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杜忘憂懷著忐忑的心,半天都未推開那扇房門。
杜川柏伸手把門推開,道:「放心,不是你心中所想之人。」
關在屋裡的人聞聲看向門口,杜忘憂與他四目相對,驚訝道:「是你?」
杜川柏點頭道:「嗯,是他。」
杜忘憂懵道:「怎麼回事?」
杜川柏朝屋裡人問:「怎麼回事?」
杜忘憂:「......」
杜川柏道:「他說他是來找你的,你們慢慢談,我就先走了。」
燕珩坐在桌邊,一身月白的長衫,身形修長,眼神沒有在唐山寨那日凜冽,許是白衣素凈,把他襯的像個溫和的世家公子。
燕珩輕抿一口茶,平靜道:「杜郎君,我是來討解藥的。」
杜忘憂一臉獃滯,解藥?!
燕珩起身道:「他們吃過解藥后痛的打滾,卧床不起。」
怎麼可能?小蘇的葯絕對沒有問題。
杜忘憂斟酌著開口道:「寨主,這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蘇她不可能給過解藥再給下毒,若是她下的,一定會告訴我的。」
燕珩用擔心的語氣道:「我也覺得蘇娘子不會這麼做,但寨中兄弟從昨日就疼痛難忍,尋了大夫來看,都是束手無策,我也是沒有辦法,才來叨擾郎君的。」
杜忘憂道:「是寨中所有的人都如此癥狀嗎?」
憑杜忘憂對蘇修羅的了解,要是真的下死手,都是一窩端的。
燕珩故作疑惑道:「不是,只是給解藥的那三個,我正說著要如何懲治他們,他們三個就痛的倒在地上。」
杜忘憂讀書的時候,只要想偷懶,就會裝病。這招最俗,也最有用,每次都能騙過舅母和先生。
杜忘憂眼神一轉,笑了笑道:「原來如此,服了解藥的確會有一些副作用,我給你些葯,寨主回去讓他們服下就好。」
燕珩鬆了口氣道:「如此,真是太感謝杜郎君了。」
杜忘憂從自己袖裡掏出了什麼東西,燕珩伸手一接,竟是幾塊酥糖。
杜忘憂道:「一人一顆,一次見效。」
燕珩知道剛才那些話,杜忘憂會認為三人是裝病。他也確實是故意那樣說的,可杜忘憂掏出幾顆糖來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燕珩一時沒有反應,隨即恍然大悟道:「他們竟然敢裝病來騙我。」
這讓他寨主的威信往哪裡放。
杜忘憂生怕又因此事燕珩回去罰那三人,趕忙道:「倒也不是,吃糖會讓人心情好,他們心情好了自然身體就不痛了。」
燕珩略帶歉意道:「杜郎君不必安慰我了,是我魯莽,沒有弄清楚就來麻煩杜郎君。」
「寨主也是關心他們,有你這樣的寨主,是他們的福氣。」杜忘憂客氣道:「天色已經這麼晚了,不如我讓人送寨主回去?」
他在這兒,杜忘憂渾身不自在,巴不得他趕緊回去。
燕珩假裝不知杜忘憂心中所想,淡淡道:「杜郎君將我送到門口,我自己安排回去即可。」
他不讓人送,杜忘憂也不堅持:「寨主請隨我來。」
兩人走著走著,變成了並肩而行,為了讓自己個子看起來高點,杜忘憂盡量挺直脊背,發現加上腳下增高后的鞋也不過才到燕珩肩膀。
杜忘憂咬咬唇,早知道小時候多吃點飯長長個子了。
燕珩將杜忘憂的動作與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他輕聲道:「杜郎君看起來像是有什麼煩心事?」
「無事,勞寨主挂念了。」杜忘憂迅速回神道。
這人,不會是會讀心術吧?
燕珩垂眸,睫毛遮住漆黑的眼眸,懷念道:「我有一個朋友,不開心時喜歡咬嘴唇,我看杜郎君這樣,以為郎君心中煩悶。」
杜忘憂不語,總不能說是在煩自己長不高吧?
燕珩接著道:「我只是問問,杜郎君不必在意。」
杜忘憂想了一會兒,還是只回了句:「嗯!」
習習晚風吹起了杜忘憂額前的碎發,杜忘憂伸手攏發,一半是髮絲扎的癢,一半是為了緩解尷尬。
跟這個男人待在一塊,總能出現些尷尬的狀況,可這人好像察覺不到尷尬,泰然自若,走在別人的府里,像是走在自家一般。
終於走到門口,杜忘憂客客氣氣地將燈籠遞給燕珩:「天色已晚,寨主不要急行,路上注意安全。」
燕珩接過燈籠,溫聲道:「多謝杜郎君。」
杜忘憂長呼一口氣,總算是把人送走了!
只是這口氣還沒呼完,就傳來一聲嬌喝:「站住!」
蘇修羅站在杜忘憂的身後,一雙美目盯著燕珩,眸中熊熊怒火。她手中銀光一閃,銀針就要朝燕珩射去。
杜忘憂連忙抓住蘇修羅雙腕:「小蘇別衝動,你聽我解釋!」
燕珩轉過身來,面色如常。
蘇修羅冷冷對杜忘憂道:「杜二被點了癢穴,你好好考慮你應該被點哪個穴。」
對於兩人欺騙併合伙支走自己的行為,蘇修羅很是憤怒,杜忘憂看的出她的怒氣,訕笑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故意將你支走的,而且唐寨主是來道歉的,你看在人家那麼有誠意的份上,就別計較了。」
蘇修羅看向燕珩,燕珩淡淡道:「確如杜郎君所說。」
杜忘憂討好地沖蘇修羅笑笑,蘇修羅目光在二人之間流連了幾遍,手腕一轉,收了手裡的銀針。
杜忘憂扶著她的肩膀把她轉過去,推著離開門口:「小蘇,我覺得最近你都瘦了,明天我做醬肘子還有翡翠湯給你補補,瞧著你臉上都沒肉了。」
蘇修羅最好哄,兩道菜就可以搞定。
「嗯......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不是兩道菜可以解決的。」蘇修羅考慮了一下,道:「還需要再加個烤魚,要外焦里嫩,讓杜二看著我吃。」
杜忘憂手在背後給燕珩打著「走」的手勢。
「我再給你做個素菜好不好,免得你覺得都是葷菜太油膩。」
蘇修羅微微點頭:「這種安排,吾甚是滿意。」
「那,你先把杜二的穴道給解了吧,他明日還要上朝。」
「再加一道黃豆燉豬蹄。」
「成交。」
兩人慢慢走遠,只剩燕珩筆直的站在門口,執著燈籠,白衣飄然,他緩緩打開自己的手心,復又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