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滴雨
「班上來了個新同學?」李老師看到清雨那張陌生的臉有些驚訝。
黃金立刻道:「對啊!」
「昨天才來的!」黃宇補充著。
劉穎笑呵呵地說:「急轉呢!」
昨天是國慶假期結束的第一天,沒有地理課。
「老師好,我叫清雨,以後要麻煩老師了。」清雨趕忙站起來向李老師鞠躬,禮貌而尊敬的問好。
大家滿臉公式化的笑容看著清雨,十分配合的噼里啪啦鼓起掌來,從稀稀拉拉中聽出,特別敷衍。
李金貴瞪了眼下面不嫌事兒大的猴孩子們,瞧著站在最後面,斯斯文文,笑意柔和的清雨,「要鼓掌就大聲點,敷衍誰呢?」
掌聲頓時熱烈非凡。黃金還喊了句「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被李老師賞了一顆粉筆頭。有人哈哈大笑,清雨哭笑不得。
「坐下吧。」李老師點點頭讓人坐下,拿了只粉筆轉向黑板瀟洒而流暢的一筆畫出中國大陸--「雄雞」,再兩筆畫出海南台灣,最後隨意兩筆勾出長江黃河蜿蜒中國大陸。
清雨瞪大了眼。被那一筆揮就的流暢洒脫傾倒。突然對這門只有概念的地理學科產生了濃厚地興趣。跟著娓娓道來的中國地質地貌似乎將中國大陸遊覽了一遍。看過了大小興安嶺的森林密布綠意蔥籠,目睹了黃土高坡的乾涸貧脊,望見了華北平原的一馬平川,爬上了南北分界的秦嶺,感嘆那南方的一片綠浪似無邊際的遼遠……
下課看到林華音出教室打電話,待她回座位。清雨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男朋友還好吧?嚴不嚴重?」清雨問。
林華音有些發愣。轉過來看著清雨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麼了?」清雨心裡一緊,聲音也急得高了幾分,「很嚴重?腦出血?」
「沒有沒有,」林華音連忙揮手,「還沒有給我打電話,剛剛是一個朋友給我打的。」朋友說校草又被人惦記上了,讓她小心一點。還給她發了張照片,照片上的女生——
「你很擔心他?」林華音盡量語氣表情都正常道。
清雨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幾乎不可察覺,笑道,「我昨天才來,如果今天就背上人命是不是太嚇人了點?我不想坐牢。」
「什麼坐牢?」曾多多上了廁所,甩著手上的水走過來聽到一個尾巴。
「我昨天才來,今天就失手拿籃球砸到人,人如果死了,我可能得坐牢,正擔心著呢。」清雨抿著唇笑道。
「這麼嚴重?」曾多多擠到裡面,坐好,驚訝道,「你是下多大力呀?能把人砸死?」
「你知道你砸的誰嗎?」何葉突然從小說里抬起頭來,突然一句,讓人有些懵。
清雨遲疑了一下,說:「我只知道那是林華音男朋友,似乎很受人關注。怎麼了?身份很特殊嗎?」
「那是南江高中三年無人能比下去的校草。」
「……」校草,不能砸嗎?
「我去!你砸了趙叢睿呀?」曾多多突然喊了出來。鬧哄哄的教室突然一靜,目光都轉向教室後排。曾多多被看得臉都紅了,低下聲音道,「你完了。你要被那些神經病報復了。」
「……這麼嚴重?」清雨也小聲道,眉頭緊皺著,「那怎麼辦?」
何葉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曾多多也是萬分同情地看著她。林華音擰了擰眉,似乎有些不滿意他們的反應,道:「不會的,叢睿不會這樣做的,以前他也沒做過這種報復什麼的事?。」
「沒事,不怕,」清雨突然想到什麼,抿著嘴笑,「抱緊校草女朋友的大腿,應該會免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曾多多張張嘴,愣愣地介面道:「……確實是個好辦法。」
「華音,你要保護我呀。」清雨作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來。
林華音哭笑不得,但是眉目舒展,顯然十分開心。
天氣炎熱,六把吊扇在頭頂嗚啦嗚啦轉,像合奏一支催眠曲,好些人昏昏欲睡,有些正在與瞌睡鬥爭,有的已經趴下了。政治老師在講台上唾沫橫飛,偶爾掃一眼下面的人,眼睛里流露出些許失望來。
清雨聽得雲里霧裡的,暈暈乎乎地從書里抬起臉來,扭動一下有些脖子。何葉已經睡著了,前面林華音在記筆記,曾多多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在打瞌睡。一眼望去,只有前面的鐘聲,像海上的一艘船,依然直立著桅杆揚著帆,在海浪中堅持前行。
鐘聲後面,倒數第三排的男生在揪前面那個女生的頭髮。
那女生綁了高高的馬尾,皮筋上的兩個尖尖的兔耳俏立,發量喜人,頭髮烏黑髮亮,瞧著就十分順滑。她背靠在後桌,一頭長發像瀑布一樣沖泄而下,鋪散在後面的桌子上,形成了個小小的水潭,發尾像是連接水潭的小溪,打了個彎,垂落在桌沿,在空中飄飄蕩蕩。
男生一下一下,輕輕地撫著鋪在自己桌子上面的頭髮。動作很輕,很慢,很溫柔。女生似乎要俯身記筆記,身體往前移了。那男生一改剛才的溫柔繾綣,大手一張,一把握住那一束瀑布,還不客氣的扯了一下。女生吃疼,轉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男生沖她歪頭淺笑,還揮了揮手。
恰好,老師轉過來,他連忙正襟危坐。
下課了,安靜的教室突然從蟄伏中蘇醒。老師布置了作業,走出教室。同學們嘩啦一下就鬧開了,有人拿飯盒,有人已經跑出了教室,有人在收拾東西,有人還安靜坐在桌子上做題。
清雨親眼看著那女生拿起桌上的政治書,毫不猶豫地往後一扇。男生似乎久經沙場,從容的伸出手穩穩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管那女生的怒視與掙扎和大罵,搶下政治書,單手裹成圓筒,在女生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從吵鬧的聲音里,隱約聽見他說:「你頭髮把我桌子的佔了大半,咋的,還不許我給自己順出點放書的位置來?」
清雨下意識地看了眼全班的桌子。呵,除了那男生的桌子,其他人的桌子全部堆滿了書。敢情,他的桌子就是放那女生的頭髮的。不經意地問了一下那兩人的名字。男生叫李晉文,女生叫方語。
打掃完衛生,清雨回絕了和林華音她們去食堂吃飯的好意,她要回趟家,阿婆要玩她的手機。回校的路上被幾個女生攔住了。幾個女生都規規矩矩地穿著校服,綁著馬尾一看就是乖乖學生的樣子,但是說起話來,就暴露了原本的樣子。
「你就是清雨?」為首地一個女生抱著手,帶著一抹輕視將清雨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露出「也不怎麼樣」的神態來,「你今天拿球踢趙叢睿是幾個意思?」
清雨的眉毛飛快地挑了一下,有點驚訝。她看著女生,誠懇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球會砸到他。」
「呵,你說不是故意就不是故意?」女生不屑地輕哼了一聲,臉色陰沉了下來,「我警告你,別耍什麼花樣想吸引趙叢睿的注意。」
「你和林華音是朋友嗎?」清雨問。
那女生聽到林華音的名字,一臉嫌惡,「誰跟那個綠茶婊是朋友?」隨即眼睛一瞪,「你以為我是因為林華音才來警告你?」
清雨睜大眼,不是嗎?
「我告訴你!我跟她毫無關係!我警告你是因為我看不慣你們這些女生像蒼蠅一樣圍著趙叢睿轉!林華音就是那隻最大最噁心的蒼蠅!」
清雨在女生憤怒地咆哮里退了一步,沖她說,「我知道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那女生反倒被清雨順從的態度弄得一愣。為了增強氣勢,眼睛一瞪,「知道就好!」
幾個女生結伴走了,清雨也要回學校,本就是同路。但清雨實在不好跟她們一起或者加快步子超過她們,只得放慢自己的腳步,走在她們後面。直到她們拐彎去商鋪買奶茶,才加快步子飛快往學校趕。
還是遲到了。
鐘聲在講台上髮捲子,底下同學們一邊乾嚎,一邊往後傳卷子。清雨在一聲又一聲的乾嚎里回到位置,桌面已經被卷子覆蓋,而且有幾張掉在了地上。
清雨呆了呆,吶吶道:「一個晚自習要做這麼多?」
「先挑明天有課科目做,」劉成君替她撿起一張卷子,放在她桌子上,「老師說,昨天複印機壞了,昨下午修好的。聽說打完這一堆,又壞了。」
清雨腦子有點放空,覺得印表機有點慘。
老師沒來。鐘聲坐在講台上守著大家做卷子。偶爾會有同學拿著卷子上去問題,鐘聲都細心的解答,有時還會拿出書來,翻出那道題的答案範圍。清雨坐在下面,看著歷史卷子發矇。翻書都翻不到,是不是顯得自己太愚蠢了點?
再看何葉,她在看小說。劉成君?他在打遊戲,他同桌在看小說。往前看,周明在打遊戲,他同桌在打遊戲。
清雨默默得拿著卷子上去問鐘聲。喜歡花開滿枝丫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花開滿枝丫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