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155章

在其後的幾年裡,每隔半年,王夢影和北堂軒影就能在那個寺廟裡見一次面,有短暫的相聚時光。

隨著北堂軒影的慢慢長大,見面時他不再一味的要求王夢影給他講故事,偶爾他也會把在宮中,因達不到父親的嚴格要求而被責罵的不滿向她傾訴。

不過北堂軒影年紀雖還小,卻也知道自己身為皇太子,有許多的責任要負,有很多的東西要學,且他生性樂觀,也只是傾訴發泄下而已,很多時候都不用王夢影開口安慰他,他自己說完了心情也就好了。

更多的時候,北堂軒影還是被王夢影所描繪的另一個世界的美好所吸引,所以就在心底暗暗立下了堅定的目標,他將來要把大萊也建設成一個繁榮昌盛,人民安居樂業的國家。

幾年來,北堂軒影從沒懷疑過他和王夢影的關係,而其他人則是很有默契的不主動去提及。都不希望打破他現在的平靜生活,也擔心他知道自己父母的那段不倫過往後難以接受,畢竟他年紀還小,不應被那些過往的是非恩怨所影響。

再一次相見后,景兒送北堂軒影回到他在景寧宮的寢殿。剛入寢殿,景兒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同於往日的氣息,他立時把北堂軒影護在身後:「誰在裡面?出來。」

「哼,」裡面的人重重的哼了一聲,接著威嚴的聲音夾帶著幾分對景兒的肯定:「景侍衛果真武功了得,也夠機警敏銳,難怪能帶著太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人群中。」

「謝皇上誇獎。」景兒明知皇帝這是不滿他帶著影兒擺脫暗衛的保護,長時間的消失在暗衛的視線中,可他卻裝作沒聽懂皇帝話里暗指的意思。

北堂憶軒知景兒是在裝糊塗,不過這次他不會再讓他矇混過關,定要弄清其中緣由:「景侍衛,你年紀也不小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還不知道嗎?你常帶太子偷溜出宮,置太子於危險中,你可知罪?」

景兒還沒開口,北堂軒影卻搶先道:「父皇,是兒臣讓景侍衛帶兒臣偷溜出宮的,您不要怪罪到他頭上。」

「閉嘴,都給朕滾進來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是,皇上。」

「是,父皇。」

兩人迅速對視一眼,然後低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快速來到北堂憶軒跟前。

「微臣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

「不用做出一副可憐樣,今日你們若是不把事情交待清楚,誰都別想走。」北堂憶軒一雙利目盯著景兒:「景侍衛,長本事了,這幾年來你帶著太子偷溜出宮的次數還少嗎?把朕安排去保護太子的人甩掉的時候,你到底帶著太子去了哪裡?去做了什麼事或是去見了什麼人?」

最初他不太在意,只以為是兩人貪玩,或是因景兒當年被暗衛看守圈禁而心中有怨,才有心耍弄或試探他的暗衛的本事。可當他聽到暗衛來報說,他們的暗中保護,一年中總會有一兩次是被景兒甩掉,且暗衛被甩掉的那一兩次都是有時間規律的,且每次的時間都還挺長的,足夠他們在外做許多事了。

因此,他才開始懷疑景兒到底帶著影兒去做了什麼不欲讓人知的事。最近一年這兩次,他已加派了人手,可還是讓他們甩掉了,且暗中還有人在幫助他們。這麼多年來,在京城中能讓他的暗衛吃虧的唯有秦家鷹衛。景兒現在是鷹衛首領,他想調動鷹衛那是輕而易舉之事,可是同樣景兒也知鷹衛存在的意義和皇族對鷹衛的忌憚,若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定不會輕易出動鷹衛。

其實每次見兒子從外面回來后都很開心,他本不想追究他們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可一想到鷹衛參與其中的事定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他今天才會在這裡堵他們,一定要弄清其中原由。

景兒:「皇上,微臣就是帶著殿下在外面瞎逛,哪兒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我們就過去湊湊熱鬧而已,微臣沒帶太子殿下去做什麼壞事。」

北堂憶軒:「還敢狡辯?你最好老實交待,別逼朕出手收拾你。」

「皇上息怒,微臣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會帶著太子殿下出去吃喝玩樂了,微臣一定好好教授太子殿下武功,也會督促他學好經史子集,定讓他成長為一個文韜武略,英明神武,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全能儲君。」景兒表面上打著哈哈,心下已暗自下了決定,為免爆出父母親未死之事,以後再也不能帶影兒出去和母親見面了。

「景侍衛,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如果你只是帶著太子出去吃喝玩樂,用得著出動鷹衛來幫你們脫身嗎?」北堂憶軒今日打定主意要弄明白事情原委,從人精景兒這裡套不出什麼,不是還有更年幼還沒成長為全能儲君的影兒嗎:「你不想說,朕不逼你,不過你私自帶太子出宮,置太子於危險之中,朕就算判你死罪也不為過。來人,把景侍衛押下去,打入天牢。」

「不要啊,父皇,是兒臣的錯,與景老大無關。」北堂軒影聽到自己的父皇要把景兒打入天牢,果真慌了,再看到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已上前押著景兒,他就更慌了:「父皇,我們沒做什麼,只是去見……」

「太子殿下!」被兩個暗衛押著,不敢掙脫的景兒開口打斷了北堂軒影將要出口的事實。太子還是年紀太小了,禁不住嚇,他不得不開口暗示道:「我們什麼都沒做,皇上是個明君,不會冤枉了微臣的,等皇上查明真相,定會放微臣出來的,太子殿下不必為微臣憂心。」

「哼,還想出來?把他押下去擇日處斬。」北堂憶軒此言一出,兩暗衛就押著景兒走了出去,還暗地出手制住了景兒,讓他開不了口出不得聲也無法動彈……

景兒看著被獨自留下的小太子,心想完了,小太子怎麼可能是他皇帝老子的對手。他不是掙不脫兩個暗衛的壓制,只是這時他若表現得太過緊張而出手,他自己是能脫身,可小太子呢?他總不能帶著小太子和皇上對著干吧?現下他只祈求小太子頂住壓力,瞎說什麼都好,只要別把媽咪供出來就行,皇上從小太子那裡問不出什麼,這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不然,不然他也不敢往下想會發生什麼?

「父皇,您不能殺景老大。」北堂軒影果真是被嚇住了,說話都已帶了哭腔。

「為何不能殺他,他三番幾次帶你偷溜出宮,常置你於險境之中,你是父皇唯一的兒子,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父皇怎麼辦?讓大萊朝的百姓怎麼辦?你是國之儲君,做事不可任性妄為,不然害的可不止你自己,還有你身邊的人,景侍衛就是最好的例子。」北堂憶軒看著兒子已被自己唬住了,便再接再勵道:「若不是念在秦家對朝廷有大功的分上,就他這種行為,足可以連秦家一起治罪,只殺他一人已是父皇仁慈。」

「父皇,您聽兒臣說,兒臣和景老大出去,真的沒有危險,要真有危險都這麼多年了,兒臣早就出事了。可兒臣現在不都是好好的嗎?反正您不能殺景老大,不然,不然兒臣也不活了。」北堂軒影沒有什麼說服得了自己父皇的理由,只能以自己的性命相要脅。

「你想氣死父皇是嗎?平日里你叫他景老大也就算了,現在為了一個下屬,你竟敢以自己的性命威脅父皇,真是朕的好兒子。今日你若不對你們的去向有個交待,朕就下旨砍了他。」北堂憶軒知他們兩人感情好,但沒想到會好到影兒願意為景兒以性命威脅他。

北堂軒影這回是真的哭了,一邊哭還一邊抽抽噎噎道:「景老大不是下屬,自兒臣懂事起,他就一直陪伴在兒臣身邊,兒臣沒有親的兄弟姐妹,其他堂兄弟姐妹因兒臣皇太子的身份,一直對兒臣客客氣氣的保持著疏離有禮的態度,不會跟我玩,也不會對我說真心話,只會奉承我。只有景老大是真心對兒臣,兒臣做錯了,他會教訓兒臣,不會縱容奉承兒臣;兒臣做得不好的地方,他會指出也會給出他的意見;兒臣高興了他會跟兒臣一起高興,兒臣不開心了他會哄兒臣開心。景老大是除了父皇和母后以外對我最好的人,他比兒臣的親兄弟還親。」

「親兄弟?」北堂憶軒臉色微變,想起了那個逝去的人,心又痛了起來:「可不就是親兄弟嗎?他確實是你的同母兄長。」

北堂軒影自己抽抽噎噎,再加上北堂憶軒也只是暗自低語,他只聽到了個囫圇沒完全聽清自己父皇的話:「父皇,您都認為景老大待兒臣如兄弟了,那父皇放了景老大可好,他罪不至死。」

北堂憶軒收斂心神,繼續坑自己的兒子:「殺不殺他,那得看你的表現。告訴父皇,他帶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這樣父皇才好判斷他有沒有置你於危險之中。」

「這……這……」北堂軒影猶豫了,一邊是景老大的性命,一邊是每次見面后,不管是媽咪還是景老大都要求他嚴守的秘密。

北堂憶軒何等厲害之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兒子動搖了,現在只需他再添一把火:「影兒,你可以不說,但父皇乃一國之君金口玉言,說出口的話便不會收回。父皇現在給你機會,你若不說,父皇只能下旨殺了他。不過看在你為他求情的分上,父皇留他一具全屍。你選吧,是要給侍衛喝毒酒,還是絞刑,或者其它你認為能讓他死得體面些的死法。」

「父皇,不要,不要殺景老大,兒臣……兒臣說還不行嗎?」北堂軒影眼淚嘩啦啦的掉:為了救景老大,難道他要對不起媽咪了嗎?

「行,只要你說出你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父皇可酌情重新對景侍衛從輕發落。」

「父皇,景老大真的沒帶兒臣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就是去了個寺廟而已。」北堂軒影心裡還是想守住對媽咪的承諾的,所以只說出了出哪裡。

「去寺廟?」這個倒是有點出乎北堂憶軒的意料:「你們去寺廟做什麼?你最好如實說出來,不然過後被父皇查到你撒謊,被連累的人會更多。」

「景老大隻是帶我去見個人而已。」

「見個人?見誰?」需要搞得如此神秘還想方設法避著他,更出動鷹衛幫忙,且不止一次兩次,從他們第一次甩掉他的暗衛開始,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影兒也從六歲長到了十一歲。這五年來,他的暗衛竟然還沒查出來景兒帶著影兒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足見他們見的這個人夠神秘,今日不管這個人是神是鬼,他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

「見……見……」北堂軒影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見誰?」北堂憶軒突然怒喝一聲。

「見媽咪。」北堂軒影被自己父皇的怒喝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就脫口而出了那個早已喊慣了的稱呼。

「媽咪?」聽到這兩個字,北堂憶軒霍然站起,這個稱呼在這個世上只有景兒用過,只有景兒,只有景兒喊她媽咪。可是她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北堂憶軒痛苦的閉上雙眼,十年前,那令他悲痛欲絕的一幕又在他眼前浮現,那錐心之痛洶湧而來……

看著北堂憶軒丕變的臉色,年紀尚小的北堂軒影被嚇到了,他甚少看到這樣的父親:「父,父皇,您沒事吧?」

北堂憶軒的思緒被北堂軒影的聲音喚回,他張開泛紅的雙眼看著他和她的兒子:畢竟是她生的孩子,去祭拜她也是應該的。只是他們不是被葬入秦家墓地了嗎?景兒怎麼會帶影兒去寺廟祭拜她?

「每一次都是去寺廟祭拜嗎?景侍衛沒有帶你去你媽咪墓地祭拜過她嗎?」

「父皇,我們是去見媽咪,不是去祭拜媽咪。媽咪還好好的活著,您怎麼能這樣詛咒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北堂軒影卻是順著自己父皇的話,不知不覺的就把自家景老大想要極力隱瞞的真相捅破了。

「你說什麼?你是說你見到的是活人?」北堂憶軒心裡一陣緊縮,摒住呼吸,此時他是極度的震驚和混亂。

「是啊,媽咪身子是不太好,可景老大說那是因為當年媽咪替你擋劍之後傷及肺腑,一直恢復不到從前。所以……」

「把他帶進來!」北堂憶軒再聽不下去自己兒子的話,他要聽景兒說。隨著他的話落,剛才押著景兒的兩個暗衛,再次押著不能言語的景兒走了進來……

北堂憶軒怒目而視,上前揪起景兒的胸襟:「怎麼回事?告訴朕到底怎麼回事?她是不是還活著?影和秦沐寒是不是還活著?」

景兒與北堂憶軒對視,示意他現在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他根本就沒被押往天牢,而是被暗衛控制著在殿外聽了一齣戲,只是這齣戲的結果卻是他極其不想看到的。

北堂憶軒不等暗衛動手,自己就出手解了景兒身上被封的幾大穴道:「她是不是還活著?十年前,她是不是沒有死?」

「皇上,太子殿下在外面玩了一天,累了,先讓他休息吧。」景兒不想在太子面說和皇帝談論自己的母親,說起母親必定會帶出她與皇帝的那段過往。可太子一直都只以為媽咪只是一個尊稱,從未想過這竟是代表了對自己母親的稱呼,所以太子一直都未對自己和媽咪的關係有所懷疑,現在也不必讓他知道。

「跟朕到御書房來。」北堂憶軒放開景兒,率先往外走,也不理會睜著一雙眼探究的看著他們的北堂軒影。此時,他心裡只想盡開弄清楚某些真相……

「當年先帝中的『十日醉』之毒是林夕診斷出來的,雖然她當時沒能及時分解出毒方成分,沒有研製出解藥救下先帝。但在我們被圈禁的那些日子裡她還是不死心的繼續研製,最終她不僅成功分解出了毒方成分,也配出了相對應的解藥。」

「我們都知道媽咪被您囚於深宮定會痛苦不已,林夕便萌生了讓媽咪假死逃離皇宮的想法。所以她在此期間又改良過毒方,使中毒者在最後一次服下『十日醉』后,不是進入長達十天的昏迷期后再死去,而是直接進入假死狀態,但只要在十日內給假死之人服下解藥,便可安然醒來。」

「後來,在她回到媽咪身邊伺候,眼看著媽咪因您的做法而痛苦不堪,甚至無法面對自己生的兒子。林夕在奉媽咪之命來看微臣時,和微臣提了這事,微臣不希望媽咪在宮中痛苦生活一輩子,最終拍板決定了這件事。」

「微臣和林夕都清楚,微臣父親定不會讓母親用生命去冒險逃離皇宮,這事定是不能讓他知道的,但又怕在母親假死時,不知情的父親會做出傻事來,所以微臣和林夕一合計,決定不讓微臣父親知道這事,而是讓他們同時服用十日醉,同日毒發進入假死狀態。」

「所以當皇上依照對母親的承諾,放微臣出宮時,微臣帶出宮的還有十日醉的毒方和解毒藥方。鷹衛有醫毒組,有了配方他們很快就配比出十日醉和解藥來。」

「後來的一切如我們所料,皇上最終還是抵不過母親的哀求,同意讓她和微臣父親葬在一起。」

「只是我們估算錯誤,沒想到媽咪身體虛弱,服下解藥后還是昏迷了三個月才醒來……」

御書房內,景兒跪地緩緩道出當年的真相。

北堂憶軒靜靜的聽著,面上看不出喜怒,但雙手卻已緊握成拳……

「好,很好,你們竟敢如此欺朕!」這事北堂憶軒知道真相后擠出的唯一一句話。

景兒聽不出他話中喜怒:「皇上,一切皆是微臣的錯,微臣願一人承擔所有罪責,求皇上放過微臣父母。」

「滾!滾出去!」砰一聲,御書桌上的東西全被北堂憶軒掃落在地,地面一片狼藉……

景兒默默退出御書房,不過他沒有離去,而是在御書房外的地上跪下……

書房內的北堂憶軒在最初的憤怒過後,卻亂了心神……

十年,他已習慣了在痛苦中思念她,帶著對她的愛和愧疚養育他們的兒子;也善待她在意的人,縱容景兒在後宮中自由來去;只因她要他善待皇后,他便把她當成親人;她說他會是個好皇帝,好父親,他就為了這個目標十年如一日的努力著,可到頭來,這只是她精心設計好的,專門對付他的騙局……

明知道他們騙了他,可知道她還活著,他心中雖有被騙的憤怒,但更多的卻是為她還活著而高興。只是她讓他傷心愧疚了十年!這十年,她卻和秦沐寒雙宿雙飛,夫妻恩愛!

「影,你就那麼恨我,那麼想要逃離我?如果再來一次,你是否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不知道,也不敢再去試一次探究最後的真相,他害怕再次面對同樣的結果。

「你願意見我們的兒子,可是你為什麼不願意讓我知道你仍然活著!只要你開口求我,我會原諒你曾經的欺騙的,只要……」

只要什麼,他只想要她回到他身邊,可她想要的卻是他的放手和成全!喜歡夢影情雙之妃命難逃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夢影情雙之妃命難逃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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