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憑子貴
兩人穿梭於枝頭屋頂,劍光四射,兩道身影交纏,難捨難分。
謝狄一揚飄飄的衣袖,評價道:「川穀兄真是放水,三成力都沒使。」
李恪驚了:「這才三成力?!」
那打得熱火朝天的兩人身形極快,只能看到劍影,看不清人影,李恪吞吞口水,怕杜川穀將燕珩打出好歹來。
周洛挑眉道:「三成不到。」
杜鬧鬧咿呀咿呀地爬上李恪的腿,李恪摟著杜鬧鬧道:「他不會把陛下打傷吧!」
佟妞妞口水都流到了顧諾袖口,賀知秋舉了舉佟妞妞道:「他若那麼做,忘憂可不依。」
幾人都去看杜忘憂,只見杜忘憂全神貫注,只盯著燕珩看,一句都未將他們說的話聽進去。
賀知秋活像老母親埋怨女兒一樣道:「你瞧她緊張的,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周洛上去給他一腳:「有孩子在呢,說的什麼話你!」
三百招不過是半刻時辰的事,杜川穀和燕珩齊齊落地,杜忘憂扶著肚子就小步跑到燕珩身邊,言語間頗有不滿道:「阿兄,你沒輕重,下手太狠了!」
燕珩袖子被劍劃破了,腕上也有些輕傷,杜忘憂微惱,瞪了杜川穀一眼。
杜川穀哇哇大叫,橫眉豎眼道:「死丫頭,我也傷了,你都不看看!」
察覺燕珩沒內力,杜川穀是摒了內力給他打的,手上劃了一個不小的口子。
杜忘憂輕瞟一眼他手上傷口,道:「你皮厚,小傷就哭天喊地,丟人現眼。」
杜川穀冷笑,抬劍道:「呵,成,那就再比五百招!」
「你敢!」杜忘憂驕橫道:「你是不是看我肚子大,就開始欺負我男人了!」
我男人這話一出,杜川穀氣的跳腳,瞪著杜忘憂道:「沒羞沒臊沒規矩,該罰。」
杜忘憂告訴腹中的孩子道:「聽聽你舅舅說這話。」
杜川穀哼了一聲,對賀知秋那頭道:「你們幾個,抱孩子下去,把她也帶下去。」
杜忘憂不願意走,幾人硬是在不傷她的情況下,將她拖走。
花園一下安靜,只有樹葉在響。
杜川穀對燕珩只有耳聞沒有眼見,此下一見,對燕珩氣度倒是滿意,交手時,也留了情。
沒辦法,杜忘憂說了,傷了燕珩要他好看。
杜川穀收了劍道:「你是國君,大可不必為了忘憂而後位懸空。」
燕珩亦收好劍道:「阿兄,皇后之位是她的,她不坐,自是先空著。」
杜忘憂不做皇后,不執鳳印,只頂了杜娘子的名頭,在宮內肆意妄為。
杜川穀折了一枝樹葉道:「聽聞,群臣進諫,要求你立后?」
燕珩道:「我未同意,她雖不擔皇后之名,但凡事她說了算。」
這回答杜川穀滿意,他正了正神色道:「你給我兒送的東西太名貴。」
燕珩道:「夫妻一體,鬧鬧也是我的侄兒,姑父送侄兒東西,天經地義。」
花年說的話,一直悍在燕珩心裡,要對杜忘憂好,要對杜忘憂身邊人好,他記著,也行動著。
燕珩態度很認真,不是花言巧語,杜川穀不經意將樹葉丟到一邊道:「是個機靈的。」
和燕珩說完話,杜川穀就去了一個隱蔽的角落。
杜忘憂正在那裡等他,他一到,就先斥道:「你當真是胡作非為!」
杜川穀是被杜忘憂叫來的,來了以後,才知道杜忘憂有了身孕,原本他應該高興不已,可他提不起半分喜悅。
杜忘憂扶著腰道:「你凶什麼,我懷著身子呢。」
她隆起的腹部怎麼看怎麼讓杜川穀難受,杜川穀咬牙道:「你就仗著他揚眉吐氣呢是吧!」
杜忘憂沒皮沒臉道:「母憑子貴,有他在,我就是小寶貝。」
杜川穀狠狠蹙眉,捏著拳道:「你胡鬧,阿爺阿娘竟也容著你胡鬧,你非要這個孩子,知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杜忘憂撫撫肚子道:「即便不要,我的後果,也不見得就是善終。」
杜川穀跳了兩下,指著杜忘憂的肚子道:「呸呸呸,把話收回去。」
杜忘憂絮絮不止,道:「孩子是個念想,我往生了,他留給你們,你們可要照顧好他。」
杜川穀喝道:「杜忘憂!」
這麼不吉利的話,杜川穀聽不得,他長那麼大,第一次對杜忘憂直呼全名。
杜忘憂冷靜地道:「阿兄,我命保不住的,唯一能做的,是保這個孩子。」
杜川穀急火攻心,想揪隨便揪個人打一頓,他喘了幾下,穩定住情緒,道:「孩子有什麼好?你想要,讓修羅多生幾個給你!你明知這孩子會要你的命,他會把五年光陰縮的極短,你怎可一意孤行?」
杜忘憂的眸子里瞬間含了淚光,她苦笑道:「得到后再失去很殘忍,有了這個孩子,他好歹會為了孩子,活得不那麼孤苦。」
杜川穀道:「你現下瞞著他,他知道后,會是多麼大的打擊!」
「所以需要阿兄你們幫我。」身上又湧出一股熱流,杜忘憂出血,已經有一段日子,她哀痛道:「我身體,快撐不住這個孩子了。」
杜川穀看她神色有異,扶住她擔憂道:「還要多久?」
杜忘憂腹部疼了一下,她抓緊杜川穀的手道:「半月,半月之後,這孩子一定要生出來。」
杜川穀頓了頓,半月後,他是否,就見不到他的妹妹了?
杜川穀遮下眸子里的痛苦,道:「好,你提前告訴我,我們會支開他。」
杜忘憂道:「阿兄,謝謝。」
她的聲音輕如羽毛,整個人也像羽毛,隨時會消失的樣子。
杜川穀心疼又生氣地道:「別對我說謝謝,你這是在拿刀子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