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會晤(2)
冷天峰此時與劍風纏鬥已久,心中更是煩悶無比。劍風武功與冷天峰不過伯仲之間,原本冷天峰與劍風比拼內力各有損傷,冷天峰強忍一口鮮血將其咽回腹中,緊接著劍招連環,招招奪命。
他知道這些招數若想將劍風擊殺,實無可能,僅希望劍風見他依舊悍勇之下為其氣勢所奪,能夠知難而退。哪知林蘇二人那邊竟被劍水重傷,剛進門的後天更是心智喪失,欲與劍水殊途同歸,但是冷天峰卻在轉身之間瞧得分明,後天雖然招招拚命,但實則劍水並未損傷分毫,反而是後天自己卻已是中毒不輕,如此下去,後天終歸是難逃劍水毒手。
冷天峰心知,如果後天一敗,屆時劍風劍水二人同時向他夾攻,只怕也是難逃一敗,如果只求脫身,即使來更多人,他尚且有辦法,但若是想救下其他三人,只怕也是無力回天。
再看劍風,果然劍如其名,劍法如風,不但迅捷,而且輕盈。招式連綿之時,卻如狂暴颶風,令人應接不暇,出招偷襲更是無聲無息,只要冷天峰出劍強攻,劍鋒則招式再變,招式看似綿軟,卻令冷天峰劍招毫無著力之處,一沾即走,招招落空。
冷天峰被逼無奈之下原想施展小巧步法,先行閃身至後天身旁,助他一臂之力,可誰知劍風的身法更是飄忽,每每搶在冷天峰前頭,堵住其去路。
冷天峰心中無比震怒,但卻毫無辦法,一邊接著劍風無數虛招,一邊暗忖:「這御前四劍侍所持乃是奪岳八劍,名字是根據所守護之劍所取,看來武功也是如此,」他一邊思索著該如何是好,突然想起九曲閣時劍風曾問他天魂劍的劍經在何處,「看來這四劍侍劍法乃是依據八卦所創,沐風劍屬巽卦,所以劍法才如此飄忽迅疾,這該如何是好?」
劍風見冷天峰眉頭緊皺,心中竊喜,一邊不住連環出劍,一邊用他那飄忽異常聲音嬉笑道:「冷總旗,在下這門『櫛風沐雨』劍法可還入得你眼?」
冷天峰見他得意,心頭更煩,忍不住說道:「什麼破爛玩意,狗屁不如。」
「嘿嘿,」劍風聽到冷天峰的話並不動怒,反而笑了兩聲,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要請冷總旗多加指教了。」
冷天峰心中氣惱,但卻知道眼前之人絕難在三招兩式之間取勝,因此也只能強定心神,尋求取勝之機。
冷天峰左手掐個劍訣,連環出劍,劍風的沐風劍不及天魂劍鋒銳,唯恐損傷,是以仍以虛招應敵,九虛一實,一沾即走,兩人長劍你來我往交手三十餘招,長劍竟無一次相觸。
冷天峰越斗越是心煩,劍風見冷天峰已經有些焦躁,心中暗喜,一改先前游斗,開始步步緊逼。
就在二人相鬥甚酣之時,突然之間,屋內除了癲狂的後天之外,其餘諸人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其實離這間客棧越來越近。那其實猶如山嶽,即使是連冷天峰這樣的高手的為之一震,心中不禁駭然。
冷天峰心驚之餘,心中暗想:「難道又是朝廷派來的隱姓高手,這可如何是好?」反觀劍風卻是一臉欣喜之意,他早就得知自己幾人在開封之時未能將冷天峰一舉成擒,故此皇帝有旨,派遣了幾名宮中的精英暗衛前來相助,這番氣勢強大,來者定然是高手,劍風不假思索便以為是援兵趕到,心頭不禁暗喜:「總算到了。」
就在轉瞬之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客棧正門之處,客棧內光線昏暗,一時間竟看不清楚來者樣貌。那人左右看看,見屋內幾人分作兩幫打鬥,嘆口氣,大踏步向前,口中則喧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此時屋內之人也已看清來者模樣,竟是個手提鐵棒的紅袍喇嘛。劍風見狀,心頭大是起疑,暗忖道:「皇族中人皆信奉黃老之學,以道為尊,就算是暗衛也不該有佛門中人,難道來人並非陛下所派?」念及此處,劍風心頭疑心更重,巧妙避開冷天峰直刺長劍,飄然退後,長劍胸前斜指向上,護住周身。
冷天峰見劍風後退,也不再繼續追擊,同樣是退到一側,挺劍戒備,唯恐劍風與那喇嘛出手偷襲。
一時間,客棧大廳之內除了後天與劍水的打鬥之聲,再無其他聲響,那喇嘛看著不遠處的冷天峰,哈哈一笑說道:「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冷天峰一聽他說話,立時想起眼前正是幾個月前在寧夏衛驛站見過的索朗喇嘛,冷天峰見狀,吃不準索朗來意,只得冷聲道:「你是索朗喇嘛,你為何來此?」說著手中天魂劍一挺,殺氣立現,「你是來幫他捉拿我的?」
索朗看了看另一旁的劍風,對著冷天峰搖搖頭,說道:「我與那位施主並不相識。」
「不錯,我們確實不認識,」這時劍風突然插口,「大喇嘛,你不好好在烏斯藏修行來這裡作何?難道你與這欽犯是一夥的?」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小僧途經此地,忽覺這客棧中傳來一陣兇殘妖邪之氣,佛門中人當除魔正道,是以便進來了。」索朗聽罷劍風話語,當即回答。
「兇殘妖邪之氣?」劍風嗤之以鼻,「那你是說我們都是妖邪之人了?那你說,這妖邪之氣在哪兒?」
索朗不置可否,左手伸手一指,正是在激斗中劍水。「這位妖邪之氣便來自那位女施主,她周身毒氣繚繞,招式陰毒,害人之心盡顯。」
「大膽,」劍風一聲暴喝,「你可知她是何人,我又是何人,你竟敢如此褻瀆我等朝廷之人,你是不是心中就想去見佛祖?」
索朗又是哈哈一笑,正欲說話,突然被冷天峰打斷,「索朗,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來抓我的?」
索朗笑著搖搖頭:「施主莫要擔心,索朗絕不會與你為難,」突然之間,索朗周身真氣極速流轉,「你我在此相見皆是緣分,上一次在寧夏衛,索朗便已看出,施主周身殺氣縈繞,只因身不由己,但卻絕非姦邪之人,不然上一次貧僧便已經出手,更不會勸你遵從本心,既然這位施主與你為難,那小僧便出手助你一臂之力。」說著便看向劍風。
冷天峰神色異樣,緩緩說道:「你可知我身份?」
「不知。」索朗搖頭。
「我乃『冰冷劍』冷天峰,現今為朝廷要犯,你還敢幫我?」冷天峰失笑,心中暗想:「原來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幫我,這喇嘛莫不是傻了?」
索朗微微搖頭,說道:「那又何妨,貧僧離開烏斯藏時上師曾經有言,命我於紅塵世間領略人生百態方可參悟佛法,如遇姦邪之事更應除魔正道,這才是佛門弟子該做之事,施主殺氣雖重,卻也不過是紅塵之中的身不由己,佛言人間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熾盛,你不過是受了求不得之苦,百般諸事皆非你所願,所以你並非姦邪之人,如若小僧可助你解脫,也算是一件功德。」
索朗話方說完,但卻令冷天峰聽得一愣,想要說些什麼,但腦中卻已混亂,不知該如何張口。但是一旁的劍風卻已經怒不可遏,大聲怒道:「他是朝廷欽犯卻非姦邪,那我與他為敵,便算是姦邪妖人,臭喇嘛,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
索朗緊盯著劍風:「我雖剛見施主,卻已發覺施主執念過甚,已成孽緣,若我所料不錯,若為目的達成,施主只怕是任何手段都會盡用,若是如此,施主便已失慈悲之心,如此行事,又與姦邪有何區別。」
索朗來自烏斯藏,是以口音奇特、聲音,但是所說話語無不如尖刀利刃直戳劍風心頭。劍風聽著索朗的話,臉色一陣青白,怒火從雙目中透出,殺意昂然。
「冷施主,」索朗繼續開口,「你先去穩住你的朋友吧,他現在已進癲狂之境,若是在遲的片刻,怕是再難治癒,這廂就交由貧僧,不必擔心。」
「多謝。」冷天峰話語簡短,但眼下確實不是說其他的時候,冷天峰沒有多想,轉身便向著客棧另一頭的後天衝去。
劍風見冷天峰欲要離開,挺劍就要去追,哪知腳下剛一動,突然一陣強烈勁風竟將他吹得後退幾丈,他抬眼望去,只見索朗喇嘛左掌豎於胸前,口中喧著佛號:「阿彌陀佛,此路不通。」
劍風怒極,手中沐風劍一挺,化作七道虛影,籠罩索朗全身要害,正欲一劍將其拿下。哪知索朗面無表情,左掌大力一揮,一陣狂風自他周身猛然而起,劍風猝不及防之下,就連身形都被吹斜了半尺。
劍風武功劍法皆屬風,不但飄逸靈動,更是無比迅捷,難以有人可匹敵,更是甚為了解巽卦,因此一向自負,自認為天下武功屬風者無出其右,哪知此刻這喇嘛的掌風竟能將他擊退,甚至連一絲縫隙都難以找到,這當真是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