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的媽媽說的沒錯
這是周愉在時間線重啟之後第一次來到教學樓頂。
那個寫信給他的神秘人似乎還沒有來,他在天台上逛了一圈,一無所獲。
周愉越過隔離欄,來到天台邊緣,低頭俯視。
樓下正好是教學樓的出入口,此刻正是午飯時間,零零散散有學生出入。
案發當時,他就是從這裡掉下去摔死的。
天台的周圍有一圈隔離桿,邊上還有半人高的檯面,除非像周愉之前那樣作死地踩在檯面上,否則失足掉下去的可能性很小。
但又是誰那麼能耐,能把他推下去呢?
周愉心中忍不住浮現出另一種可能。
原主會不會是自殺?
從他這兩天的經歷來看,「周愉」在學校一沒有朋友二沒有敵人,除了封鍇以外,其他人要麼就是陌生人,要麼就是熟悉的陌生人,犯不著對他下殺手。要是以抑鬱症自殺來解釋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根電子煙又是怎麼回事?
他在死亡時刻撿到的電子煙此時卻並沒有出現在天台上,考慮到系統的提示,那根煙應該和周愉的死有一定的聯繫。
周愉本身並不抽煙,作為以身作則的風紀委員,他也不可能會把電子煙這樣的違禁品帶進學校。這說明,起碼在他死時,天台是有第二個人在場的。
少年單手揣在校服外套寬大的口袋裡,手中是那封匿名信。
粉色的信,和黑色的電子煙,會是同一個人的嗎?
身後的隔離欄忽然輕輕晃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響。
空氣中的風不安地擾動著,微不可聞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少年低著頭靜止在原地,彷彿對身後發生的動靜毫無所覺。
正午的陽光下,一道黑影朝著他的後背一步步走去,在距他一臂遠的位置驀地抬起了手,做了個推的動作……
就在那一瞬間,少年忽然朝著一側讓開一步,趁著那黑影愣神的工夫,反手抓住那隻手臂將其甩到了天台邊上。
「啊!」來者發出了一聲尖叫。
周愉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眯了眯眼,「趙一一?」
是她?
粉色的信封,看上去確實是小女生會喜歡的顏色。
只是……
周愉看著栗發少女驚恐慌張的神色,眯起眼睛,「我們很熟嗎?」
趙一一有什麼動機要將他置於死地?
「你快給我放手!」趙一一大力掙扎著。
少年看著她現在半個身子懸空在樓外的姿勢,「你確定?」
他稍稍鬆了鬆手,少女頓時重心不穩地朝外倒去。
「啊!」這次輪到趙一一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那尖利的指甲甚至隔著校服外套都讓周愉感到了疼痛。
「不是,你快把我拉上去!」趙一一急得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敢在別人背後耍陰招,自己膽子卻這麼小,不太科學。
難道是受人唆使?
周愉腦海中忍不住腦補了太多勾心鬥角。
他一邊想著,餘光不經意的一瞥,頓時表情微變。
「噓——」少年抬起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將手指壓在自己形狀姣好的唇上,鏡片后的雙眼漆黑如墨,「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請你務必誠實地回答。」
他放下手,將那根順應著地心引力從少女的口袋裡悠悠滑出來的黑色電子煙用兩隻手指頭掂住,緩緩抽-出來舉在空中。
「這個東西……是你的嗎?」
!
看見那東西,少女眼神一慌,像一條案板上的魚一般掙扎著向上挺身,「關你什麼事?快還給我!」
還嘴硬?
周愉只是將手又鬆了松。
「是我的!是我的!」趙一一語氣中有了泣音,她求饒道,「是我的行了吧,你快把我拉上去!」
周愉挑起眉,「你抽煙。」
「我沒有,這只是電子煙……你先把我拉上去!」
趙一一臉色忽青忽白,兩條腿抖得和篩子一樣,周愉本來還想拷問她一會兒,見她都快嚇尿了,只好一用力先把人拉了回來。
趙一一跪坐在地,扒著天台的邊緣毫無淑女形象地喘了一會兒氣,然後猛地抬起頭,漲紅著臉用充滿殺意的眼神瞪視他。
「你完了!我絕對饒不了你!」
周愉壓根沒鳥她,他正對著陽光打量手中的東西。
款式和磨損的部位都對得上,可以基本確定就是在死亡時刻發現的那根。
他偏過頭,下顎微斂,就這麼睥睨著面前的人,天台的風很大,少年額上的劉海被吹得向後倒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冷漠的眉眼。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把你拉回來,也可以把你再丟出去?」
趙一一仰視著和第一次見面時氣質迥異的少年,一時間第六感上線,竟然從對方身上察覺出了一絲危險,忍不住朝後挪了兩步。
然而她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動作很跌份兒,立刻站起來叉著腰質問,「你敢威脅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十一班的趙一一,隨身攜帶違禁品,人贓俱獲。」周愉晃了晃手中的電子煙,「此舉屬嚴重違反校規,情況惡劣,一經證實,立刻處分,嚴重者可作勸退處置。」
「你!」趙一一劈手去奪,被少年輕而易舉地躲過後便惱羞成怒,「好,不還給我是吧?現在東西可在你手裡,到時候我就告訴老師是你抽的,看你怎麼解釋。」
周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覺得老師會信你還是信我?」
趙一一:「……」
「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慣犯,隨便查一下監控不就一清二楚了。」
趙一一瞪著他,雙目通紅,「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話不該是我問你嗎?」周愉反問,「趙一一,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把我從這裡推下去?」
提及此事,少女有些心虛,「我……我那只是一時興起想要嚇唬你一下,又沒真想怎麼樣?誰讓你那麼礙眼。」
「我礙著你什麼了?」
趙一一眼中露出令人熟悉的鄙視眼神,「你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書獃子嗎?憑什麼讓鍇哥這麼維護,又是陪跑又是接送,他的車後座也是你配坐的嗎?」
周愉挑眉,「就因為這個?」
[這姑娘妒忌心夠強啊,病嬌嗎?]就連一直默默吃瓜的999都忍不住吐槽。
周愉心中隱隱還是覺得不對勁,「你把我叫上來,就為了說這些?」
「誰叫你了啊,」趙一一新奇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上來抽……抽空看看風景。」
不是她?
少年心思瞬息萬變,他上前兩步,在趙一一戒備的眼神中,從口袋掏出那個粉色的信封,「這東西,你認識嗎?」
「這什麼東西?」女生一臉迷惑地拿過他手裡的信封,拆開來瞥了一眼,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道,「呦,像你這樣的人也能收到情書啊?」
周愉眼色驟沉,他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但趙一一的微表情和小動作都無懈可擊,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如果這都是在演,那她不去拿奧斯卡小金人可惜了。
看到對方嚴肅的神情,趙一一笑容忽然一頓,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
「……等等,你該不會以為這是我給你的吧?」
「噗哈哈哈哈……這真是我這學期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少女撲哧一笑,用信紙戳了戳少年的胸口,「這位同學,我勸你還是少自作多情了,不管你再怎麼引起我的注意……我是不會看上你這種人的。」
周愉問,「你會來在天台抽煙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除了你還能有誰?」趙一一隨口說著,然後輕飄飄地瞟了他一眼,警告:「識相的就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別人,否則……後果自負。」
她鬆開手,任由那粉色信封和信紙落到地上,然後毫不留情地踩過它們,抬著下巴走了。
天台的門被啪的一聲闔上,綠光一閃,999出現在周愉身側,叉著腰對著門口生氣氣。
[我們周周會喜歡你這個憨憨?誰給你的自信啊,飄柔嗎?]
周愉沒理他,彎腰拿起地上的信封和信紙,拍掉上面黑乎乎的腳印,細看。
粉色的紙張和信封,還有上面的雋秀字體,確實會給人第一感覺是個女生,但是,有沒有可能是特意偽造的呢?
如果把他叫上天台來的另有其人,那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
999見他在對著信紙上的字沉思,也圍過來摸著下巴假裝沉思了幾秒。
[啊!我知道了!]它忽然拍掌大叫一聲,飛到周愉面前,把手圍在嘴邊,故作神秘道,[會不會是真正的兇手想要借趙一一的手除掉你,所以故意設計的這一出?天哪,細思恐極!]
[不,不像。]
[嗯?為什麼不像?你不覺得我分析得很準確嗎?兇手知道趙一一討厭你,所以故意把你引誘到天台,又攛掇趙一一對你下毒手!這麼一來,接下來我們只要找和趙一一關係好的學生,就能發現兇手了!]999為自己的機智而傾倒。
周愉卻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趙一一應該是被利用的,兇手如果真的想隱藏身份,就絕對不會挑唆一個和ta熟識的人對我下手。另外,趙一一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和封鍇的真實關係,否則以她的演技和智商,剛剛不可能不表露出來,這樣一來,殺人動機也站不住腳。]
999卻露出了不贊同的眼神,[周周,你太不懂病嬌了,病嬌很可怕的,說不定就是趙一一的某個好閨蜜在她耳邊隨便念叨兩句,她就恨上你了。真的,相信我,絕對是。]
少年的視線在半空中無意識地逡巡,忽然停滯在了不遠處的行政樓頂上。
那是視野範圍內唯一一座比教學樓高一些的樓房,也是觀測教學樓天台的最佳位置,如果真正的幕後黑手想要確認自己的計劃有沒有奏效,就只會在那裡偷窺。
他轉過身,快速離開了天台。
[哎……周周!你去哪裡啊,快上課了哎!]
……
周愉剛登上行政一樓的台階,便和轉角樓梯下來的女生迎面撞上,女生身子一歪,手上捧著的高高一沓作業本垮了一片。
「抱歉。」少年蹲下身,幫忙把落了一地的作業本拾起來。
「沒事。」女生的動作比他還利落,低著頭三五下便把本子撿乾淨,直起身離開。
「張婷。」
少年轉過身,叫住了那個和他擦肩而過的人。
少女走下台階才停下來,轉過身,高高紮起的馬尾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她看清了來人,露出一個略帶驚訝和歉意的表情,「啊,周愉,不好意思,剛剛沒注意到是你。」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樓上的教師辦公室,「你也是來搬作業的嗎?」
少年點了點頭。
「噢。」似乎是手中的作業有些重,張婷稍微調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勢,「快上課了,那我先回去了哦。」
少年看著她遠去的身影,不語。
即便是抱著沉重的作業本,女生的脊背依舊是挺直的,馬尾落在雪白的脖頸邊上,輕微搖晃,算得上是個背影殺手。
999從他背後繞出來,[幹嘛一直看著她,你移情別戀啊?]
少年突然道,[我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恐怕和封鍇有關係。]
[什麼?你懷疑小狼狗是兇手?]999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不是……]周愉嘆了口氣,卻沒有解釋,只道,[……談戀愛真的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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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鍇哥,你的名字叫藍顏禍水。
不過周周只猜對了一半,其實他自己也是_(:з」∠)_
//好消息,以後調整為一周六更啦,每周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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