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第105章你虧是做媒做慣了一捋就順了

劉福祿跟山來正說間,劉寶庫買酒回來了,他正好聽進耳朵一半句,說是什麼馬圈馬房的。

這馬圈馬房對劉寶庫來說就很敏感,一提到馬圈馬房他的心就提到了喉眼了,劉保翠的身影就進了他的腦子,從腦子來到心間,折磨的他魂飛魄散的。

他還以為是東家發現了他們在馬房馬圈裡的事情,專門找父母說道來了,只有一句「選個媒人說道說道,走個理序,辦妥了放心」他是聽清了。這還是從東家嘴裡說的。

劉寶庫再不敢聽下去了,有東家這一句就夠了,他就滿意了。若是再聽下去讓兩個妹妹看見,他可是丟不了那個人,敗不了那個興。他是在馬圈跟保翠是私會過,但是他可是正人君子,從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

他故意在門外咳嗽了兩聲,進去后兩位當家人就不說了,母親已經炒好菜端上去了,等他們碰開盅子,他就匆匆出了門,他要把這個喜訊告訴給保翠,也讓她高興高興。

一個月後河口村就開始村選了。

先是逐戶將村人口登記造冊,按相鄰各村統計戶數、人口(至少三百戶五百人為一編村)。原來管轄十幾個村子的河口庄現在只能管轄五個村,要選出一個村長和一個村副。

劉福祿慶幸王大戶沒有跟他編在一個村,他這次是不想幹了,他已經乾的時間夠長了,該下來輕鬆輕鬆了,就想按縣長說的那樣當一個參議員,趁這個選舉他想給劉寶庫留開這個機會,他也為他出出力讓他來擔任這個村長,憑他在村上的威信要讓村民選舉劉寶庫是應該沒問題的。

據這幾年他發現劉寶庫是個當官的料兒,有主見有魄力,再說王天印已經跟他不在一個村了,這樣他就明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其他大戶還是聽他的。

選舉前鄉首們又召集他們這些原任去鄉里開會受訓,到了鄉里首先給大家宣布鄉改叫「區」了,鄉首改稱「區長」了。

然後區長給大家宣布選舉諸事宜,選舉村長村副的條件是:第一、必需要品行端正,辦事公平;第二、要有資本,擔任村長、村副者須各有一千塊、五百塊銀元以上的戶首;第三、村長、村副選出的人員前十名者需交縣府審核圈定。

尚有村調解員、村監察員被村民選出后交由區府審核圈定。村閭長鄰長等村警保衛團交由村長圈定。

參會的大多數還都是各村的大戶,他們紛紛說:這就是在民選中各村大戶與大戶之間的競爭吧,還有老百姓什麼事情?想當個村長還得有上千銀元,那個百姓有呢?

區長被當場問的張口結舌,無法回答,只好說:「這是上面定下的,說實話,若是選上個佃戶去擔任這個村長,他能領導了他的地主?」

「也是這個理嘛!」

「還是換湯不換藥啊。」

劉福祿近幾天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本想自己不幹了交給寶庫干,從區上回來一頭栽倒在炕上睡了兩天。

他那天在山來家多喝了幾盅,就大話撂給了寶庫,說這次村長就交給他來擔任,他要做那個參議員了,到縣上也坐坐縣府的那些交椅,還對著山來媳婦秦舒若和兩個女兒。

他不是因為自己對著未來的親家敗了興,主要是他惱火這個新政真的是換湯不換藥,看不到有什麼變化來。就是頭上的辮子沒了,那個簡單,只要一咬牙一閉眼「圪喳」一下就成功了,至於禁止纏腳的法令那也是說說而已,最近趕活趕死的給女兒纏腳的家戶越來越多,都害怕真的管嚴了就錯過機會了。

劉福祿穩下心來又跟山來協商要劉寶庫到游風約新安里拳房住個一年半載再回來。山來不想問劉福祿是什麼用意,反正兒子已經挑明是東家的女婿了,讓他幹什麼還不是人家一句話。

劉福祿不想再說些過頭話了,也沒有告訴山來讓寶庫到游風約是個什麼意圖,總之都是一家人了,都把話撂明了,女兒保翠也知道了,只差選定個日子過門了。

村上王大戶王天印家被編到鄰村西庄了,再沒有人跟他競爭了,他知道這個村長他是會被選上的,村副就是張大戶家的族長張楚怡,雖然他跟張大戶家的關係也不是很貼切,總之在大事上還過得去。

村上的「村禁約」就有原來的「鄉約」為基礎,只是填補上新的規定就完整了,村民已經習慣了遵守鄉約之規定,村禁約出來也是水到渠成的。

在區上受訓時,有一條是關於「村禁約」的定法,說是:「議定禁約,要在適合其村情,及能使人人共守,故各村村禁約,大綱相同,綱目各異。但求適合村情,不取統一之定法。」

因為凡違反禁約者,就要受到制裁,當然是他劉福祿這個村長說了算,那麼在制定「村禁約」這方面也是他說了算,他知道那個該定那個不該定。

又到了年根兒,保銀保順還是一個也沒有回來,劉福祿有一樁心事一直是不能了卻,承認人家山來兩口子要選個日子把寶庫跟保翠的事情辦一下,可是保銀保順的事情該怎麼辦,他們的婚事辦不了能輪到保翠辦?

按說保銀保順的婚事辦不了,就將保翠的耽擱了也不是回事,劉福祿是想有保翠這個借口想把他們的事情落實下來,他跟山來承認寶庫跟保翠的婚事就是要為到年根給保銀和保順辦事做理由。

秋後劉福祿還到游風約去了一趟,一是看看劉寶庫在拳房學的怎麼樣,二是看看赤崗有沒有音信。

赤崗的媳婦焦翠花說自那年走了就再沒有音信。

赤崗跟焦翠花有一個女兒在劉福祿的鄉學讀書,她一個人在家孤苦度日。女兒施育兒讀完書後就跟祁氏留在劉家幹些零活,劉福祿沒當她們是丫鬟侍女,都以自家人相處,目得就是待她們大了做了兒子的媳婦。

劉福祿婉言跟焦翠花說:「兒子保順自出去也沒有回來,施育兒她們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等赤崗回來也沒有個准信,女兒保翠等著要跟山來的兒子寶庫成婚,這卻如何是好?」

焦翠花聽明白了劉福祿的意思,就是說想讓施育兒跟劉保順辦了婚事,接下來要給保翠辦了。她當初也聽赤崗說過施育兒的事情,長大了就讓劉福祿給她做主吧。

焦翠花道:「赤崗不是讓您給她做主哩?您就做主好了,施育兒一直就是跟她奶奶長大的,有她奶奶個意見就行。」

之後劉福祿又到了李三太那裡,讓他解化解化自己心裡的疑慮。

李三太道:「袁世凱駕崩后,北洋軍閥分裂,競相擴充實力,割據一方,混戰不已,國家陷於四分五裂之中。赤崗跟兒子劉保銀心懷報國之心,忠孝不能兩全也。」

劉福祿沒有跟李三太說了自己的打算,若是說出來還怕他小瞧自己只為一己私利,不為國家分擔。其實他施行的是為國為家之兩全之計,一沒有攔阻兒女為國獻身之大事,也沒有放棄成全兒女終身大事之努力。

從游風約出來,順道去了遙鎮跟花魁夫婦談及此事,回到村上又跟祁氏為保順提婚,有此父親親自奔波成全誰不樂意。

祁氏道:「老爺即是不提,老身也要提哩,誰會放著清醒裝糊塗哩,給別人作了半輩子媒,卻在自家閨女身上犯糊塗?我可捨不得讓育兒走出劉家咧,您這家門打著燈籠能找到嗎,就是怕老爺嫌棄哩,不敢高攀哩。」

劉福祿還是頭一次聽祁氏說話,真夠一套一套的言語流利,不愧是專門說媒的。於是問:「我已應承山來的兒子跟小女保翠的婚事了,本想保銀、保順年根應該回來,卻至今尚無音信,聽說他們都在外報效國家,忠孝不能兩全呀,保貞跟育兒已到婚嫁年齡,可怎辦呢?」

祁氏笑道:「這還不好辦嗎,先給他們訂了婚事,待回來圓房,不是一樣的理,何至發愁哩。」

「你虧是做媒做慣了,一捋就順了。」劉福祿笑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這講究還怕說不過理去。」

「那就備足禮金先到遙鎮,然後再到游風約下彩?」劉福祿問道。

「是哩是哩,交足彩禮后再擇吉日拜堂成親,就只差入洞房了。」

「那親朋好友可來祝賀?」

「不操辦婚禮就是小定,就像是買來的童養媳哩,三歲就認作媳婦,十五歲才待圓房,一樣的理。這方小定了,待兩位公子回來再舉行大婚,到時宴請親朋好友,不是一樣?總之,媳婦已成劉家的了,還愁辦個婚禮!還怕親朋好友不來祝賀?」

劉福祿聽完祁氏所說,高興的手舞足蹈,忙差山來給祁氏拿來豐厚的賞錢,作為謝禮。

祁氏道:「老身自進了府上,老爺待老身不薄,自家之事,何來謝字,不收不收。」

劉福祿道:「各事各辦,以事論事哩,依你之計,讓老夫了卻了這份心愿,不酬謝一二,老夫會覺過意不去,也不會心安。」

自此,由祁氏做媒,各家送去彩禮,擇吉日在祠堂拜天拜地,再拜高堂父母,走完了禮數,靳保貞跟施育兒各自歡喜。再由祁氏做媒成全了劉寶庫跟劉保翠的婚事,這一年大年,劉家又是備足煙花禮炮,從年三十張貼起對聯一直喧鬧至大年初一日頭升起。

初一早上祁氏就領著兩個兒媳婦靳保貞、施育兒給劉福祿、劉氏等長輩拜年,看著兒媳婦那有禮有節的祝福,使劉福祿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舒心的踏實。

他是早已給兩個兒子選准了這兩房媳婦的,她們都是在他的鄉學讀過書的,他當初慷慨地接納她們就有那個意思,他是親眼看著她們長大的,不管是從長相還是她們的性情,都是讓他滿意的。

就像祁氏說的那樣,她們來到劉家和童養媳沒有兩樣,只是他不想讓外人看出來她們就是他兒子的童養媳。

劉福祿急著給兩個兒子訂婚還有他另外的想法,眼看著這民國把清家那些老規矩都改了,辮子剪了,不讓纏腳了,還不允許男人納妾了。這個納妾的事雖然還沒有提到桌面上,按照他的猜測那是因為定這些規矩的人還是那些妻妾成群的官老爺定的,他們不會一時就把這個規矩咔嚓一下改了,即是改也要讓它慢慢地改,甚至還想留下這個規矩。

按照劉福祿的心思就是反對不讓納妾這個規定,有錢人納妾是為了光庭耀祖,四世同堂。

他要早點給兒子們打算,等他們回來跟保貞、育兒圓了房,如能趕上了日後再納幾房妾,他劉家就會在下一輩人丁興旺,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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