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一位年輕貌美的職員向柳桑田橫豎掃了一遍,就她?帶著她來這裡一毛沒有消費,又要趕著去加班?
柳桑田明顯感覺到,之前的妒忌之色在同情與犯忌之間輪轉跳躍。
面對置疑,她苦笑以對,沒辦法誰讓他是老總。他說加班,呵呵,他說了算。
她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員工,何況現在是下班時間,她覺得她再加班加點的,足以讓老總對她刮目相看。
車在一處商場外停下,柳桑田剛想著要不要下車時,車窗降下,商場門口小汪匆匆忙忙趕過來,一隻黑袋子遞進窗口。
柳桑田看了一眼,接住,側身問駕駛座的人:「放哪?」
楊滄海沒有吭聲,一腳油門,開上馬路。
柳桑田有些鬱悶了,她是個愛說話的人,但這個楊滄海不說話時,那叫一個沉默,就像空氣一樣,他的存在很重要,但你隨時隨地能把他忽視掉。
她解開安全帶,起身,剛做了個動作,楊滄海聲音陰惻惻的傳來:「系好安全帶。」
「我就放一下袋子。」
她本想淑女一把,至少在非危急關頭,她還是願意做一個有原則的人。比如不去看老闆的東西,這算是職員的基本素質。她堅持把袋子扔向了後排,不過那封好口的袋子砸在椅子上彈了一下,落在了車內,露出內盒的一角,別的沒有看到,印在盒子一側的歐標5號的黑色字體,提醒她,這是鞋盒。5號,代表鞋盒內裝的只能是女鞋。
柳桑田眼睛眨了一下,坐回副駕上后,勾頭看了一眼腳上的鞋一會,突然想起自己是6號的腳,自嘆了一聲便將臉扭向窗外,去看窗外疾退而去的風景。
不知不覺眼前暗下來,一會又一道刺目的白熾光射過來。
「到了。」楊滄海率先下車。
柳桑田跟著下來,沒了鞋後跟的鞋子掛在腳上,當拖鞋穿,在靜止不動時,很舒適,但一動起來,特別是走在有落差的台階上,差點沒有讓她摔出去。
前面帶路的男人,好像也沒有那個眼力見,過來扶她一把。
所謂有錢男人通常懂得女士優先,會在女人面前顯得紳士,這不過是她看多電視劇的幻想。他走得飛快,就像從來只有他一個人來這裡一樣。
柳桑田走了兩步,就覺得不對勁,這地方怎麼這麼熟悉。掃了掃門前的招牌,「兄弟夜霄」。這不是她常帶戴菲林來的「老地方」嗎?
楊滄海這隻瞎貓怎麼就撞進了她的根據地。她不由的心裡一緊,不會是楊滄海發現了她什麼吧。柳桑田快速將自己填定的簡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沒有什麼漏洞。但從楊滄海能從簡歷上找出有關療養院實習幾個月的事,也有可能從她發出「於蘭芳」的消息起,他就一直在調查自己。
楊滄海一邊安撫自己,讓她進公司,一邊又查她的底,不愧是華陽的老總能裝事。
這個點的夜宵攤,正是來生意的時候,嗚嗚叫的火膛,舔著布滿油漬的鍋底,催發出白色的熱汽,和著菜香味瀰漫在露天擺放的桌椅間。楊滄海的西裝革履,與前來打招呼的兔唇老闆相視一笑。
楊滄海笑得純真如少年,兔唇老闆笑得像上靦腆的小姑娘。
「兔子!」楊滄海叫了一聲。
「瞎貓!」兔唇老闆回敬一句。
兩個極具侮~辱性的綽號,在兩個大齡青年間叫得像初中校園一樣肆意而無畏。
這要是換別人,估計早就雞飛狗跳、桌椅與肉~體齊飛了。
聽戴菲林說過,兔唇老闆很牛X,少年時是個地下摩托車賽車手,曾用改裝過的小電驢子跟別人玩過,居然沒有輸。戴菲林告之兔唇老闆的姓名時的那一句「大家叫杜老闆,杜月笙的杜。」那讓人浮想聯翩的表情,再次出現在柳桑田的眼前。
她不由得多看了那位「杜老闆」,怎麼自己常期光顧的店老闆,跟楊滄海是老相識呢?
「老三樣?」兔唇老闆問,但目光是看著柳桑田的。
楊滄海開始沒有注意點頭:「對,老三樣。」說話間看到兔唇老闆一臉深意的盯著柳桑田看,沒有動,顯然他問的並不是楊滄海。
楊滄海的目光從兔唇老闆身上移開,轉而看向柳桑田,一副意外的樣子:「你們認識?」
「啊,」柳桑田拉了一個長音,她不想節外生枝的讓楊滄海知道關於她超出簡歷內容的事,「我來這裡吃過飯。」
楊滄海不信:「只是吃過?」
柳桑田如實的說:「常來。」
楊滄海繼續說:「為什麼?」
男人八卦起來,真跟女人一樣啰嗦。不過他不僅是男人,還是她的上司。
柳桑田只得當起了陪聊:「這裡的便宜。」
楊滄海淡淡的一指對面,「那家店比這更便宜。」
這不是拆台?在人家的地盤,介紹另一家店。有病吧。
柳桑田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又與兔唇老闆對視了一眼,帶著歉意:「先點這些。」
說著,她掏錢,付了一百零七塊。
兔唇老闆收了錢,立馬閃人。
終於動用金錢的力量支開了他。
柳桑田心底小小心疼了一把,早知道楊滄海這樣算計她,打死也不上他的車。
他完全忘記了,他是如何指使她去試探許高的。也全然不顧,她是帶傷出征。
飯錢她出了,那她重新擁有話語權。不能總被楊滄海給壓著問。
柳桑田想到這挺直了脊樑:「楊總,跟許高見面的楊子安,不是離開了桐城嗎?」
楊滄海對於剛才柳桑田強行斷了話題心中有數,但表面上也不再追究,他閑懶的說:「你一個實習生,對這些人不用了解。」
吃憋。
還不能反嘴。
他是老總。
三個月實習轉正,還指望他呢。
轉正後才配提及公司前員工吧。
「青椒肉絲、剁椒魚頭、炒時蔬……」兔唇老闆一串拉著長調的吆喝聲中,送來了三個五彩繽紛的碟子。
柳桑田拿筷子,遞給楊滄海,自己翻包,拿出一隻筷盒,從裡面取出筷子。
楊滄海將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我用你的。」
柳桑田一愣:「我這個我自己帶的。」
楊滄海說:「知道。給我用。」
嘶,霸道得一批,明搶。
柳桑田暗罵了一通,但臉幾乎帶著被他看上的驚喜交集的神色,將筷子雙手奉送。
楊滄海自顧拿了筷子,在碗中頓了頓,轉動筷身,仔細端詳著筷子,像是收藏家,撿了一個漏,要品鑒一下是否具有收藏價值。
一會他的目光從筷身上轉移到柳桑田的身上,事後補槍般的問:「你呢?」
問得很沒有溫度,完全只是強盜搶了商客一百兩銀,然後扔出一綻碎銀給對方,給人當路費的假仁義。
柳桑田見慣風浪的乾笑兩聲,從盒子的夾層里抽出一隻不鏽鋼的勺子:「我用這個。」
她剛拿出,打算用茶水涮一下再用。
楊滄海盯著勺柄久久未動,過了好一會說,「我跟你換。」
什麼?
柳桑田一直好聲好氣的陪聊,怎麼也沒有想到楊滄海一再的搶她手中的東西。
她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友好,再想留在華陽公司做事,那也是有底線的。
於是,她低頭沉默了一會,才抬頭說:「楊總,你要是講究衛生,我可以去給你重新買一副筷子勺子。」
楊滄海說:「一個勺子而已。」
柳桑田想了想,大大方方說:「這是我老公用過的,您不嫌棄?」
反將一軍。
楊滄海沒有再說話,只是拿起筷子,往菜盤裡一戳,挑了一把肉絲,塞進了嘴巴里。
關於用餐工具的爭奪,暫時中止在對街邊美味的享用之時。
楊滄海對於唇兔老闆提供的餐具很排斥,但看他跟唇兔老闆剛剛說話時的放鬆樣兒,那種隨便到可以互聊各各自女朋友秘密的樣子,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雙標得很。
柳桑田握著勺兒,在自己的碗里挖了一下,含在嘴裡咀嚼著……
「你打算吃白飯?」楊滄海不客氣的問,語氣揶揄。
柳桑田看著自己碗中被挖出的空洞,自嘲:「我這個吃白飯的,比軟飯的強一百倍不止。」
楊滄海抬起頭,他那隻從厚重發簾里露出的右眼,閃了閃。
柳桑田驟然發現他的眼眶紅紅的,眼角上掛著淚。
呃……吃個飯而已,就算是她買單,他也不用上這麼感激涕零的……
「看什麼看,紙巾。」楊滄海嘶嘶聲從喉間傳來,手指了指柳桑田,「你,帶紙巾沒。」
柳桑田這才想起什麼似的,忙跳起,從鄰桌拿了一個衛生紙筒過來,拽出一長截灰白色的紙條,遞過去。
楊滄海嫌惡無比的看著那被她虛握成一坨的紙:「我要衛生紙,不是擦桌子的紙。」
你大爺的,罵過後,她還是再次被這位大爺打敗。
對方指著柳桑田的包說:「拿你的卸妝棉給我。」
柳桑田瞪大雙眼,護住包,「沒有,我不用那個的。」
「不可能,只要是個女的,包里就有這個。」
她十分懼怕他看到自己的包,至於為什麼,好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陌生的男人要看自己的包,這不是一個正派男人做得出來的事。
換一個人,她直接開罵了。
老總,還是能決定她能不能在公司轉正的關鍵人物,她絕對不能現在得罪。
飛身而起,沖向了她所知的最近的便利店。
再回來時,她看到楊滄海在背對著桌子,扶著雙膝勾著頭,時不時咳嗽,唇兔老闆拎著一瓶礦泉水,遞給他:「你從來就不能吃辣,今天怎麼就肯吃了?」
「咳咳……」楊滄海勾頭繼續咳,整個耳朵都染上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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