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宮商
大棗樹下,紛雜的落果覆蓋出點點深紅,百年老樹枝幹繁茂,遮出一大片樹蔭。短刀揮動間帶起一線寒芒,晃過人眼,頃刻不留情。
刀口插進了江離的脖子!
「江離!」
是一種無法思考的疼痛,疼的意識模糊,全身痙攣。脖子彷彿被切開,血液順著兇器被吮吸。在疼痛中,江離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來人是宮商。
這後山法陣激發,靈氣一時沖涌而至。凡俗之人毫無察覺,宮商卻是有些驚訝,好奇緣由便跑來一探究竟。他並非本村人,是老獵戶十日前在林中狩獵撿到的孩子。自身有些來歷,竟是識得這靈氣陣法。
「怎地小鬼這般多。」少年帶著江離後退少許,一手按其肩膀,一手控著短刀。
插入江離項間的短刀發著奇異綠光。細看之下,刀身在逐漸轉黑,如同染毒之秘銀。刀鋒插入有一指深,卻不和常理的沒有鮮血流出。只見江離小臉蒼白額間冒汗,像是正在忍受劇痛。
「這位前輩,可否留其性命。」宮商未曾預料,竟遇到這般情況。他見一言未能制止,並不輕易上前。在雙方能夠允許的距離對持著。
「凡人小鬼,你叫我前輩?」
「小子是還未曾引氣入體。」宮商態度平淡。他知道這人意思,卻並不過多解釋。只是緩緩道出後面的話:「明日,天元宗接引弟子將至。這女童是有緣人。」
「這裡是中州?」少年情緒突然高漲,像是得知了意外之喜。
話音落,刀口從江離項間拔出,卻不見絲毫傷口。疼痛消失后,是大量失血的心悸,江離眼前發黑,五感遲緩,周圍的聲音也隨即消失。
「給你。」將江離拋給了宮商,少年捂著臉無聲大笑,表情有些扭曲。宮商側開眼不再看。心想雖然重點不太對,但結果一樣就行。
他接住被拋過來的江離,扯出一方素錦把懷裡人臉擦拭乾凈,順手點了點其眉心痣。江離在模糊中,又感知到了愉悅。
樹下的人大笑后靠著樹榦平復,他也不再理會一旁兩小孩。泛黑的短刀又一次被拋向棗樹頂端。這次順利破入,途經江百川身邊,嚇得其又一哆嗦。
短刀在樹冠割斷了什麼東西,帶著青光一同回到了主人手上。是一顆青色的棗子,比這滿樹紅棗小巧不少。
「來和我做個約定。」
短刀轉向宮商。江離合眼前,最後看到的是宮商無所謂的笑容。
……
日落黃昏,棗樹下有三個人影。江百川四肢大張昏睡不醒。另一旁,宮商座靠著,腿上躺著臉色蒼白的江離。
「不划算,不划算。」借著些許光亮,宮商看著江離的臉,口中念念有詞:「莫長歪了,那可真是賠本了。」
江離是一個時辰后被餓醒了。樹下只有兩人,宮商靠著休息,而江百川依舊呼呼大睡。
「凶……」兇手去哪了?她張口卻無法吐露後續,試了試其他稱呼,亦是不成。一張嘴開開合合,好不奇怪。
「有一種咒。」在江離幾度張口無聲,一旁閉目休息的宮商終於開口:「用雙方血液做約,凡約定之事緘默,凡約定之人緘默。」
「緘默?」
宮商食指豎直在唇間,笑彎眼角,無聲注視。
「緘默。」江離學著他的樣子,做噓聲狀。這個動作她的記憶里有的,代表安靜,代表不要說話。
墨染天際,樹下一片安靜。江離很餓,並且四肢無力。正撿四周散亂的棗子吃著。雖小口慢食,也攢了不少棗核。
「嘶—」躺了半天的江百川終於醒了,身上到處是樹枝的剮蹭,青紫一片,著實看著唬人。
「疼!啊!我身上怎麼到處是傷,大丫你做了什麼?」江百川一驚一乍起身,頓覺渾身疼痛,四肢尤甚,處處是剮蹭的傷口。相比之下,一旁安靜吃棗的江離,只是小臉煞白。四肢很是乾淨。右手的血漬也早已被宮商擦拭掉了。
他習慣性的歸咎於江離,畢竟爹娘也一向如此。江百川的記憶截止到大風起時,再醒來已是黃昏。
「來人了。」宮商目光匯聚一處,出口言到。
不遠處,三火把於夜色中亮起。光點走進,打頭的赫然是老獵戶。
「百川!百川你這是怎地了!」本在中間的江魚娘大步越過前人。上前忙摟住大兒雙肩。看著江百川身上的外傷,口氣焦急。
後面跟來的老獵戶和江大川也扶起江離二人。
「阿娘,我也不知。」江百川眼神閃爍,看了江離一眼。
「你看大丫作甚?」江魚娘再次檢查兒子的傷口,看沒有特別嚴重才放下心來。再看一旁的女兒,倒是一身白凈。眉頭不由一皺。
「大丫你作甚要來後山。」大兒向來不愛帶大丫玩。怎會一同上山?
「吃棗子。」江離如實回答。眼前阿娘情緒很直白,面對江百川是擔憂,面對江離是憤怒。
「吃吃吃,就知道吃!」江魚娘上前使勁戳著江魚腦袋,江魚被戳的節節後退,江大川趕忙來攔。
「魚娘,我們回家再說,回家再說。」
看著這一家子,老獵戶嘆氣,率先在前面探路,一行人準備下山。
老獵戶打頭,江大川斷後,江魚娘扶著江百川,讓宮商看顧下江離。
這一行人各有各的情緒,大都雜亂而短暫,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只有走在江離身旁的宮商平靜的特別。在他身上,除了莫名冒出的愉悅,江離再也沒有感知過其他情緒。和剛才的囚衣少年很像,除了一瞬的高漲,大多時是平靜的。
再看宮商的臉,沒有笑容的時候。平淡中透了份超然。江離此時還不懂,那是種高處俯視的表情,如同人看螻蟻。
籬笆門前,慢了幾步的江離被隔在了門外。她墊腳伸手,夠著門上的藤條。想要把它重新拉開。江魚娘著急處理大兒身上的傷,並未注意身後不遠的江離。江大川還在後頭有個百米。
「今日過後,你們將天差地別。」身後伸出一隻手,幫江離把門拉開。
江離沒急著進去,她總要花費時間,思考這些不太能明白的話,而思考時總是直白的盯著對方。
被盯得不自在,宮商邊說邊推著江離進門。
「來日帶你吃最甜的棗子,可別什麼人都跟著走。」
直至籬笆門合上,江離也沒太搞懂。
……
卯時,天未明。
江魚面前是半碗糖水,而她口中本能的分泌著唾液。
這糖水,是昨晚江魚娘為了安慰江百川沖的。糖在這個時代珍貴非常,江百川十分寶貝,只喝了半碗,省了半碗待明日享用。
江離昨日失血,晚飯也因為江百川的傷,沒被允許上桌。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睡去。剛剛醒來。
此時,江家夫婦起床去了後院,江百川還在睡。
江離面對糖水,兩個呼吸間就拿定了主意。她的求生欲告訴她,她需要糖。隨即端起碗小口的喝著。
「大丫,你起來了。」不久,身後傳來江百川迷糊的起床聲,期間摻雜一兩聲嘶氣,想來是碰到了傷口。「給我取下……,大丫!你在喝什麼?」
江百川瞪大雙眼,不敢置信。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下炕。伸手去奪江離手裡的碗。
「你還我!你還我!」
江離隨即鬆手,並後退兩步。江百川拿回來的碗,不剩半滴,乾乾淨淨。
「你個死丫頭,我!我!」江百川氣急,想要上前推江離。卻被江離蹲下身滾開。
「我需要糖。」江離滾到一旁,開口說道。衣服上滾了圈灰,整個人黑了一層。
從感知到江百川的憤怒,江離就做好了準備。打不過就要躲開,憤怒會給她帶來疼痛。
江百川每次撲向她,情緒就會比之前高漲。如同預先警報,使得江離可以提前躲閃。好在江百川身上有傷,也沒能堅持太久。
「阿娘!阿娘!」見幾次都碰不到江離,江百川氣急敗壞,大聲呼喊:「大丫偷吃糖水!」
「百川你怎地下地了?小心著點。」江魚娘從屋外大步進來,看見大兒光腳下地,臉氣的通紅。不由心疼。
「大丫她,偷吃我的糖水!」江百川趕忙告狀,也不再去追江離。
江魚娘聽罷心火漸起,這個女兒就是來討債的。那般珍貴的糖,可是她一個丫頭片子能喝的。
「大丫,你是不是喝了糖水!」
「……」江離沉默的看著江魚娘。
記憶里糖從未引起這麼大的情緒。但這裡好像不太一樣?在江離面前,她散發著同江百川一樣的憤怒。讓她不能拿剛剛的回答應對。
江離的沉默被當做默認。家中見底的米糧,沒用的漢子,不正常的女兒。這些在此刻換來了江魚娘的爆發。
「你這痴病不僅是沒好,看來是越發嚴重了!」
不比江百川,她輕易就抓住了江離。一手拎著胳膊,另一手的巴掌落到後背,啪啪作響。打的江離整個身板都在晃動。
邊打邊叫嚷著「沒用的丫頭!」
疼痛感,煩雜的情緒,還有整個屋子潮濕的味道。這些感官交織在一起。有水色浮現江離眼底,未淤出就隱去,只留一時心悸。
這種心口揪疼,難以呼吸的情緒是什麼?
「快住手,魚娘快別打了!」江大川情緒激動,大聲呼叫著跑了進來,臉上是難掩的欣喜。他拉住江魚娘的手,止住她的動作。被放開的江離小心翼翼的滾進一旁桌子下。
「是仙緣!有仙人來村裡測仙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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