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蒙面刺客

決計不是出自司馬季主的謀划。

晉帛倒下，一個手提利刃的蒙面刺客陡然出現在了趙端的視野里。

蒙面人側身躲過倒下的屍骸，提劍又側面掃向自己左臂的呂酋。呂酋反應倒是敏捷，疾步後退踉蹌掉落夯土台基才算躲過一劍。

利刃掃空，又折返而來，刺向自己右臂的衛琅，衛琅反應更是靈敏抓住自己的肩頭縮身低頭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那一刺。

然而衛琅身側的西門安卻沒有那般幸運，噹啷傳來一聲清脆的金石交鳴聲。同一時間自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胸口再次提起，只見呆若木雞的西門安，他頭頂之上的玉冠連同髮髻竟成了兩截，被千絲萬縷未斷的白髮懸在耳邊，悠悠蕩漾著。

「莫要劫擄我兒！」西門安身後的呂伯樂玩命的撲上來，抓住了那疾奔進入端木成衣肆蒙面人的腳脖。

蒙面人抬腳受阻，側身揮劍欲要一劍斬向呂伯樂的胳臂，這時門框邊上站立的端木孟姬抽出門上門栓砸向了蒙面人，同時顫抖著驚叫道：「殺人了……」

蒙面人情急之下只能揮劍擋下門栓，同時猛力收腿，一下子就把呂伯樂甩到了夯土台基之下。

望見趴在地上白髮蒼蒼養父的痛苦臉龐，趙端心裡那個心疼和憤怒無言以表，一把抓住蒙面人的手臂，使勁全身力氣咬了下去。疼痛讓蒙面人應急甩手，趙端啪的掉落地上，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屁股蹲兒。

「大膽狂徒，休得猖狂！」就在蒙面人，欲要再次提起趙端的時候，成衣店肆之中，一人挺劍猛刺而來，這讓蒙面人不得出劍招架。

「家主，小心！」本來縮在門裡的端木算籌見此，隨手拿起櫃檯上的長條木尺，也英勇的衝上了上去。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衝上去，助我父啊！」門旁的端木孟姬焦急的猛喝肆中還未緩過神來的幾位店肆僕役，

原來是端木氏的家主英勇挺身而出了。趙端顧不得這麼多，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爬到養父呂伯樂身邊，看他有沒有受傷。

就在趙端爬到台基邊緣時，眼看就要摸到正在痛苦呻吟養父身體時，一個身影從端木成衣肆房頂一躍而下，貓腰而來，一把就將趙端挾持了起來，躍下台基，揮劍刺向見到家主死於非命還在怔愣的晉仆胸口。

晉仲反應倒是迅疾，扔下手中韁繩，疾步後退躍上台基躲過那一劍。刺客見晉仲遠去，便也不再糾纏。

成衣肆外站立的繁陽市令以及身邊的一眾市吏本能反應，個個拔刀向前，救護西門安，呂酋，衛琅三人。

趙端只覺身子一沉隨即就被扔進車廂之中，這才看到又是個蒙面人。蒙面人牽著轡頭欲要接著掉轉馬頭，斜對面本來痛苦呻吟的養父呂伯樂再次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向那牽引馬頭的蒙面人撲了過來。

「莫要劫擄我兒！」呂伯樂嘶啞的呼喚，未能近身，就被壯碩如山的蒙面人一腳踢踹出一丈多遠。

倒在地上的可憐養父身子抽搐了一下猝然人事不省，趙端心裡驟然升騰起了一股熊熊怒火，人生頭一次腦海之中產生了殺人的念頭。

環顧四周車中赫然放著一柄帶鞘寶劍，趙端想都未想，拔劍而出。

透過車門看到蒙面人已將車馬掉轉過來，趙端深吸一口氣，貼身在半扇車門之後，瞅准蒙面人正要躍身坐上御者駕駛座的時機，挺劍刺向蒙面人的后心，一想到一人就要死於自己之手，還是緊張不已，不由閉眼。

可是閉眼之後卻未感受到劍尖遇到阻力，睜眼一看，蒙面人並未躍身坐上駕駛座仍在牽拉韁繩。不過隨即蒙面人就發現了自己之舉，揮劍一把打掉了自己手中寶劍。

就在蒙面上回身之際，晉帛那僕役晉仲舉起一方銅錠就砸了過來，可惜沒砸中蒙面人，卻砸中了車轂，頓時轟隆之聲，車輪崩毀，連累的自己也向一側傾斜。

接著第二錠銅錠砸出，同時黑漢子晉仲嗷的一聲猛撲上來，蒙面人躲過了銅錠，卻未能及時出劍，這讓那叫晉仲的黑漢子有了近身蒙面人的機會，一下就將蒙面人撲倒在地。蒙面人手中寶劍掉落，隨即兩個魁梧壯漢就在地上翻滾肉搏了起來。

趙端趁機跳下車來，直奔昏迷的呂伯樂而去，誰知剛跑兩步，就又被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蒙面人掐著脖子提拎了起來。

蒙面人唰唰揮動手中利劍，極快的割斷束縛馬的韁繩靷繩以及固定車衡的馬套，挑落完馬身上的轡頭，鑾鈴，銅環一切物什，就把趙端搭在了馬背上，蒙面人咬起利刃，抓著馬鬃飛身上馬，上馬之後又取下口中利劍，插入脖頸后的衣領之中。

蒙面人並未騎馬奔向市門方向，而是撥轉馬頭向成衣肆列前的小巷奔去。

經過端木成衣肆時，蒙面人還不忘沖著店肆后牆高呼一聲：「喲呵，得手，快撤！」

蒙面人騎馬跑過成衣肆列便折轉進入一條南北小巷，向北穿過市中東西主街，經過絲肆市巷，抵達屠肆肉肆所在市巷，而後撥轉馬頭向西疾奔。

市巷的盡頭就是繁陽市的西牆。繁陽市西牆位於偏僻無人來往的繁陽西城牆下，西牆本就不高，屠宰肆列所在的這段更因為臟臭污穢，鮮有人來往。於是這裡就成了繁陽城中百姓挾私帶貨規避賦稅翻牆入市的絕佳地段，天長日久這裡的牆垣更加低矮。

在距離牆垣數丈之遠時，蒙面人雙腳夾緊馬腹，騰出一手接連抽擊馬背。馬隨即跟著加速，快到牆垣時，蒙面人猛地向上抓拽馬鬃，馬隨之騰躍。

趙端本以為毫無懸念的會跟著馬匹一躍而出，誰知眼睜睜看著馬蹄躍過了牆垣，而自己卻做了自由落體，接近牆垣時竟從馬背上滑落下來，本能抓一把馬尾，可還是摔了下來。

慌忙閉眼，以為會摔倒很疼，然而著地卻軟乎乎的，身下傳來一人的悶哼聲。