長計議,冷公子與明公子此次救下了後天公子,與我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問,我們剛從開封城逃出,應當先行討論下一步該如何是好,你的事晚些問也不遲。」

蘇凈萱的話雖然簡單,但是卻極有道理,林夢婷也無理由辯駁,只得乖巧的點點頭,然後便不再做聲。自天山前掌門林介之去世之後,林夢婷唯獨信服蘇凈萱一人,故此對蘇凈萱也十分聽話。

冷天峰見林夢婷不再追問,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面色也緩和下來,躲在一旁的後天偷偷看到冷天峰如釋重負的尷尬模樣,當即笑開了花,趕忙用手捂住嘴,唯恐笑出聲來,笑意強忍之下,眼淚都已笑出順著眼角流下。

「冷天峰,好久不見啊,別來無恙啊,」突然之間,一個陌生的聲音鑽進了幾人耳中,而四周一片空曠,並無其他人,這聲音突如其來,當真是匪夷所思,「聽說你到了開封,我特意從京城趕來和你敘敘舊。」

「什麼人?」後天一聲大喝,雙刀已被拔出,其餘幾人也同樣大為吃驚,不知這聲音從何而來。

「師兄,又是來找你的,我們該如何是好?」明溦霖額頭上冷汗留下,他久在鬼炎門中學藝,從未涉足江湖之事,此次也不過回家探親,無意間才歐與冷天峰,不想竟捲入如此麻煩之中,江湖經驗欠佳,此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尋問冷天峰該如何是好。

冷天峰向明溦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在意,說道:「不過是『懾魂魔音』的功夫,我知道是誰來了,不必在意,」接著只見冷天峰運足內力,突然一聲長嘯:「是嚴轍嚴大哥嗎,既然來了不如現身相見。」冷天峰話音之中有如雷聲隱隱,正如半空中猛起個焦雷霹靂,聲蓋數里,足見其內功之強。

在這江湖之上,若論以內力施展音波傷人的武功有兩門最為出名,一是少林寺的佛門獅吼功,二是攝人心魄的邪術懾魂魔音。獅吼功內涵佛門慈悲,一吼之下讓人如醍醐灌頂,震懾心靈,但是佛家莊嚴寶相,獅吼功運用之下可清凈十方之境,但方圓數里之內皆可聞之。懾魂魔音則不然,看似雖與獅吼功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實則全然不同,魔音既出,運用之人可將聲音傳入想傳之人耳中,中招者聽來就好似有人在身旁耳語一般,但懾魂魔音最擅於敵人鬆懈之時偷襲,內力稍淺便可心魂被懾,受擺佈於他人。

「不錯,是我,我帶了酒,我們可以喝幾杯。」那是個沉穩的男聲,聽起來讓人自覺親近,但是周邊無比空曠可那聲音聽起來卻好似近在咫尺,說不出的詭異。

冷天峰又運起內力:「既然來了那就現身吧,在錦衣衛時我們都沒喝過酒,今天倒是可以喝一杯。」

「哈哈哈。」那個沉穩的大笑三聲,聲音落下,只見不遠初的樹林突然奔出五騎,皆穿飛魚服,正是錦衣衛。

「你們幾個莫動,先看看情況。」見那五名錦衣衛騎馬飛馳而來,冷天峰趕忙對其他四人說道。

樹林距涼亭不過五十餘丈,騎馬衝刺之下不過轉瞬即逝,五名錦衣衛為首之人率先勒馬,停在冷天峰等人身前三丈之處,其餘四名錦衣衛見首領勒馬停住,便在他身旁一字排開,等候命令。

那為首的錦衣衛身著一件銀色百戶飛魚服,年約三十六七,既不英俊也不醜陋,面容精悍,但眉宇間有些蕭索之情,身披一件斗篷,顯得身體無比單薄,腰間陪著一柄鑲金嵌銀的綉春刀,一柄極長的大槍扛在肩上,顯得有些頭重腳輕,來人正是錦衣衛詔獄刑訊之王嚴轍。

站在冷天峰身後的後天眉頭一皺,緊盯著嚴轍手中的那桿大槍,心中卻無比震撼。尋常士兵駐屯士兵所用長槍不過是尋常花槍,一人來高,使用起來也算是靈巧多變,武林高手與邊境士兵多善用大槍俗稱大桿,長約丈八,與長矛相似,雖然沉重但是只要加以練習卻可為實戰之利器,然而此人手中之槍卻頗為不同,槍頭便有三尺之長,有若一邊短劍,槍桿之長已有一丈五尺,比之大桿仍要長處一人身高,後天細觀之下心中更是一驚,那竟然是一柄馬槊。

馬槊鼎盛於大唐年間,其時唐軍重甲騎兵冠絕天下,唐軍更是以馬槊配重甲橫掃西域,即使勇悍如突厥騎兵亦被唐軍馬槊槍挑馬下,故此大唐才可征服西域,建立安西都護府。然而,馬槊製作無比繁瑣,槍桿製作需三年之久,耗資極大,也只有強盛如大唐才可大批量生產使用,不但如此,馬槊槊桿極長極硬,不但沉重且並無彈性,無法像長槍那般步戰靈活使用,因此只能配備騎兵衝鋒使用。然而宋朝之時,北方燕雲十六州盡數遼國領地,大宋朝失去了畜馬之地,因此北宋三百二十年間無論大小戰事皆為以步制騎,騎兵再無優勢,因此馬槊這等強軍利器也漸漸失傳。

後天看著不遠處的嚴轍,心中暗道不妙,有人膽敢在江湖之中以馬槊為兵刃,那武功定然不弱。他悄悄看了身旁的牛車,心中默念:「希望用不上,希望用不上。」

嚴轍舉起手臂,用馬槊指著冷天峰說道:「天峰,很久不見了啊。」

「是啊,嚴大哥,」冷天峰冷笑一聲,「你可是東廠督主的親傳弟子,陳公公能派你來捉我,我面子還真不小啊。」

身旁幾人原本已經暗自警戒,唯恐眼前的幾個錦衣衛動手,突然間聽到冷天峰說眼前之人是東廠督主陳岳庭陳公公的親傳弟子,眾人無不驚嘆一聲,後天更是大聲說道:「他就是『槍挑北嶺』嚴轍?」

冷天峰還未答話,嚴轍就已經淡然的說道:「不才,正是在下,」說著還嘆了口氣,「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了,都忘了我在江湖上居然還有這麼個綽號。」

建文三年,其時正值成祖朱棣發動靖難之役,時年九歲的嚴轍於戰火中失去雙親,故此開始流浪,為求生存,竟冒險於朱棣大軍之中偷食軍糧被抓,適逢朱棣視察軍營時見到輜重官正對嚴轍施以鞭刑,但嚴轍口中絕不呼痛,眼中桀驁,朱棣看出嚴轍與眾不同,因此便將這孩子救下,交給了當時的侍從太監陳公公。

自那時起,陳公公便悉心教導嚴轍,直至永樂八年,時年十九歲的嚴轍武藝有成,投身軍中。時年,朱棣親率大軍五十萬人北征韃靼,而嚴轍加入先鋒軍,以一桿馬槊於興安嶺擊潰馬哈木部,其時嚴轍一人一槊殺入蒙古人中,只一役便殺蒙古人二百餘人,其勇悍之名于軍中傳開,軍中勇士皆稱其為「槍挑北嶺」。朱棣班師回京之後,朱棣親自下令將嚴轍調入錦衣衛受陳公公管轄,當時江湖之中有些宵小之輩只當嚴轍在北境擊殺蒙古人二百餘人乃是吹噓,故此向嚴轍挑戰,妄圖一戰成名,哪知嚴轍於鄱陽湖畔一人一槊盡殺江湖高手三十餘人,一時間「槍挑北嶺」之凶名傳遍天下,直至八年前陳公公令嚴轍專司刑訊之事,故此江湖上嚴轍的傳聞才逐漸變少,但與此同時他卻成了錦衣衛的刑訊之王。

嚴轍看看左右,輕蔑的說道:「沒想到來的是我吧。」

冷天峰苦笑一聲:「確實未曾想到,你已經不過問江湖之事八年之久,這一次你再次出山,看來江湖上不會太平太久了。」

嚴轍冷笑道:「確實啊,在錦衣衛和東廠之間呆的太久了,很久沒有在江湖上走走,怕是有人都要忘記我的名號了。」

「百戶大人,」嚴轍右手邊的一名錦衣衛說道,「我們還是先將冷天峰拿下,再回去復命才是要緊之事。」

冷天峰看著說話那人,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是張景易吧,這麼想將我捉拿回去,看來還在記恨我搶了你北鎮撫司總旗的位置啊。」

「哼,冷天峰,你現在不過是只喪家之犬,還能猖狂到幾時,陳公公都親自下令將要將你就地正法,你還能逃到哪兒去,還不束手就擒,我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那個叫張景易的狠聲說道,接著扭頭對嚴轍說道,「嚴大人,我們還是快快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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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雪星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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