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願的棋子

心甘情願的棋子

看起來,在這場互相威脅的較量中,斯內普敗局已定。為了遮掩不光彩的過去,他只能做出讓步。

但是托尼很清楚自己的虛張聲勢恐怕起不到什麼作用。斯內普能夠在伏地魔倒台後逃過一劫,並且光明正大地做了這麼多年的院長兼教授,肯定是得到了鄧布利多的庇護與支持。所以,若是真的去了魔法部,倒霉的只會是他——安東尼·沃德,而不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心有靈犀這個詞無論如何都不該用在這兩個相互憎恨的人身上。非常荒誕不說,還有濃重的諷刺意味。可偏偏就是這樣湊巧,此刻的斯內普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他故意挑起眉毛,歪著頭說道,「我確實有些驚訝你居然知道我曾經是個食死徒這件事。不過,這並不妨礙魔法部會允許我對你使用吐真劑。只需要幾滴,它就能讓你——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親眼看到那一幕了。」

托尼感覺自己的胃裡似乎正在下一場暴風雪。現在,他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對斯內普使用遺忘咒,可問題是這很難做到。第二個就是逃。憑藉動物形態,他可以出其不意、輕而易舉地離開這裡。只要先一步見到鄧布利多,那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是不是想去找鄧布利多?」斯內普冷冷一笑,他似乎看透了托尼的思想,「是啊,他確實能夠使你免遭牢獄之災。事實上,如果不是鄧布利多的阻攔,我在三年前就會把你扔進阿茲卡班!」他難以自制地咧嘴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是如此地醜陋、可怕,「實話告訴你吧,沃德,鄧布利多中午就離開了城堡,此刻他並不在學校里。否則,我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這一刻,托尼對斯內普的憎恨已經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也就是在此時,他做出了一個全新的選擇。

「好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呼了出來,「我跟你去魔法部。不過我仍然認為你不會成功的。」

斯內普眯起眼睛,冷冷地說:「廢話少說,交出你的魔杖!」

托尼低下頭,認命般地把右手伸進了口袋。他在口袋裡摸來摸去,非常不捨得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別磨磨蹭蹭的,快!」斯內普不耐煩地說。

就在托尼將右手從口袋裡抽出的同時,他鬆開了緊緊捏著衣袖的左手,松木魔杖悄無聲息地滑到了手心裡。

「給你——!」

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抬起魔杖對準了斯內普。可是就在他發射咒語的一剎那,一道紅光撲面而來——

托尼的身體飛了起來,撞到牆上,玻璃標本罐從架子上一個接著一個地落下,砸在他的身上。破碎的玻璃扎破了他的面頰、手背,但是已經昏死過去的他對此毫無所覺。

「真是痴心妄想!」斯內普獰笑著說道。他輕輕一揮魔杖,念了一聲:「殭屍飄行。」托尼的手腕、脖子和膝蓋上好像拴了跟看不見的繩子,他被拉得站了起來,但腦袋還是耷拉著,像個怪誕的木偶,雙腳無力地懸在離地面幾英寸的地方。接著,斯內普把他帶到爐火邊,從壁爐台上抓起一把粉末扔進火里,火焰馬上變成了碧綠色,「現在,我們該說永別了,祝你在阿茲卡班——」

砰!辦公室的門被狠狠地撞開了。身著一席白色長袍,滿面怒容的鄧布利多走了進來。他看見不省人事,像個木偶一樣浮在空中的托尼,又看了一眼斯內普,以及碧綠色的火焰,胸前的長鬍子竟然無風自擺。

「無論因為什麼,西弗勒斯,你都違反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他的聲音如同凜冬的冰棱一般,散發著令人生寒的氣息。

斯內普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憤怒地吼道:「他到底對你有什麼價值,鄧布利多,你為什麼要如此袒護他!?」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他揮動魔杖,解除了斯內普的咒語。然後邁步向前,俯身把昏迷不醒的托尼抱在懷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當托尼醒轉過來時,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張桌子上。他把頭轉向一邊,看見周圍牆壁的架子上擺滿了玻璃罐,裡面是用溶液浸泡著的動物標本。

他認出這裡是魔葯課教室,卻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裡。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一把長長的,好似瀑布一般的銀白色鬍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微微一愣,慢慢地坐了起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他盯著鬍子的主人,喃喃自語道。

「不是夢。」鄧布利多神情嚴肅地回道,接著便語氣嚴厲地訓斥起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黑魔法不能——」

托尼一頭撲進鄧布利多的懷裡,打斷了他的話。

「謝謝,阿不思,謝謝。」他渾身顫抖著說道,「我—我以為—我完了……」

鄧布利多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滲入了長袍的前襟。那一刻,他忽然發覺自己心中所有的怒火與譴責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有人對它們使用了消失咒。

「好了,好了,」他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托尼的腦袋,「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和斯內普教授再談一談……」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托尼每天都顯得萎靡不振。既是感到后怕,也是因為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他本以為憑現在的實力完全足以應對除了伏地魔之外的任何一個敵人。畢竟他學什麼都快,在咒語的理解和使用上面也遠超其他人。可是通過這件事,他發現自己太想當然了。

他不再關心羅恩有沒有向赫敏道歉,也沒有心思去有求必應屋學習、練習咒語。除了上下課、吃飯,以及睡覺之外,他幾乎什麼也不做,每天都在為如何快速提升實戰能力而發愁。哈利問過他好幾次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麼難過,或者無法解決的事情,但是他每次都以學習鍊金術不順利為借口搪塞了過去。

直到第二個星期的保護神奇動物課結束后,他才恢復了好心情。不過這與找到提升實戰能力的方法無關,而是因為他在這一天得到了一個,也許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但是對他來說卻無比美妙的承諾。

「哈利、托尼、羅恩、赫敏,你們等一下。」下課後,海格叫住了他們,他看上去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他滿面紅光地說:「斯卡曼德先生給我回信了,他在信中表示願意幫助巴克比克,並且親自做它的辯護人!」

毫無疑問,這個消息立刻讓四張稚嫩的面孔綻出了笑容。

「太好了!這下我們贏定了!」哈利大笑著說道。雖然現在就下這樣的定論還有些為時過早,但是以紐特·斯卡曼德的名望,他可不覺得這場官司會輸。

「我想是的,」海格贊同地說,「這件事多虧了你們的幫助。特別是你,」他低下頭,感激地看著托尼,「如果不是你這個絕妙的主意,比克恐怕……」

托尼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小事一樁,別放在心上,海格。不過我要提醒你。除了陳述事實,無論委員會再問你什麼,你都必須讓斯卡曼德先生來回答。因為你的口才……總之,別亂說話,一切都聽斯卡曼德先生的就是了。」

沒有人反駁他。就連海格自己也承認這一點。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笨嘴拙舌的。」他坦然承認道,「好了,你們還要上魔咒課呢,我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快回城堡去吧。」

有人高興,自然就有人氣憤。他們剛一進入城堡,就看見馬爾福一臉憤恨地站在大門前,他的身後是克拉布和高爾。

「別以為你們贏了!」他惡狠狠地說,「我爸爸一定會讓委員會殺掉那頭可惡的畜生。」接著,他一指托尼,「還有你!你以為那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嗎?等著瞧吧,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跪下來求我放過你!」

沒等托尼動手,哈利和羅恩就憤怒地沖了過去。但是他們誰也沒想到,赫敏的速度更快。

啪!

她使出渾身力氣抽了馬爾福一記耳光。馬爾福被打了個趔趄。哈利、托尼、羅恩、克拉布和高爾都驚呆了。赫敏又揚起手。

「你這齷齪、卑鄙、邪惡的混蛋——!」

「赫敏!」羅恩無力地說,試圖抓住她的手,但她把手一甩。

「放開,羅恩!」

赫敏抽出了魔杖,馬爾福向後退了一步,克拉布和高爾獃獃地望著他等待指示,全然不知所措。

「走。」馬爾福咕噥道,一眨眼,他們三個消失在了通往地下教室的通道里。

「赫敏!」羅恩又叫了一聲,又是吃驚又是欽佩。

赫敏轉過身來看著托尼,惱怒地問道:「那件事是什麼意思,你又對他做了什麼?!」

托尼嚇得打了個哆嗦,支吾著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啦,對於某些細節自然是要省略掉的。

「活該!」羅恩氣沖沖地說,「那個混蛋居然想害哈利從天上摔下來,剛才我也應該給他一個耳光!」

赫敏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不自然地拂了拂擋著眼睛的頭髮。

「我們去上課吧,」她說,「今天要學快樂咒,我打賭考試會考到的。弗立維教授暗示說會有!」

「等等!」羅恩突然說。赫敏回過頭,奇怪地看著他。「我——嗯——我有話想跟你——」他抬眼看了看哈利和托尼,好像在暗示什麼。

兩人二話不說,轉身便走。可是當他們拐過一個彎之後卻沒有上樓,而是非常默契地貼著牆面把頭探了出去。

「不就是道歉嘛,」哈利說,他的下巴正壓著托尼的頭頂,「何必把我們支開?」

「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吧,」托尼壞笑著說,「小羅尼一向很害羞。」

話音剛落,他們便看見赫敏雙臂摟住了羅恩的脖子,失聲痛哭。而羅恩似乎被嚇著了,笨手笨腳地輕輕拍她的頭頂。

「哇——!」哈利驚嘆道,「他們竟然——」沒等把話說完,他就看見托尼轉身注視著自己,眼睛里好像閃過一絲失落,「怎麼啦?」他納悶地問道。

「沒什麼,」托尼情緒低落地說,「我們上課去吧。」

「等等,你是不是——」哈利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根本就不喜歡赫敏,何來吃醋之說?!」托尼低聲吼道。

「那你是怎麼了?」哈利疑惑不解地問。

托尼本來不想說,但不知為什麼在一聲嘆息之後便脫口而出了。

「我很羨慕他們,」他悄聲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羨慕他們可以隨心所欲、毫無顧忌地擁抱。」

哈利瞪著他,嘴巴越張越大。

「就因為這個?」他說,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儘管托尼沒有正面回答,但是他通紅的面頰跟答案沒有任何區別。

「這有什麼可羨慕的?你也可以啊!」哈利無奈地說。

「可—可是,」托尼別彆扭扭地說,「我們都是男—男孩子。」

哈利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是想和自己擁抱。

「托尼,你就那麼喜歡抱我嗎?」他哭笑不得地說。

托尼的臉更紅了,他想立刻離開這裡,連魔咒課也不打算上了。可是還沒等他把這個想法付諸實踐,就感到有人抱住了自己。他抬頭一看,正是哈利。

「雖然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擁抱我,」哈利既啼笑皆非,又有些羞赧地在他耳邊說,「不過像這樣的要求我還是能滿足你的。真的,從今以後,只要你想,可以隨時、盡情——呃——你明白我的意思。」

這一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流遍托尼的全身。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得到哈利的承諾,更加美妙的事情了。

儘管只是一個關於擁抱的承諾,但是托尼在得到它之後,便徹底從那件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打起精神,開始尋找提升實戰能力的方法。

其實他早就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找人訓練自己。只是人選讓他有些為難。不消說,最合適的自然是鄧布利多。可是前段時間欠了那麼大的一個人情,現在竟然還要為這種事……他真的有些抹不開面子。

之後,托尼又想到了盧平。這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是一想到伏地魔在明年就會復活,時間實在過於緊迫。於是,他一咬牙,還是決定去求助鄧布利多。帶著這樣的決心,他在星期六的早上,推開了校長辦公室的橡木大門。

「早上好,阿不思。」他說,沒有像往常那樣大大咧咧地坐在鄧布利多的對面,而是有些拘謹地站在大門口,「希望我的出現沒有破壞你的好心情。」

鄧布利多笑容可掬地看著他,用開玩笑的口吻問道:「早上好,托尼,你不是來問罪的吧?」

「不,不,不是。」托尼神情慌張地否認道,他知道鄧布利多指的是什麼,「當然,在最初知道你決定讓哈利去對付攝魂怪的時候,我確實很生氣。可是,」他羞愧地低下了頭,「現在我又怎麼好意思再跟你爭—我是說討論這件事呢。」

「先坐下。」鄧布利多說,他的面前出現了一把舒適的椅子,桌子上也憑空冒出了一桌豐盛的早餐,只是這些食物與平常有些不同。「我知道你早上喜歡吃清淡的東西,特意準備了一些無糖蛋糕,嘗嘗看。」

托尼哪有什麼胃口吃東西,不過他還是拿起一塊戚風蛋糕,象徵性地吃了兩口。

「我知道萊姆斯會在那一天早上教你幻影移形,因為那是我安排的。」鄧布利多說,「但是我沒想到會用那麼久。我以為憑你的能力,最多一到兩個小時就能學會。直到臨近中午我發現你還沒有回來,這才趕在臨走之前找到哈利,詢問他是否已經學會了守護神咒。」

鄧布利多沒有接著往下說,但是托尼已經明白了。不用說,肯定是哈利誤以為鄧布利多要他去對付攝魂怪,恐怕是連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你不必說了,阿不思,我不該……」托尼低著頭愧疚地說,「只是事關哈利,我就會——你明白的。」

鄧布利多笑了笑。

「我明白。」他說,「其實,那天晚上我想到了一個適合對付攝魂怪的人。只不過,一旦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必然會遭到以你為首的強烈反對。」

托尼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他咬牙切齒地說:「我不希望聽到他的名字!」

「在固執這一點上,你和他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鄧布利多嘆息道。

托尼知道鄧布利多說的是誰,但是他同樣不想進行這個話題。

「抱歉我必須打斷你的感慨與懷念,阿不思。」他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來是希望你能夠幫我提升實戰能力。」

鄧布利多想也不想地說:「沒問題,我每天可以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訓練你。」

「謝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阿不思!」托尼又激動,又吃驚地說。他不認為鄧布利多會拒絕自己,只是沒想到會答應得這麼痛快。

「不用謝我,托尼。」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說,「事實上,在不久的將來,我更需要你的幫助。」

托尼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無比,就連呼吸都暫停了片刻。他難以置信地凝視著鄧布利多,過了好一陣兒才艱難地開口問道:「所以,你沒有把我當作朋友。只是想把我培養成一顆用來對付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棋子,對嗎?」

那一瞬間,鄧布利多看上去不像個老人,倒像個做了壞事被人抓住的小男孩。

「我不否認曾經確實有過這樣的打算。」他坦誠地說,「但是在一年級末的那次談話之後,我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將你看作是一個和我有著特殊淵源的,親密無間的朋友。難道你沒有發現嗎?我只有在你的面前才能隨意地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一陣靜默之後,托尼動了。他繞過長長的辦公桌,俯身抱住了鄧布利多。

「我不想跟你說對不起,阿不思。」他極其誠懇,又堅定不移地說,「我只想告訴你——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而我,除了是你的朋友之外,同時也是一顆實力強大且心甘情願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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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與命運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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