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枚靈戒傳至親
都說夜色如水,不過,自從工業發達之後,大城市裡,就基本用不上夜色如水這個詞了,因為天空總是灰濛濛的,不下雨的時間,基本是連天上的星辰都看不見的。加上城市裡,燈火徹夜不熄,就更談不到夜色如水了。
凌晨四點鐘,除了偶而傳來的車聲,雞市拐一看寂靜,這個時候,戴家小院里已經有了動響,從戴添一的爺爺到他,老少三代人,不用人叫,都紛紛從房裡走出來,來到院子里,面東而站,一般地捧手向上如托盤盛物,再從面前翻起,掌心往貼面,然後轉臂翻手,雙手五指尖一一相對,停一息之後,手背相貼,隨身體下蹲,下插雙膝之間,同時,頭就往上仰起,眼睛上翻,一身三折,收臀弓腰實腹地包天,頜尖、膝尖和腳尖相對於一線,停三息之數,然後雙手翻轉,如攪黃泥,捧起一把金燦燦的黃泥之後,慢慢地起身,先是臀尾一挺,一條大脊就隨著起身的運作,從前弓轉向反彎,一股氣息順著大脊的節節反轉,就往上行去,到了腦後玉忱之後,隨著氣息行入小腦,下頜開始內收,同時,頭就往上頂懸,一股精氣就從腦後過向人中,這個時候,舌往上卷,一搭雀橋,由呼變吸,意念浩月之輝由頂門照入,腦中一片玉明,渾身四肢百骸之氣,都往丹田中斂收,而一把黃泥地氣,也讓兩手從小腹拍入丹田,一時金玉之輝齊聚,漫漫融融,這時,丹田猛然一縮,將二色之光壓成一氣,然後就爆漲開來,往四肢百骸和五臟六腑中滋養而去,同時,氣沖穴竅,滌盪身心,不由地發出一聲「噫!」
這個就是猴樁,戴家的秘傳功法。
過去山西祈縣人常說,只見戴家拳打人,不見戴家人練拳,就是因為戴家人練的是五更功。現代有許多人質疑這種練功方法,認為練功不需要這麼苦。其實這個時辰練功,並不僅僅是為了避人,而是功法的需要。
道家功法是以陰陽為理,五行為法。而陰陽之中,五臟為陰,六腑為陽,滋陰強臟,白天自無不可,但壯陽潤腑,卻需要在一天的最陰的時候,才效果最好。而合夜到雞鳴,為天之陰,陰中之陰的時候,所以滋陰強臟,就選在這個時候。
這樣練了一個小時,到了五點鐘了,這也是農村雞鳴的時候,祖孫三人不再行樁,一人一塊地方,開始打五行拳了。這個時候,就到了雞鳴到黎明,天之陰,陰中之陽的時候,正合萬物復甦,人脈初動的時候。五行拳一直練到天亮的時候,旭日初升,開始了新的一天。
這個時候,戴添一的爺爺和父親就上去伺候老爺子了,而戴添一已經開始打八極拳。
院子中栽著一根合抱的木樁子,上面緊緊地纏了麻繩,戴添一就開始一下一下地前靠外靠背靠貼樁,一聲一聲,發出咚嗵的聲音,這個時候,已經是天之陽,陽中之陽的時候,正合陽氣翻騰,縱橫全身的時候,這時候已經不適合斂氣滋養,而是要練體為用的時候。
許多人練傳統武術,一味地想養著,斂著,其實這也是不對的,陰陽相形之道,以平衡為妙處,一味斂養,過猶不及,最後身體和沒練的人一樣羸弱,甚至有些連普通人都不如。晨跑的人為什麼一天的精神頭都不錯,就是他們在每天陽中之陽的時候,將陽氣蒸騰起來,所以一天精神頭都是好的。但也有許多人,特別是專業運動員,只練不養,每天跑得比別人多,非要跑到筋疲力盡,反而不能夠長生,而且體質退化比較快。以跑步長生的,大多是一些每天只慢跑一下的人,暗合了陰陽之道,得以長生。
今天是周六,戴添一不上學。
不過,姥爺、爺爺和父親卻是要去上班的,看著老爺子下來,戴添一忙停了下來,叫一聲:「太爺――」
老人就停了下來,抬頭看了重孫一眼,口中突然輕噫了一聲道:「你站近些……」
戴添一忙站到跟前來。
老人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伸手出右,五指一掐,便閉目不言,彷彿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就睜開了眼睛,用手一把戴添一的肩膀頭,道:「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以後做事隨心,莫要在意太爺以前立的規矩!龍自風雲虎自嘯,好男兒不能老屈著自己的心……」說著,老人轉身就走,但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抬起右手,看著無名指上的一枚灰濛濛的戒指,沉思一下,就摘了下來,走過來,拉過戴添一的手,將戒指套在他右手的無名指上,道:「這是一枚有大氣運的戒指,太爺一直參不透它中間的東西,看你有沒有這個緣份……」
老人這次就一直走出大門,也沒有回頭。
戴添一的爺爺也用手摩摩他的頭,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他父親這時走過來,用手用力地捏一下他的肩,眼睛里滿是喜悅。戴添一就摟了父親的腰,父子二人停頓了十幾秒,才分開來,然後父親就快步走了出去,去追老太爺了。
戴添一的父親是個啞巴,生下來就不會說話。
戴添一看著父親出了大門,才將眼光回到了手上的戒指上,這個戒指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套在太爺的無名指上,老人從不會摘下來,就是在人前人後,總是有意無意地從左手握著右手,彷彿要將戒指遮擋起來。
戒指灰濛濛的毫不起眼,但戴添一卻感覺自己好像根本看不清這個戒指,戒指在手上,看著像是實質,但仔細看卻像一團煙霧,但說是煙霧吧,猛一看又是個造型別緻的戒指。戴在無名指上,立刻無名指感覺有點冰的感覺,但冰中卻又帶著一絲曖意,有種冷得舒服的感覺。戴添一看著戒指,眼神突然一個恍惚,眼前的戒指好像突然就向他包裹過來,他好像一下子進入到一個遠古洪蒙的星空之中,一個個星球在身體周圍懸浮著,一塊塊隕石直對著他飛過來,好像要撞在他身上,但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一種看立體星際電影的感覺,戴添一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些飛過身邊的石塊。那些石塊一碰到他的手,就消失了,像是電腦遊戲的感覺,讓他感覺很神奇。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聲輕輕的:「噫?」一下子將他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星空一下子消失了,他的頭腦中竟然有一種疲累的感覺。他看了看四周,什麼都沒有,不知道那一聲噫到底是誰發出的,應該只是自己的幻覺吧。
就在這時,裡屋里傳來母親柔和的聲音:「添一,你的電話在響呢――」
戴添一忙跑進屋裡,果然,手機在一閃一閃的。他拿起電話:「喂――」
「添一,你到那兒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電話里傳來的謝思的聲音。今天約好一起去參加田凱的生日宴,倆個有約好十一點鐘在大差市見面。田凱的生日,自然要在西安最好的賓館了,東大街大差市的凱悅飯店就是西安最好的賓館之一。
「不是說好十一點才見面的嗎?你這麼早都去了?」戴添一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是說好的十一點,可是現在都十一點十分了,你還沒來嘛!」謝思地口氣里就帶著一絲埋怨了,不過嬌嬌的,並不是生氣的樣子。
「什麼?」戴添一吃了一驚,忙拿開手機,一看時間,可不已經十一點十二分了,自己剛才明明在那裡就站了不到一分鐘的樣子嘛。
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魔障了!
戴添一搖搖頭,忙開始換出門的衣服。很快將自己收拾一新,站在鏡子前,看著有些小帥的自己,戴添一苦笑一聲,就出了房門,給母親打聲招呼,告訴她自己有約會,不回家吃飯了,就忙出門打車,去會謝思。
讓女孩等自己,特別是讓謝思小寶貝等自己,戴添一可是有犯罪感的。
要知道,謝思當年高考的分數本來是夠清華、北大的分數線的。倆人本來約好是要上清華和北大的,不過,戴添一的太爺卻不願意讓他遠離自己,所以戴添一就無奈地將自己第一志願填了交大。他沒有告訴謝思,心想等錄取以後,再告訴她。
結果,謝思從老師那裡知道后,也將自己的第一志願改成了交大,而且也沒告訴他。
倆人就這樣互相騙著,直到錄取通知書到了,戴添一才知道謝思的選擇,心裡感動之餘,發誓一定要讓她快樂。
所以,他和謝思約會,從不曾遲到過。而且,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守時,而是他的太爺從小就訓練他,要能感知地球的運動和時間的關係。要求他不管陰雨雪晴,都要在不看錶的情況下,能準確地報出時間,誤差不能超過一分鐘。
經過長期的訓練,戴添一一般不用看錶,不僅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情的那種生物鐘極准,像早上起床,肯定是四點整,晚上睡覺,肯定是九點半。而且,任何時候,他只要閉上眼睛,想一下,就能準確地報出是幾點幾分。
但今天,他的生物鐘卻好像失靈了,而且誤差極大。一下子就差了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