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狼尋鄉(7)
我和勞拉又從樓梯上走了下去,再在這裡待著就有被發現的風險,他們的人在巡視我們的房間附近。
我們拿帽子進行了簡單的遮擋,這能讓其他人注意不到我們的臉。小鎮上大多數人都互相認識,零丁有幾個外來客絕對有很多人注意到。
然後我們走到一個能看到樓梯口、樓上的人除非特意否則很難看到我們的位置停下。
我和勞拉注視著樓梯口,耳朵不由自主地聽著樓上發出的聲音。
聲音經過阻隔傳到我們這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但我們都能知道上面發生了些什麼,甚至我們都能『看見』。
無非就是逼問其他人在哪裡,他們要去哪裡,並且拷打卡利班罷了。
很好猜,不是嗎?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只過了幾分鐘,在這樣的時刻里時間長短已經失去了意義。他們就從樓梯上下來了。
他們全副武裝,拿著各種武器,肆無忌憚地走著。他們對生命沒有尊重之意。
我在他們手中看到了變種人抑制器。
我知道我選擇不上去是對的了。
只有我不受變種人抑制器壓制,勞拉他們都要受其影響。我衝上去了也不能改變什麼,我沒有強大的攻擊力,唯一的特殊之處就是治療,難不成我要給敵人反向治療嗎?
而且控制器這種東西不在治療範圍內,我頂多讓勞拉他們不感受到疼痛罷了,被抑制的能力是恢復不過來的。這對現狀沒有什麼幫助。
我看到卡利班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我看到他身上還在冒著血的細微傷口,這些傷口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忍不住治療了。
是的,治療並不一定要接觸,隔空也可以,但是耗費精力會更多,所以若非必要我都是接觸治療。
我沒有將卡利班身上明顯的傷痕治好,我並不想讓這些人注意到這點,這會給本就糟糕透頂的我們引起更大的麻煩。
理由就像我先前說的那樣,儘管我不是變種人,可他們都會把我當初變種人。
一個有治療能力的人……
會遭受怎樣的對待可想而知,不是嗎?
人都希望自己能活的長一點兒,再長一點兒,人都不希望自己被疾病和傷痛折磨。
人都希望永生。
但不知怎地,還是有一個雇傭兵看向了我,我肯定我沒有做更多的事情,或許這個天就是有特殊直覺。
在他轉頭的那一剎那我急忙拿起一本書裝成讀書的樣子,幸好他回頭了一下后就又轉過去了。
我看著卡利班被他們帶上車,我看著車疾馳而去消失在遠方。
卡利班消失在我視線範圍內的一刻,我心裡僅剩的一跟弦出現了裂縫。
卡利班還是被抓走了,我這麼質問我自己,你在驕傲什麼?
是啊,我到底還在驕傲什麼?驕傲自己有劇情?驕傲自己是來拯救他們的?
錯,我大錯特錯,我無法拯救他們。
如果沒有可以無視規則的外掛,在這個世界里我只能隨波逐流,被時間的洪水沖向未知的遠方。世界施加的惡意絕大多數人是承受不住的。
這可能是我第一個失敗的任務了吧。
我悲觀地想。
從現在這一刻起我就預料到了結局,我只是希望我還能有機會改變,哪怕需要……
我這時好像明白為什麼我之前成功了。那是因為之前身為超英的他們有很大能力,他們只是缺少方向或者缺少一個人來戳破掩蓋真實的隔膜而已。
那從來就不是大環境的壓迫。
即使是內戰也是因為索科維亞事件做為導.火索,如果這個□□未發生法案的事情會被延後很久很久,而那時超英們早就有了對策,再次打起來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
美國隊長是國民的白月光,鋼鐵俠是一家頂級跨國企業的老闆,他們本事就有巨大的影響力,合理操作下能容易改變人們對他們的印象。
超人在地球上近乎無敵,核武器他甚至都不怕,神奇女俠是亞馬遜的公主,不受人類影響,蝙蝠俠和鋼鐵俠一樣是有錢的老闆。他們在改變印象方面也會和復仇者們一樣簡單。
更何況這些超級英雄在自己的城市都有很高的人氣,一個超過千萬人口的城市喜歡他們足以壓滅很多反對聲音了。人類是慕強的。
可變種人不行,變種人做不到這些。變種人本身就受盡壓迫,怎麼可能有機會反向使用將他們推入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輿論?
或許過去可以,或許過去那個一切都沒有發生大家都在的時候可以。
但那時沒有抓住機會,所以這一切就都隨風而去了。
勞拉在看到卡利班被抓走後想要上樓,我依舊壓住了她:「別上。」
她看向我,沒有問話,但我知道她的意思:「上面還有人,會被發現的。」
我敢肯定,即使他們的車都被開走了。這些人都是人精。
於是我們又等了一會兒,一個穿著一樣衣服的人果然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邊走還邊念叨著:「我就說他們不會在短時間內回來,看看房間里的樣就是了,真不明白為什麼要叫我留下來完后我還要自己回去,都是苦差事憑什麼就我干……呵,也是他們幸運,不過下次可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可惡的變種人……」
我們上去后直奔卡利班的房間,房間里幾乎所有擺件都被扔在地上,我們的行李更是被損壞了大半,玻璃上還有幾個彈孔——顯而易見,為了威脅而射出。絕大多數人在面對子彈是都會感到害怕。
我拿起勞拉的舊外套,仔細觀察,果不其然在領口處看見了個特殊的小玩意。
一個該死的黑色小紐扣。
它和其它紐扣是一個樣式的,要不是覺得領口放紐扣不正常我都會以為這是衣服的特殊設計了。將它取下后顛了顛感覺重量不對我就知道一定是它有問題。
就是它,小小的一個東西卻發揮了巨大的力量,讓好不容易看到光亮的我們再次墜入谷底。
我只是想讓事情變得好一些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我將定位器放在了房間里,我並不能摧毀它,我要摧毀它的話那些人就能發現然後立刻趕回來了。反正他們也沒走多遠,如果能抓到我們他們才不會不喜歡重走一段路。
我將我們僅剩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勞拉也在旁邊幫著收拾。
我們得立即離開了,再在這裡等著查爾斯和羅根那就是自己招罪受了。
人不能總是沉溺於悲傷之中,因為悲傷會讓你失去自我。
我們將東西都放進停在旅店外空地上的車裡,我們這副怪異的模樣沒人在意,那些坐在一樓大廳的看客們都冷漠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機或著食物,彷彿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不能將他們從自己的世界拽出來。
他們沒有義務幫助,所以他們沒有問題。
很多時候,不是別人在折磨我們,而是我們用自己的價值觀在評判對方的是非對錯,是我們在折磨自己。*
「勞拉,你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找羅根他們。」我對勞拉說道。
羅根是主心骨,我們所有人都依靠著他。
「好。」
勞拉立即回答。
我按照小地圖的指示去不遠處的商場尋找羅根。
在卡利班受難的時候我沒有過來找,因為不管用。
我想我有些時候可能很冷漠,我為了最大的利益可以去犧牲很多,包括我自己。我是個利益至上主義者。普通的小事如吃飯方面我都會選擇對我利益最大的一種。
就像我先前救那個小女孩似的,她活下去比我活下去的價值更大,所以我去救她了。這才是根本原因。
而且比起卡利班,我更在意的是羅根、勞拉和查爾斯的安危,如果非要我做選擇的話。
經常有人說小孩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可是即使是大人在很多時候也只能做選擇,這個世界上可以全都要的人只有強者,弱者、尤其是帶不來利益的弱者連螻蟻都不如。
無論強者是哪方面的強,金錢智商能力……他們的天賦超越常人,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們的成就也會超越常人。
現在這個時代,比你厲害的人也比你努力,他們可以輕鬆達到你千辛萬苦也達不到的目標。
而多數人都是普通人,跟天才對比時會感到無可奈何的絕望。
為什麼都是人,為什麼我就過的如此失敗呢?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進到商場里時查爾斯和羅根正要出來,他們看見我一臉驚訝。因為我們先前說好了我不出來。
查爾斯在震驚了一小會兒后表情就變得嚴肅,我知道他是『看』見了。
他碰了碰羅根,羅根看見他和我的樣子瞬間就也明白了。
「究竟怎麼了?」我們走到了一個角落裡,羅根壓低聲音問道。
我抽泣著回答:「卡利班……被抓走了。」
然後我就用最簡潔的語言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儘管只是複述,我卻同樣心如刀割。
說完后羅根和查爾斯的神情都更加嚴肅,好像暗潮湧動的大海。
我不知道他們想了些什麼,總之在一陣無聲的沉默后查爾斯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這不是你的錯。」
我緩慢地搖頭,卻無法肯定查爾斯的話。話說起來可以簡單可以難,但不管怎樣它都不會有勸服自己難。
我知道我不應該認為這是我的錯,畢竟傷人的是他們,可真的不是我的錯嗎?我明明做的更多,我明明可以阻止的……
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這一切的啊……
我們走出了商場,來到了我們的車旁,勞拉抱著她自己僅剩的行李規規矩矩地等著,看到查爾斯和羅根她抿著嘴點了點頭。
她看上去更沉悶了,如果忽略身高的話沒人會把她當成個小孩子。
現在的小孩子很多時候比大人想象的要成熟的多。有許多大人即使活過多年也會純真的如同小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區別?因為後者總是有人保護著他,而前者……
世界可不會管你的真實年齡到底是什麼——
它需要你長大的時候你就必須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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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不是別人在折磨我們,而是我們用自己的價值觀在評判對方的是非對錯,是我們在折磨自己。
——鈴大木拙感謝在2020-12-3121:23:59~2021-01-0112:33: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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